次日,慕元青又去找姚軒了。

今日的說辭是慕長離教他的。

一見了姚軒,他先道歉,十分誠懇地跟姚軒說:“對不起,我錯了,我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你先相中的。你也沒告訴我,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喜歡上她的。

你別著急,我不會跟你搶的,咱們是好兄弟,我怎麽可能和你搶女人。

再說,我年紀還小,家裏說過幾年再議我的親事。

而且那姑娘是莊戶出身,我們家你也知道的,好歹背著個爵位,他們是不會同意我娶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姑娘。所以這事兒在我這裏絕對沒戲,你不用怕。”

姚軒對此十分鄙視:“哼!一個爵位而已,當是什麽好東西。雪瑩怎麽就配不上你們家的爵位了?不過你明白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也好,咱們也不至於鬧翻了臉。”

慕元青用力點頭,“我知道的,你放心就好了。但是姚軒,我也得跟你說個事。

就是我之所以會見著那位姑娘,是因為前幾天我在東郊看到一處農家著了火,她從火裏跑了出來。因為長得實在太好看了,所以我一眼驚豔,就……”

“你說什麽?”姚軒“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唐家著火了?”

“什麽唐家?那家姓唐嗎?我,我不知道,我……”

姚軒已經推開他跑出去了,慕元青趕緊在後麵追,見他直接往門外跑,都沒顧得上跟國子學請假。

國子學這邊也害怕了,這好好的學生,見了個朋友,中途就往外跑,這是要幹什麽?

有先生沉著臉過來,問慕元青為什麽每次來都惹事,都能讓姚軒行為不正常。

慕元青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隻能編個瞎話說:“家裏長輩急病,姚軒太著急了才跑的,臨走讓我替他跟您告假,您就準了吧!”

先生聽說家裏長輩急病,便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揮揮手讓慕元青趕緊走,還說國子學不歡迎他,讓他以後不要再來了。

慕元青心說這事兒要是能解決好,不但我不用來了,姚軒可能也不來了。

他離開國子學,外頭早就沒了姚軒的影子。

他也不著急,坐上年妙的馬車,慢悠悠地回了西疆王府。

姚軒出城,依然是匆匆雇了一輛馬車,直奔著東郊而去。

卻不知,在他身後,慕長離蕭雲州二人也騎著馬慢慢地跟著。

因為知道姚軒最終的目的地,所以二人也不著急。

騎馬本就比馬車快,等估摸著姚軒差不多到那片林子的入口了,再快馬追上去就趕趟。

二人今日就騎了一匹馬,慕長離犯懶,非得讓蕭雲州帶著她。

這會兒,蕭雲州就把人環在身前,怕她冷著,還給她裹了個厚披風。

慕長離從披風裏鑽出腦袋,眯著眼睛往前看,依稀能看到馬車的影子。

她就問蕭雲州:“你說愛情這個東西,真能讓人失去理智到這種程度?

我反正是不信就因為一個姑娘,姚軒就會性情大變到這種程度。

如果真有那個姑娘存在,我寧願相信對方使了什麽手段勾著姚軒。

自願這種事,在我這兒是不存在的。”

蕭雲州想了想,似乎也沒有更好的答案。這種事情他也沒有遇到過,更沒有嚐試過。

但他覺得,如果慕長離向他提出了一個什麽要求,比如說慕長離想要個小國家玩一玩。

他是不介意為她把淩江國給打下來的。

要這麽一想,姚軒的衝動似乎也合理。

他把自己的分析跟慕長離說了,慕長離覺得他分析得不對——

“你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一來是因為你原本就一直在跟淩江國打仗,這件事情對你來說隻是在繼續之前的任務。

二來,你有打下淩江國的本事,所以事情就變得沒有挑戰。

既然沒有挑戰,那你就相當於並沒有為此付出什麽。

可是姚軒不同。

學習,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挑戰。他幾乎是完全顛覆了從前的生活,投入到一種新的生活方式裏麵去。這代價就有點大了。”

蕭雲州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理。

“那就換一種說法。如果你說想做南盛的皇後,那麽我也不是不可以為了你爭取一下。”

“我為什麽要做南盛的皇後?”

“那位姑娘為什麽一定要做三甲學子的妻子?”

慕長離:“……”

要這麽分析,就有點兒意思了。

“看來,事情歸根到底,還是出現在動機上。”

蕭雲州“嗯”了一聲,“所有事情之所以能形成案件,就是因為某一方有某種動機。

在這種動機的驅使下,才會發生後麵一係列事情。

這件事情姚家雖說沒有報官,但慕元青相當於報了。

大理寺接審,待今日查看一番之後,會請姚太醫到大理寺來。”

二人一路商量著,漸漸地也到了要進林子的地方。

姚軒的馬車早已經拐了進去,蕭雲州也不多停留,一打馬,也進了林子。

其實進了林子之後,蕭雲州的馬跟得就有些近了。

可姚軒因為著急,一門心思全都放在唐雪瑩身上,所以根本也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著。

直到他的馬車在唐家小院兒前停了下來,蕭雲州的馬也停下。

這次距離控製得就比較好,差不多在剛剛能看清楚姚軒人影的位置。

再往前一點就太近,再往後一些就看不到了。

這是慕長離主張的,原因是她懷疑有可能自己離得太近,會對那地方的磁場造成影響。

以至於原本會出現的東西,不再出現。

她料得沒錯,唐家小院兒每三百年等一次有緣人。

但也僅針對有緣人一人。

就像三百年前那位書生,他一人來,唐家在。他帶人來,唐家就消失了。

二人看著姚軒跳下馬車,衝上前去,抬起手,對著空氣拍著什麽,一邊拍一邊還在喊。

但是她們看不到那個小院兒,在他們看來,姚軒此時此刻就是在拍空氣。

像個神經病一樣,對著空氣邊拍邊喊。

迎著風,隱隱約約聽到喊的是“雪”什麽。

蕭雲州看身前的小姑娘探著腦袋仔細去聽的模樣,覺得很有趣。

但這樣聽也很辛苦,於是他問:“要不要再往前一些?”

慕長離趕緊搖頭,“不行,再往前可能就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孩子入不了狼窩,我們的計劃可就要失敗了。”

“你說的對方,指的是什麽?”蕭雲州又盯著姚軒看了一會兒,隻覺得那人行為實在詭異。“看來元青的預感沒有錯,姚家這位公子,的確是遇著了邪物。”

慕長離說:“不確定是什麽。應該不是精怪,否則雲初多少都會有些感應。

也絕對不可能是鬼魂,因為那樣的話我的感應會更明顯。

至於其它的……”

話說至此,姚軒拍門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二人屏氣凝神往前看去,隻見他停下動作之後,又對著空氣說了一會兒話。

然後腳步往前一邁,整個人憑空消失。

隻留下他的馬車安安靜靜地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