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亭之的眼睛混濁不堪,一切一切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所有的記憶在他的生命裏破碎,逐漸凋零。
他的意識,他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
他微弱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熱氣,視線被鮮血遮擋,所看到的世界也變成了鮮紅色。
“死……死了?”他聽到司機從車上跳下來,哆哆嗦嗦走過來,很是害怕。
“小夥子,你不能怨我啊。”
“唔……”
可是,張亭之從未像現在這樣舒服過,置之死地而後生,他的體內那顆有著疾病的心髒跳得很快。
這種感覺讓他充滿了活力,疼痛感也開始慢慢消失。
他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瞪大雙眼,眼裏滿是驚恐。
“鬼啊!”
司機大喊一聲,二話不說丟下車就跑。
張亭之那時還不太懂,為什麽他還沒有死,他所待的雪地周圍,已經完全被鮮血染出了一塊紅色的印跡,看起來,就像是白雪中的一朵紅花。
直到後來有人找上了他,他這才從那些人那裏知道,這是由於他的體內存在一些東西,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放進去的。
也可以說,他是一個實驗品,而現在,那些人要帶他離開了。
他問他們:“要帶我去做什麽?”
那些人說:“一件了不起的事,如果成功了,甚至能影響這個世道!”
我坐在石頭上,仔細聽完他說的經過,話到這裏,他便停了下來。
我問道:“那些人,是誰?”
張亭之沒有回答我,而是看向我身後,那眼裏無悲無喜,看不出什麽。
我心裏覺得怪異,便轉身朝身後看去,遠處陰沉沉的,什麽都沒有,山道之中,十分寂靜。
按理來說,這個季節的早晨也不會太冷,但在這一刻,我卻覺得溫度越來越低,都有些秋末的跡象了。
“你在看什麽?”出於好奇,我開口詢問到。
但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他回答我,我回過頭去,猛然發現,原本坐在我旁邊的張亭之,現在竟然不見了。
我驚愕地環顧下四周,以為他是不是在別的角度,但當我看了好幾圈後,這才認識到,張亭之這人是真的不見了。
一時間,整個墳地就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天雖然已經蒙蒙亮,但在山裏,還是有些陰暗的,加上我待的地方是在墳地,就更加增添了幾分陰森的感覺。
“張亭之?”我站了起來,朝著周圍喊了一句。
就在這時,我似乎聽到了一絲回應,但那聲音十分奇怪,傳來的方向,也是墳墓那邊發出的。
那是一種“沙沙沙”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在泥土上刮過。
我咽了咽口水,朝著墳墓那邊看了過去。
由於距離太遠,我看不太清楚,便靠近了些。
我一邊害怕,一邊又好奇,猜想是不是張亭之弄出來的,他是怎麽悄無聲息的跑開的,要這麽厲害,之前怎麽會被我追上?
隨著我和墳墓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那聲音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這時,那聲音落到我耳裏,聽著聽著,我忽然升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因為這聲音,有點像是一個人在刨土似的。
是張亭之,還是別人?又或者,那東西不是一個人?
我慢慢繞過去,繞到聲音發出的方向,朝著墳墓上看了過去。
這一看,差點沒把我魂兒給嚇飛了。
廖老爺子的墳墓四周是用石塊封了一圈的,唯獨頂上沒有,而此刻就在上麵,有一個塌陷下去的小洞。
透過洞口看去,在那裏麵,正有什麽東西在不斷行動著。
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太過於詭異了,要知道,這可是昨天才剛立的新墳,淩晨就發生這樣的事。
裏麵的東西,我寧願它是一個什麽老鼠之類的,意外打洞到了墳墓裏,也不願意是另外的東西。
我打開手機的照明,把光線照了過去,很快,在那洞口內,我便是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
這張臉也看了過來,我在廖家靈堂看到了廖老爺子的照片,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下一刻,這張臉上的五官開始慢慢扭曲起來,最後形成一個詭異的笑容,之所以詭異,是因為我也不太確定這是不是笑容,五官扭曲得十分誇張,還很僵硬,所以就變得很恐怖。
看到這樣的一幕,我整個人也是懵了。
我看到了什麽?
我竟然看到了一具屍體,在墳墓裏對著我笑?
“我艸!”
我忍不住後退,雙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看著那邊漆黑的洞口,我都想打自己幾個耳光,自己是不是起糊塗了,還是說我在做夢。
內心的恐懼壓迫著我的神經,我一個沒站穩,被腳下的石頭給絆了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這一刻,我承認我害怕了,並且被嚇得很狼狽,甚至於我想要叫出聲來,但喉嚨仿佛被一隻大手扼住,發不出聲。
正當我慌忙中想要從地上爬起來時,我隻聽到“嘭”的一聲,隨後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過來時,我依舊還躺在墳地裏,但躺的位置似乎有了些變化,被移到了一棵小樹下麵。
太陽曬得我臉上火辣辣的,我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墳墓那邊去。
在墳墓上,那個洞口還在,我往裏麵瞅了一眼,隻看到裏麵棺材的部分,除此之外,並沒有看到屍體。
我心裏一驚,恐怕這屍體,又像是當年那樣,從墳墓裏爬出來了!
時刻這麽久,竟還能發生這樣的事。
我呼出一口氣,忙朝著上下跑去,要是我猜得沒錯,那屍體,現在應該也到了祠堂的位置。
此刻太陽很耀眼,我一邊跑一邊看了看時間,竟已經到了八點多了,我竟然暈過去這麽久。
當時也不知道是誰在後麵打了我一下,這時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幾乎十分鍾不到,我便跑到了村口,一路到了祠堂外麵。
一眼望去,這外麵已經圍了很多人了,正在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我心裏一個咯噔,心說果然如此,十七年前的事情,竟又發生了一次。
我越過人群,還沒走到前麵,就聽到前麵傳來了廖家人的聲音。
“先生來了沒有?”
“快了,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