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提醒

等到薛愫七轉八轉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剛才那座栽滿了銀杏樹,廢棄的院落。她伸手推門進去。一眼便可見沈銳正在寬闊的地方練劍,一招一式,皆是有板有眼。

薛愫也沒開口叫他,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直到沈銳發現了她。這才收了劍,裝進了劍鞘裏。抬起衣袖拭了拭額上的汗珠。略勻好了氣息,才走了過來。

“她怎樣呢?”

“自然不好,你要是有心,當麵向她賠禮道歉去!”

沈銳冷笑一聲:“我幹嘛要賠禮道歉。我又沒欺負她。”

聽他說得這樣的振振有詞,薛愫有些慍怒:“還沒欺負她,沒欺負她,她兩眼會那麽紅?她受的委屈可都寫在臉上!”

“是她自找煩惱,又關我什麽事。”

薛愫聞言差點背過氣,言語自然也不客氣起來:“我看你們兩個性格本來就不合適,還不如退了親算了。你沈世子想來也不愁娶不到如意的姑娘。這樣大家對誰都好。”

“這也是她的意思麽?”沈銳直勾勾的看著薛愫,薛愫無處躲閃,也容不得她撒謊,隻好道:“她肯這麽想,我也就不會如此煩惱了。”

沈銳冷笑道:“你一個外人管這麽寬做什麽。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

薛愫暗想,她怎麽能不管,淑苓待她猶如親姐妹,拋開這一層不說,這樁婚姻還關係到曾家日後的興亡,以及她和弟弟的命運。有了上一世慘痛的經曆,她無法置身事外。

“我不是吃飽了沒事做,既然不憐惜人家,就別牽累別人。她是我親親的表姐,我不忍看到她受委屈,還沒地方訴苦。你要娶,何不娶一個自己心滿意足的?”

沈銳卻道:“娶誰都一樣。對我來說沒什麽不同。你來替你表姐伸張正義也好,替她打抱不平也好,你請!我得走了。”

這是什麽態度?薛愫還沒見過如此惡劣的人,怪不得淑苓會那麽難過。這個紈絝子弟,也別強求他能體貼人心。薛愫冷眼看著跟前這個人,心裏和淑苓一樣充滿了厭憎。不過想起他的結局來,風光燦爛了二十幾年,最後卻落得個那樣淒涼的收場,雖說那樣的結果和他的鋒芒太露脫不了幹係,不過也是命運弄人。

眼見著沈銳與她擦肩而過,就要走至門口時,薛愫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衝他說了句:“你不能和權勢滔天的人走得太近,更要防著隔岸觀火的人。”

話音才落,薛愫這才意識到,老天,她都胡亂說了些什麽。雖然沒有明說,但沈銳肯定一聽就明白,心想這話如此大逆不道,肯定會激怒他,薛愫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劍上,心想他不會殺了她吧。不過依著他的個性很有可能做得出來。什麽叫禍從口出,薛愫算是真真切切的領教到了,可是話已說出就沒收回的道理。隻好期待他耳朵不好,沒有聽見她說的什麽。

卻見沈銳聽見了薛愫這一通話語,立馬就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怔怔的望著薛愫。一臉的詫異,還帶著幾分的凝重。注視了好一陣,他始終沒有開口。最後他才轉身離開。

薛愫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好在沒有惹怒他,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不過沈銳的平靜卻讓薛愫覺得有些異樣,莫非他將那話聽了進去,應該不會吧,薛愫小聲嘀咕著。

東院這邊,成太夫人正和秦老夫人說些家務話,後來就聊到了沈銳和淑苓的親事上。隻聽得成太夫人說:“銳哥兒他娘說過了立冬上曾家商議他們倆的親事,順便將日子定下來。”

秦老夫人一直對這門親事沒多大的把握,不過沈家能主動走出這一步她也很欣慰,點頭笑道:“也是,畢竟孩子們都大了,早點成親我心裏也踏實。”

成太夫人含笑說:“是呢,我還想早點抱曾孫。他們定下來也好。畢竟這門親事已經說了兩年了,不能這麽一直拖著。”

秦老夫人心想那麽沈家是有日子了,畢竟還要侯夫人親自過來商議確定,今年看是不成了,那麽就定在明年春天。看樣子曾家又要忙碌了。

薛愫趕來的時候兩位老夫人正商議這事,秦老夫人看了看她,問道:“苓丫頭怎麽沒過來?”

薛愫道:“苓姐姐她身上有些不舒服,正歇著呢。”

淑苓的身體狀況一直是秦老夫人的隱憂。她也真怕因為這個沈家對淑苓不好,或是嫌棄她。

“曾小姐怎麽呢?”

麵對成太夫人的相問,薛愫不敢據實相告,隻好掩飾道:“不要緊的,可能是有些累了。”

成太夫人才沒接著問下去。

這裏秦老夫人坐不住了,她要過去瞧瞧她,便起身告辭。成太夫人點頭道:“讓她多保重。好生將養。”

秦老夫人扶了薛愫匆匆告辭了,回到西院,又親自到淑苓房裏。

淑苓不備,倒有些吃驚忙坐了起來。頭發亂蓬蓬的,慌忙的抓了幾下。眼睛也紅紅的。眼眶中淚水未幹。這情形秦老夫人一看就明白,張口便問:“你怎麽呢?”

淑苓掩飾道:“沒事的,老夫人不用擔心。”

“還說沒事,讓你丫鬟找個鏡子來給你照照。出了什麽事就隻管告訴我。”

薛愫暗中給淑苓遞眼色,讓她將今天所遭遇的都說出來,秦老夫人也能替她做主。哪知卻見淑苓搖頭:“沒什麽,不過是做了場可怕的夢罷了。”

秦老夫人將信將疑的看了淑苓兩眼,正好圓華師傅遣了她的徒弟來給淑苓送丸藥。淑苓當著秦老夫人的麵用下了,秦老夫人這才略放了心。

等到秦老夫人走後,薛愫開解著她:“其實姐姐不用這麽委曲求全,你這又是圖什麽呢。告訴老夫人,她未免不替姐姐分憂。說不定還能讓那小子受點教訓。別以為你性子綿軟好欺負。”

淑苓搖頭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再去得罪他,對誰都不利。過了就過了。”說著又咳嗽了起來。

薛愫忙替她捶捶背,心頭卻想,她這位表姐也是個認死理,鑽牛角尖的人。就算嫁到沈家去了,那沈銳也不見得就能溫柔待她。都頭來吃虧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