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碰撞
黃澄澄的銀杏葉,滿地堆積。枯枝敗葉,踩在上麵竟有沙沙聲。
不知從何處飛來一群鴿子,咕咕的叫著,又飛向了遠方。兩人並肩走了幾步,因為是廢棄的宅子,淑苓覺得涼意更深,想要回去了,便和薛愫商量:“還是回去吧。要是老夫人找,隻怕找不著我們,又沒和丫鬟們交代。”
“好的。”
兩人正欲往回走,愕然發現跟前站著一人。兩人忙退了幾步,那人不是別人,而是沈銳。手中還握著一柄長劍。薛愫很快就明白過來,原來她們剛才聽見的聲音是他舞劍的聲音。稍稍的有些釋然。
沈銳來回看了兩人一眼,淑苓拉了薛愫側了身就想快點離開這裏,她壓根不想見跟前這人。沈銳卻道:“慢著,能否請曾二小姐留步?”
薛愫扭頭和淑苓笑說:“苓姐姐,我去門口等你們。”
淑苓想和薛愫一道走,哪知薛愫徑直走開了。
淑苓的目光便落在地上那些樹葉上,並不看沈銳。
沈銳見她依舊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心中不爽,語氣自然也就生硬了些,不過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淑苓,並道:“煩請你將這個帶給你父親。”
淑苓看了眼,卻並不接,冷冰冰的說道:“你親自給他吧。”
“我沒那麽多的閑暇。”說著硬將信塞到了淑苓的手上。
沈銳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想又沒欺負她,每次見她都這樣一副苦瓜臉,還處處警惕著他,他心裏如何好過,不過既然是命中注定要娶的人,也強忍了幾分惱意,轉過身去說道:“過了立冬,我母親打算上貴府去商討我們的婚期。”
淑苓卻置若罔聞,根本無動於衷。
沈銳又道:“你也早早的有個準備才好。我不欠你什麽,不用每次都一副我欺負了你可憐巴巴的樣子。你到我們家以後是要做宗婦的,難道也要這樣?”語氣重頗有些嘲諷。
從未有人這樣說過她,心中著實不快,冷笑道:“既然互相看不順眼,還結什麽親。大家一拍兩散的才好!”
沈銳心中雖然惱怒,不過卻強忍著性子,苦笑道:“我沈銳也有被人嫌棄,被人看不順眼的時候。好得很啦。”
“是呢,眾人隻會捧著你,你也隻會高高在上,任由做什麽誰也管不著!”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批評。”
淑苓冷笑道:“是呢,我這又是何苦。這是命中的魔星,我知道不能躲不能逃。不過是個牽線的木偶而已,任由別人擺布。不能惹就敬而遠之吧。”
這番話落到沈銳耳裏格外的刺耳,他回頭掃了淑苓兩眼,一把按住淑苓有些骨瘦嶙峋的肩頭,瞪圓的眼,壓迫性的看向了她。淑苓不知他要做什麽,情急之下,狠命的將他給推開,撒腿就跑。哪知被地上橫亙著的一根枯樹幹絆了一下,便跌了一跤。很快的又爬了起來,提著裙子倉皇跑開了。沈銳讓帶的信遺落在了地上。
沈銳上前將信拾了起來,暗想,他還是控製不住情緒。剛才明明不該那麽對她。早就遠揚的惡名,早就在大家的心中烙下了印子,怎麽會讓她有所改觀呢。
薛愫守在門口,一是為了給那兩人單獨相處;二是為了給他們把風。因為此處極安靜,兩人話語聲時不時的傳進了薛愫的耳朵,她已經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大妙。怕淑苓受到那個紈絝的欺負,便要去接淑苓。卻見淑苓向她奔來,薛愫連忙將她攬住。
淑苓紅著眼說:“走呀,趕快離開這裏!”
薛愫便當沈銳欺負了淑苓,咬牙恨道:“那混蛋對你做了什麽?”
“走呀!”淑苓不想再看見那個惡名遠揚的魔鬼。薛愫來不及找沈銳理論,就被淑苓硬拉著出了這座寂寥又頹敗的院落。
姐妹倆好不容易回到了西院,秦老夫人還在和成太夫人在東院閑話,誰也沒注意到她們姐妹。
等回到了房裏,淑苓有些呆滯的坐在床上。薛愫看著很不好便安慰著她:“苓姐姐別難過。我這就去找他理論。”
淑苓忙拉住了她的衣袖,搖頭道:“別去,本來也沒什麽。今天和沈銳見麵的是別告訴老夫人。”
“可是姐姐明明一肚子的委屈也要選擇沉默麽?”
“不然還能怎樣,以後說不定還要忍受一輩子,這點又算什麽。好妹妹別把事情鬧大。畢竟他們沈家的老夫人也在此。”
薛愫明白淑苓的顧慮,隻是替她有些不值。
“既然這樁婚姻讓苓姐姐感到痛苦的話,趁現在還能挽回,不如回去的時候和老夫人、姑母說明你的心意吧。畢竟事關到你的幸福,我想姑母肯定會重新考慮的。曾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難道曾家女兒還愁嫁不成?我就不信找不到更如意的郎君了。”
淑苓忙哀求道:“好妹妹,你當真為了我好的話,就別在管這事了。再說也晚了。剛才他告訴我,過了立冬,他們侯夫人就要上家裏來議論親事,說是要將日子定下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再說家裏那麽想和沈家聯成這門親事,哪裏有說退就退的。我也有些地方不對。所以請你不用為了我的事煩心了,不然我心裏怎麽過意得去呢。”
薛愫聽著淑苓的話心酸。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淑苓受委屈還無處伸張,寬慰著她:“你好好的整理下情緒,我出去走走。”
“你要去找他?”
薛愫撒了個謊:“不,我去東院那邊看看。姐姐安心休息一會兒。不然你現在這個神情,隻怕老夫人一猜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薛愫交待了流蘇幾句,匆匆出了西院,卻並不往東院而去。而是順著剛才回來的路往那座廢棄的院落而去。她步履匆匆,一路走一路想。到跟前的時候,她該如何開口呢,是直接讓他放棄這樁婚姻嗎?可是目前曾家要緊靠沈家這棵大樹。那麽隻要日後沈家不倒,或許曾家還不至於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