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尷尬之夜

在江梅出府不久後,蕭墨珩帶著覃信便來到了江府,如今,撲了個空的蕭墨珩耐著性子坐在江府正廳內等著江梅。

茹蕙已經給他倒上了第七杯茶了,可這位主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

茹蕙自是知道江梅跟沐簫和出去了,可這話蕭墨珩入門詢問時,她可不敢講,她隻是說他們家大小姐帶著府上的上逛街去了,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了,想必小姐也快回來了,沐世子必然是會送她回來的,要是讓廳上這位主看到了,可不是好事,所以茹蕙便得想辦法勸他走了。

茹蕙給蕭墨珩斟上一杯熱酒後,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殿下,夜已深了,您身子要緊。”話說到這,想必這位主子是明白的。

可蕭墨珩卻是麵色淡淡地飲著酒,像沒聽到的般,問上了不相幹的問題,“你家小姐平日都愛吃些什麽菜?”

茹蕙笑意一僵,內心隻能苦笑,卻是隻得回了他幾句,不曉蕭墨珩卻是極認真地一一點頭,看那樣子,似記在心裏了。

茹蕙不住地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微微探頭朝廳外看去,倒是不知道怎麽辦了。

隨後蕭墨珩又問了些江梅起居的習慣什麽的,茹蕙都一一答了。

正當二人稍稍聊得有些開了時,卻聽見門口處有嬉笑的聲音。

蕭墨珩立即站了起來,邁開步子便往外頭走,他等著實在是有些久了,何況這些日他忙裏忙外,根本無暇來看她,甚至今夜。他也是等宮中之宴散了後才得空出來,確切的說,他拋棄了東宮幾位嬌滴滴的美人,隻想在這元宵之夜來看看他心心念念的人兒。

隻是待他快步走了出去,至門口敞廳時,卻見大門廊下,沐簫和擁著江梅步履緩緩地走了進來。而江梅臉上還洋溢著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笑容。嬌羞、開心、幸福……

頓時,他心頭如澆了一盆冷水般,從頭涼到腳。他麵色鐵青地有些僵硬,他就這樣看著他們兩個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江梅與沐簫和一路有說有笑,哪裏注意到敞廳上還站著個人,而容與是早曉得的。他這邊瞅瞅,那邊瞅瞅。最後隻得假裝,咳嗽了一聲。

“咳….咳…..”

這一咳倒是讓江梅意外地抬起了眉往前看去,而這一看,卻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怎麽在這裏!

沐簫和也在同時發現了蕭墨珩的存在。隻是他的臉色比蕭墨珩好不了多少,因為他清楚,廊上那個男人是來跟他搶他的玥瑤妹妹的。

經華纓死去那一夜。蕭墨珩已然知曉江梅的真正身份,所以他看到沐簫和時。已經沒有那麽驚訝,隻是神情卻是相當不善。

沐、江二人此時止住了腳步,三人一時僵在了那,隻是,相比他們二人,江梅卻是自然多了,她不認為自己與沐簫和出去有任何不妥,這確切的說,跟蕭墨珩一點關係都沒有。

所以,江梅隻是短暫的失神後,又恢複了往日的神情,她朝著蕭墨珩拱手一拜:“不知殿下深夜造訪,江梅有愧!”

任誰看都看得出蕭墨珩眼中那不滿甚至有些嫉妒的情緒,沐簫和平日是個溫和的主,可是一旦涉及他的玥瑤妹妹,他便不會讓步,所以他對於蕭墨珩深夜出現在江府,也表示了不滿。

他稍稍拱了拱手,冷冷說道:“殿下有什麽著急的事,要這麽晚來找玥兒麽?”

“玥兒”兩個字叫的極其親昵,讓蕭墨珩眼中的溫度又冷了幾分。

他冷哼一聲,雙手負後,慢慢從廊上走了下來,不慌不忙道:“哦,我倒是不知沐世子拋棄剛剛為你誕下麟兒的妻子到這,又是有什麽急事呢?”語氣悠悠如涼水。

沐簫和霎時麵色慘白了幾分,一口怒氣湧上心頭,讓他好不難受,

蕭墨珩的話果然傷人不帶刺。隻是這話不但傷了沐簫和也傷了江梅。

江梅眼中的笑意瞬間褪去了幾分,手不住地抖了下,華纓屍骨未寒,蘭英新產,她卻跟她們的丈夫情意綿綿….一想到這,她臉色也不住地白了幾分。

沐簫和握著江梅的手又緊了幾分,他籲了一口氣,正了正神色,又道:“殿下也不遑多讓!”

他蕭墨珩的東宮又何嚐不是嬌妾在側呢!

正當蕭墨珩咬了咬牙,要回他時,卻見無陵從門外跑了進來,無陵先是朝著蕭墨珩行了個禮,隨後焦急地跟沐簫和說道:“世子,夫人身子不適……”

聽到這句話後,江梅把手從沐簫和掌心抽了出來,強忍著胸口的痛意,低聲說道:“簫和哥哥,你先回去吧,畢竟她身子還虛。”說完又朝著容與吩咐道:“容與,你找人去世子府上看看!”

容與應了一聲,便去安排了。

沐簫和本是送她回來,也該回府了,隻是現在蕭墨珩在她府上,他怎麽想怎麽不甘,可是江梅這麽說了,他也不好說什麽,便滿目柔情地看著她,幫她緊了緊身上的披襖,“那我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江梅笑了笑,示意他別擔心,

沐簫和歎了一口氣,走之前,他瞧了一眼蕭墨珩,什麽都沒說便帶著無陵走了。

江梅直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回過神來,隻是她一抬頭,一道冷冽的目光射了過來。

蕭墨珩拂了拂衣袖,一個轉身朝裏邊走去。

江梅皺著眉翻了個白眼,怎麽?他難道還不準備走?

她搖了搖頭,朝著容與無奈一笑,隻得跟了上去。

蕭墨珩一路走進正廳,卻是徑直進了裏邊的暖閣,這讓正踏步進來的江梅有些無語了,

他真把這當他家了呀!

茹蕙瞅了瞅江梅哭笑不得的表情,走了過去。幫她解下披襖,朝著她淺淺一笑,

江梅白了她一眼,“你還有心情打趣我!”

江梅也不含糊,太子殿下駕臨,她自是不敢怠慢的,遂連忙帶著茹蕙端了一壺酒幾碟點心走了進去。

而這個時候。蕭墨珩已經自顧自地走在了炭火旁。儼然把這當他的太子東宮了。

江梅苦笑一聲,隻得走了過去,跪坐在他身側。

蕭墨珩拿著鏟子撥弄了下炭火。隨口說道:“你出去吧!”

這句話對誰說的,不言而喻。

江梅看了一眼茹蕙,一臉求救的表情。茹蕙抿著嘴不敢笑出聲,隻是把東西放在案幾上。便悄聲退了出去。

江梅暗暗瞅了瞅麵無表情的蕭墨珩,乖乖地倒了一杯酒。遞至他眼前,低頭賠罪道:“讓殿下久等,江梅愧不敢當!”

蕭墨珩接過酒,盯著她。冷冷道:“跟沐簫和去哪了,都幹了些什麽?”

江梅低著頭翻了一個白眼,關你什麽事!

“嗬嗬。不過跟世子去逛了下街市。”江梅抬頭看著他,苦笑道。內心是止不住嘀咕他。

“逛了下街市,去了這麽久?我在這都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了!”蕭墨珩放下酒盞,沒好氣道。

一個多時辰不是正常嗎?江梅頹然坐在跪墊上,都不想回答他。

她隻想質問他一句:“大元宵的,你不陪你的宮妃們,跑來這做什麽!”

隻是她腹誹就算了,這話可是不能說出口的,所以她隻能什麽也不說,真心,男人有的時候也是很不講理的。

想到這,江梅豁然覺得還是她的簫和哥哥好,頓時臉上又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蕭墨珩睜著怒眼瞅著她,卻看到了這麽一副神情,立即想起了她剛剛跟沐簫和進門時的神情,他冷瞧著她,越想越氣,自己拋棄一宮的妃子來找她,她倒好,跟別的男人出去幽會,他堂堂太子殿下,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於是,有些話忍不住說出了口:“怎麽,你倒是趕著想去做沐簫和的小妾了?”

江梅霍然回過神看著他,臉色霎時慘白!

蕭墨珩話一出口,就連自己都後悔了!看著她那煞白的小臉,他忍不住心疼,內心已經把自己罵了幾十遍了。

知道自己這麽說過分了,可是他拉不下這個麵子,他雙手放在膝蓋上敲打著,眼睛瞥向了別處。

江梅低下頭,抿了抿唇,自顧自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許久過後,她才緩緩開口:“多謝殿下操心,江梅的事自己心裏清楚,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蕭墨珩回過頭看著她,見她跪坐在自己身側,低著頭一動不動的,怒氣不打一處來。

他雙手攬住她的雙肩,迫她看著自己,怒道:“梅兒,你難道真的願意跟著他,不要名分嗎?兩年了,我的心意,你應該明白…..你知道有多少人暗地裏催我立太子妃,他日我登基了,又會有多少人逼我立皇後,梅兒,這個天下是你我共同努力所得,我隻想…..讓你做我的太子妃乃至未來的皇後!”

蕭墨珩熾烈的眼神鎖住她,這樣情深意重的話一字一字敲打在了江梅心上。

說不感動是假的,她已悄然流淚,兩年裏與他出生入死,榮辱與共,他毫無顧忌的信賴,他體貼入微的照顧,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已經算是自己的知己,要說自己心裏對他沒感情,那也是假的,至少還是喜歡敬佩的吧。

讓她入宮為妃,嗬嗬…..從來沒想過,那是比寧州沐府還要遙遠的存在。

江梅隻是怔怔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蕭墨珩一把將她拉入自己的懷裏,咬著牙,沙啞地呢喃著:“我不信,我們兩年的相濡以沫比不上你們十六年的隔閡,我不信,梅兒,給我機會….好麽,讓我照顧你….”

江梅任他抱住自己,疲憊的眸子不想睜開。

過了一會,蕭墨珩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遂將她拉出懷裏,隨後從自己袖兜裏拿出了一個簪子,

他把簪子遞至江梅眼前,溫柔地問道:“好看嗎?喜歡嗎?”

江梅掙大了些眼看去,便看到一隻精巧的白玉簪子,簪上是一塊通透的羊脂玉,簪頂如開了一朵梅花般,花心嵌著一顆光澤瑩潤的藍寶石。

整個簪子沉靜而不失驚豔,高華而又淡雅!不得不說,蕭墨珩選的這個簪子真的非常符合江梅的氣質。

江梅伸手接過簪子,左右瞧著,即便是平日不愛擺弄這些發飾,也覺得這個簪子極為好看。

蕭墨珩滿意地看著她笑了笑,道:“這是我親手做的。”

江梅一愣,盯著他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怎麽….怎麽可能?

蕭墨珩看到了她驚訝甚至不相信的神色,低啞著聲音,道:“我找了宮裏司簪,讓他教我,每夜臨睡前便刻上一會,你若不信…瞧瞧我的手。”

說著似媳婦討巧賣乖的樣子伸出手,讓江梅看,

江梅探眼一看,確實看到了右手大拇指與食指上的繭,一時臉上辣辣地不知道說什麽。

蕭墨珩寵溺一笑,將簪子拿了過來,“來,我給你帶上!”說著,便親自扶住她的發髻,將簪子插了上去。

再低頭仔細瞧著江梅,又是暖暖一笑:“真漂亮,真美!”

說得江梅臉上一陣通紅,簪子已經被他帶上了,隻得受了這禮。遂低頭俯身拜了下去,

“謝殿下!”

蕭墨珩扶起她,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今夜這番探訪,以讓他堅定了心裏的那個計劃,蕭墨珩想著畢竟夜深了,也確實該走了。

“梅兒,你快些歇息,我回宮了!”說著,便起身來。

江梅立即起身再拜,便送他出府了。

兩日後,江府收到了宮宴的邀請,顯然,日以繼夜忙了半月多的蕭墨珩終於能閑下來,犒勞犒勞他的功臣們了。

隻是讓江梅奇怪的是,容與一直盯著那張函書發呆。

“容與,你怎麽了?太子殿下的請帖有什麽不妥嗎?”江梅喝了一口水,隨意問道。

容與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納悶道:“沒有,隻是殿下的帖子上指明讓九竹和若雲隨行!這讓我有些奇怪!”

容與總是覺得有股隱隱不安感,至於為什麽會這樣,他自己也不明白,每次主子外出赴宴時,都習慣帶上自己,而這次太子卻沒讓他隨行,他頗為不樂。

“哈哈….殿下沒有邀請你,你不樂意了吧?”江梅笑得樂嗬嗬,沉浸在讓小雲晏認親喜悅中的她,哪裏會去揣摩蕭墨珩的用意。

容與聳聳肩,表示了自己的無奈,他並不是想去湊熱鬧,他隻是不放心江梅而已,不在她身邊,便本能地放不下心。(。)

ps:快結束了,忽然有點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