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恩情
這突如其來的禍事,讓薛愫有些猝不及防。上一世明明沒有這場劫難的,看來是好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偏差。以後還要發生多少未知的事,薛愫不得而知。
薛愫守在薛恒床前,詳細的向他詢問受傷的經過。
薛恒忍著身上的疼痛,避重就輕的說道:“本來都好好的,我還獵到了一隻野雞。二哥一直帶著我,他也看中了那隻雞,說來獵來送給姐姐。後來讓給了我。大家玩得都很高興,直到我去追一隻野兔,從山崖邊滾落了下去。後來是世子救了我。”
薛愫聽得有些稀裏糊塗的:“世子?哪個世子?”
薛恒笑道:“就是表姐夫呀,沈家的世子爺。”
薛愫一怔忙問:“你二哥隻說了曾家的幾個兄弟還有徐家兄弟,怎麽他也去了,還有哪些人?”
薛恒笑答:“還有古家的少爺。”
薛愫要是早聽說有這兩人在的話,說什麽也不會讓薛恒跟去,和這些人混在一處。不過聽說是沈銳救了他,那就是恩人了。這份恩情是得回報才行。
薛恒又繼續說道:“是世子第一個發現我的人,他身手真好,力氣又大,硬將我給拽上來的。不然要不是樹枝掛住了衣服,要不是世子及時救了我,說不定就沒命了。”
薛愫道:“真是老天保佑,怪不得我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眼皮也跳個不停,沒想到真出了禍事。阿彌陀佛,等會兒我去給爹娘燒炷香。定是他們在保佑你。還有沈世子那裏,等你痊愈了能下地走動時,就去他們府上給他磕個頭吧。也算是感謝他的搭救。”
薛恒對沈銳早就有些崇拜,如今又親身經曆了這樣的事,對他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能說沈世子說半天,隻是見姐姐對這個人有些成見。倒不好在跟前太過於讚揚。
薛愫見弟弟沒多大的事,總算放了些心。到父母的牌位前恭敬的上過香,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頭,誠心的祈願:“爹。娘。請保佑恒兒平平安安。護佑我們姐弟一世安穩。”
薛恒出了這樣的事,曾鴻那邊遣了錢氏送了滋補身子的藥材來,就想徐家兩位兄長也遣了小廝過來問過話。曾鵬更是親自來看過好幾次。
薛恒獵來的那隻野雞。薛愫命葉娘子給收拾了出來。她特意的留下了幾枚漂亮的長長的羽毛。插在了書房的花瓶裏,算是薛恒初次圍獵的見證。
葉娘子配了錢氏送來的紫參燉了野雞湯,本說要送一碗給秦老夫人,但想著她是吃素的。隻好作罷,隻好送了些給薛太太。餘下的讓丫鬟服侍薛恒喝了。範氏連根雞毛也沒見著。
薛愫同晚霞兩個送了雞湯回來,卻見院子裏的燈影下跪著一人。
晚霞提著燈籠看了一回,她眼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鳴少爺吧。他怎麽跪在那裏。”
薛愫倒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徑直走了過去。卻見曾鳴直直的跪在台階下,身上還負著荊條。薛愫見狀有些哭笑不得。無奈的笑道:“二哥倒博古通今的,上演這麽一出典故來。你這樣讓我如何是好。你快起來吧。天色這麽晚了,地上也涼,倘或跪出什麽毛病來,你讓我怎麽和姑母交差。再有那地上也髒,仔細弄髒了你的衣服。”
曾鳴脖子都紅了,垂著腦袋,真切道:“我對不起妹妹,實在沒有臉麵再來登門。你也別管我讓我在這裏跪一個時辰吧。”
薛愫更是無措:“你再這樣,當心姑父又得訓你。恒兒他的腿保住了,這就是萬幸。你也別太自責。畢竟你也不可能隨時都盯著他。隻希望恒兒能長一回記性。”
曾鳴想,要是妹妹能罵他一頓就好了。這樣弄得他更是難受。跪在那裏也不起來。薛愫見他油鹽不進,隻好暫且不管他。到薛恒房裏看了一回,見他依舊端端正正的跪在那裏,不管自己怎麽勸他也沒用。薛愫隻好回自己的屋,此刻已是二更天了。對於曾鳴的執著她很是頭疼,隻好叫來了聞鶯,悄悄的吩咐了她幾句話。
聞鶯會意便去辦事。過了還沒半刻鍾。薛太太叫了兩個小廝來,將曾鳴給架走了。
薛愫這才得以安心的睡覺。
翌日,薛愫剛起床,就先到弟弟的房裏看望過。問他身上有沒有大礙,夜裏疼得難不難受。
薛恒笑道:“疼倒是疼,不過還好,還勉強能忍住。”
“那你就好好的養病什麽也不用想。學堂裏你暫且不能去了,就在家看書吧。有什麽不懂的,我讓鵬兄弟下了學過來教你。”
薛恒的乖順的答應著。
薛愫這才些許的放心。又拿了錢給葉娘子,讓她在薛恒的飲食上好好照顧。
巳時,沈家竟然遣了仆人也送了藥材過來。
薛愫不敢懈怠,命人在花廳上看茶,好好招呼。她又親自過去道謝。
“弟弟能撿回一條命,全是世子的功勞。等他好些了讓他親去府上給世子磕頭。”
那人笑說道:“薛小姐太客氣了。我們世子說,兩家本來就是姻親,哪裏有見死不救的。還請薛小姐不要太往心裏去。讓薛公子好好養腿傷。以後痊愈了盡管上沈家串門。”
薛愫聽著這番話,沒有一絲不妥的地方。又暗中讓聞鶯拿了二兩銀子做了賞錢。那人倒大大方方的謝了,也不多坐,便起身告辭。
薛愫心中來回的想,這個沈銳倒和她所認識的那個人竟然有些不一樣。她以為會是個冷酷暴虐的紈絝,沒想到竟然也有如此細心體貼的地方。看來傳言有假。不過真是如此就好了,至少苓表姐過去日子也好過一些。
每日下學,曾鳴和曾鵬兄弟倆都會相繼過來探望薛恒,給他說學堂裏的事,說些玩笑話給他聽。又或者是陪他看幾頁書,講幾段夫子教授的課業。這樣薛恒雖然在家養病,但課業也沒落下。
曾鳴有了借口,早晚都要來敷春堂一回。一是為了瞧薛恒,二是順便看看薛愫。
這樣過了一個來月,天氣越發的轉冷了,薛恒的腿傷也好了大半,走路沒有太大的問題,也回了學堂繼續念書。
雖然薛恒已經漸漸痊愈,可曾鳴還是每天往敷春堂跑,似乎已經成為了習慣。
這天薛恒下了學,從明暉堂回來後。薛愫等著他一塊兒用飯,薛恒卻笑道:“姐姐不用等我的。姑母已經請我用過。今天我在姑母那裏吃了炒鹿肉,味道可香了。”
“我一早就看見那塊鹿肉了。姑母還送了一塊給我們。我讓葉娘子幫忙醃著,過陣子再吃,沒想到你倒先嚐了鮮。”
薛恒笑了笑,就回書房溫書習字去。薛愫獨自簡單的用了點晚飯。想著夜深漫長,又不好馬上睡覺。因此拿了針線走到了薛恒的書房。
薛恒正在燈下臨字。寫好了一篇又拿給薛愫瞧,薛愫點頭:“倒有些長勁了。”
薛恒笑道:“明天學裏休沐,我去槐樹胡同找徐五哥玩好不好?”
“明天休沐?”
“是啊,姐姐忘了麽?”曾家族學的規矩是每十天休一天。看來她也過忘了。薛愫微微頷首道:“去什麽槐樹胡同。你徐五哥不也在學堂裏,天天都見著嗎?我看你該去趟永鄉侯府。世子救了你,你一直沒去道謝呢。”
薛恒拍了拍腦門,歉然道:“姐姐不說我還真將這麽重大的事給忘了。好,我明天就去沈家,徐家那邊讓福禧捎句話就行。五哥也不會怪罪我。”
薛愫便讓王安上午先往沈家跑一趟,奉上拜帖,帶上禮物。若是世子在家下午就過去探望,若不在隻好再尋別日。
幸好沈銳也在家休沐。
薛恒換好了外出的衣裳來見薛愫。薛愫見他穿了一身石青色的夾袍,皺眉道:“會不會冷?”
薛恒道:“我不怕冷的,又不比姐姐嬌弱。我這就去了。若是回來得晚,姐姐也不必等我吃飯了。”
薛愫卻正色說:“你過去磕兩個頭,說幾句話就回來。誰讓你留在別人家裏用晚飯。天黑得又早,晚上可不好趕路。”
薛恒笑道:“要是世子強留,我也不好推辭。姐姐,我這就去了。你不用擔心。”
薛愫點頭答應著。跟去的是王安。
望著薛恒遠去的身影,薛愫想,她明明不想和沈家有任何牽連的,卻接二連三的事讓她避之不及。沈銳救了她弟弟,她讓薛恒過去磕個頭,還了恩情。希望此事就算完了。以後各自過日子,再也互不幹擾就好了。
未曾料到薛恒這一去,竟然起更時才回來,而且喝得酩酊大醉。
薛愫見了,已經氣個半死,慍怒道:“我讓你去做什麽來著,是怎麽交代你的?你多大的年紀就喝這麽多的酒。還是已經忘了父親的服還未滿?”
薛恒被姐姐這麽一吼,酒意就醒了一半:“姐姐別氣,隻此一次。以後不會再犯了。世子他真是個豪爽的人,又不拿架子。說話也爽快。他還教給我好多道理,都是姐姐一輩子也不會教給我的東西。真是受益匪淺。”
薛愫聽著臉色也變了,那沈銳能教出什麽好東西?薛恒醉得厲害嘴裏的話也多了起來,她覺得聒噪,忙讓廚房裏做了碗醒酒湯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