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定親
薛愫兩世為人也不敢想範氏竟然那麽大的膽子,憑什麽將她和弟弟的錢拿去放印子錢。還不知幾時能收回來。
倘或都收不回來了,是不是姐弟倆傍身的錢都打了水漂。
薛愫心裏充滿了恨意,北麵的屋子她也不想再多去了。
範氏這麽一鬧騰,曾家上下的人倒都看清楚了她的為人。她不好意思再出來見人,隻得日夜在敷春堂裝病。讓薛憶在跟前照顧。
薛憶也不知道母親金果然這麽大的膽子。她向來以為母親隻是愛錢有些小貪婪而已,卻不曾想手竟然伸那麽長。這些天她去明暉堂給姑母請安,姑母待她始終冷冰冰的,她心裏怎能好過。還有薛愫那裏,薛憶始終無法抬起頭來。第一次,薛憶感到有這樣的母親,她有些羞愧。
“難道我們沒有錢使麽,母親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讓別人怎麽看我們?”薛憶的語氣裏充滿了抱怨。
此時的範氏神情恍惚的躺在床上,雖說是裝病,可躺久了當真添了幾分病痛。麵對女兒的職責,她額上的青筋暴跳,指著薛憶的鼻子罵:“別人說我也就罷了。我們做是為了誰?還不是想著你好過一點!你不和我同一條心也就算了,幹嘛還要來指責我,你這個沒良心的!”
薛憶偏過臉去,道:“母親這麽做,讓我還有在妹妹麵前還有什麽臉麵?再說我也不稀罕這些!”
範氏被女兒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隻得嗚咽的哭將起來。
薛憶坐在旁邊,埋頭扯著腰間的流蘇,坐了一會兒,便對範氏道:“娘好生歇息著吧。”
薛憶回到自己的房裏,也暗自的抹眼淚。這下讓她在姐妹麵前如何抬起頭來?如今又暫時離不開曾家。
小螺在旁邊看著忙來勸慰:“小姐別太難過。太太瞧著你這樣不是心理更難受麽?”
薛憶拭著眼淚,強打著精神站了起來,對小螺道:“我去看看妹妹,好歹我要給她賠個不是。”
小螺心想,二小姐隻怕不會領情。旁人怎麽看來母女的一體,豈會對小姐另眼相看。反正他們這一房的人出去也是惹人嫌的。小姐這麽去,說不定會碰一鼻子的灰。這些想法小螺隻是想想而已。卻未敢真勸薛憶。
薛憶來到了薛愫這邊。晚霞和海棠正在院子裏晾衣裳,突然見她來了,自然沒有以前那般熱情。都視若無睹。各自忙碌著。
薛憶有些尷尬,小螺在旁邊看著卻是有些憤懣,不等薛憶開口,便上前主動道:“晚霞姐姐。我們小姐過來看看二小姐,請問二小姐在不在?”
晚霞沒好氣的說道:“小姐去姑太太那裏了。”
薛憶聽說有些失望。便道:“那我晚上再來。”
薛憶正要走,聞鶯卻走了出來,給晚霞使了個眼色,又立馬笑吟吟的對薛憶道:“我們小姐正在屋裏做針線呢。晚霞她不曉得。大小姐裏麵請吧。”
小螺瞪了晚霞一眼。心想明明在你說不在。到底是什麽意思?晚霞倒不退讓又給瞪了回去。聞鶯暗暗的拉了拉晚霞的衣裳,笑著請薛憶進屋。
坐在臨窗的炕上做針線的薛愫將院子裏的事瞧得一清二楚。
薛憶自己揭了簾子進來了。薛愫笑著點頭:“姐姐來了,快請坐。”又讓聞鶯給倒茶。
薛憶哪裏敢坐。垂首站在薛愫麵前,低眉順眼道:“妹妹。我實在沒有臉麵再來見妹妹。出了那樣的事,讓我如何有顏麵站在妹妹跟前。”
薛愫知道她這個姐姐的為人,也知道她的脾性軟弱。伯娘做什麽喜歡瞞著她也情有可原,想到這個姐姐上輩子的遭遇讓人堪憐,對她的感情也極是複雜。
薛愫微笑道:“姐姐太多慮了,我知道這些姐姐是不清楚的。再說姑母幫我做主,這事就翻過去了。還要過日子的對不對。又同住在敷春堂,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鬧成那樣。”
薛愫的落落大方讓薛憶更是羞愧萬分。她實在沒有臉麵在薛愫跟前湊趣,隻誠心誠意的說道:“妹妹,我替娘給你賠個不是吧。你大人大量,希望能原諒娘的那些作為。”
薛愫放下了手裏的針線,略定了定,方仰麵含笑道:“姐姐這話不通。你過來和我說這些是你的好意,我明白。隻是伯娘她自己犯了搓,既然想悔過,等她好了讓她自己過來和我說清楚。要是我不硬氣一點,是不是這些錢就拿不回來呢?”
薛憶羞憤道:“不,不會的。娘還不至於……”
“姐姐不用說了,伯娘既然病了就讓她好好的養病。等身體痊愈了,我還有賬要和她算。”
薛憶尷尬萬分。她睃了薛愫一眼,越發的覺得在這個妹妹麵前她有些不知所措。尷尬的站了一會子便道:“那妹妹你忙吧,回頭我再來看望你。”
薛愫的目光又回到了手裏的針線上,頭也不抬的說道:“那好,姐姐慢走。”
等到薛憶走後,薛愫又做了一會子的針線,才輕聲問聞鶯:“你當真是聽姑母房裏人說的?”
聞鶯道:“是瓔珞悄悄和我說的,說姑太太要給大小姐說親。還說於家什麽的,隻怕再過些日子就要定下來了。”
薛愫聽見“於家”兩個字怔住了,前世的一幕幕又浮現了出來。這一世她姐姐還要嫁到於家去,還要被於家的人折磨揉搓?她對範氏雖然是充滿痛恨,可她這個堂姐呢?到現在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滋味。不過隻要一想起薛憶日後在於家所受的苦難她就無法釋懷。
薛愫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對聞鶯道:“我們去明暉堂。”
聞鶯忙道好。
等到薛愫趕到明暉堂時,薛太太正和鵠大奶奶商議此事呢。見她來了也不開口了。
薛愫先給薛太太問了安,又和鵠大奶奶問了好。
鵠大奶奶點頭笑道:“妹妹最近在忙什麽?”
薛愫道:“沒事可做,混日子吧。”
薛太太道:“你想買的那塊地,我讓你大哥差人去盧家問了,盧家暫時不會出手。所以你隻好另尋別處。”
薛愫道:“我想也是,本來就沒抱多大的希望,也隻好如此了。”
鵠大奶奶笑道:“二妹妹想得對,那些錢白放著也生黴了,還不如拿出來置辦些產業。將來也是項陪嫁。”
說到陪嫁,薛愫臉上倒沒什麽羞澀,隻是想到了她的來意,這裏也沒旁人。薛愫問著她姑母:“我聽說給姐姐訂了門親事?”
薛太太有些疑惑,心想愫丫頭怎麽會突然跑來問她這個,便道:“眼下是有這麽戶人家。你姑父也正考慮呢,看要不要替憶姐兒定下來。畢竟她也不小了。今年已經十六了。”
薛愫心想看是真的了,可是她能幹預些什麽呢,她無法對姑母說於家的人不是東西,讓別把薛憶嫁過去。她此時隻能選擇沉默。
薛太太又笑道:“我還要好好的考慮一下。於家那孩子我也沒見著,不過聽你姑父說很有前途。”
薛愫心道:是有前途,做了個四品的小官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可曾把薛憶當過妻子?後來寵妾滅妻,家裏的事一團糟。
鵠大奶奶也道:“要不我安排個人去於家看看?”
薛太太笑道:“你慣會做這樣的事,也好,就交給你。”
第二日,鵠大奶奶就將於家的情況分給薛太太說了。薛太太心想,倒是戶好人家。可是範氏的作風的確讓她咬牙切齒,她斟酌再三,找到了曾譜建言道:“老爺,我看這門親事還是算了。憶姐兒那樣小家子的姑娘去了他們於家,隻怕也沒個容身之處。於家人要是知道她有那樣的一位母親,還會對她好?”
曾譜不曾料到自家太太會這樣說。便又道:“那依你看是不是說給愫姐兒?”
薛太太倒有些心動,不過又道:“可是愫姐兒年紀小些。於家那孩子都二十二了,愫姐兒服還沒滿呢。於家能等嗎?”
“倒也是,我將這個給忘了。”
半月後,薛太太遣身邊的婆子告訴了範氏,薛憶的親事給定下來了。說的是城北的方家。說那家就一個兒子,才中秀才,是耕讀之家。有上百畝的良田,在鼓樓街有兩間鋪子,日子很殷實。
範氏聽後有些不大滿意,心想這姑姐怎麽向她保證的。便要去找薛太太問清楚。
薛太太卻板著臉和她說:“我們老爺都說方家的那孩子人很憨厚,有地有鋪子。隻要夫妻齊心,將來不愁沒好日子。你們的情況我們和方家說了。隻要憶姐兒嫁過去,願意將你也接到他們方家去住。一處養老。”
範氏一聽,她平時的爭強好勝此刻還剩下什麽。她知道如今在姑姐麵前已經沒有說話的權利了,她倒不要緊。可憐還波及到了她女兒。
範氏緘默了許久,後來才問道:“姑太太一開始就相中的這個方家麽?”
薛太太皺眉道:“有什麽不妥的不成?我自家侄女兒,我也不會害她。後日方家就要差媒人過來說親。再過兩日此事就正式定下來了。你當母親的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當薛愫聽說這些後,也驚了一跳,不是說於家麽,怎麽突然變成了方家?這方家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為何和她知道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