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我心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想些什麽。

如果他就是這一切事情的的起因,或者屬於最重要的因素,鎮上的人說他已經死了,就連墳墓也有,但他現在卻活生生地站在我麵前。

這種感覺很奇怪,我走在他旁邊,一直用餘光打量著他,在他的身上,觸目驚心,露出的地方,無不像是枯骨一般。

到最後,我索性轉頭看過去,在他那皮包骨一樣的身體下,似乎,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因為他此刻的皮肉組織並沒有多厚,甚至可以透進去,看到皮下的一些血脈骨架。

除開這些之外,在那下麵,還有種經脈一樣的長線狀物,順著在裏麵遊動著,宛如一條水中的小蛇。

我被這東西給嚇了一跳,下一刻,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方安伸手把衣服裹緊了些,遮擋住了那些地方。

不過此時,我大概已經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了。

寄生蟲。

和我預想的一樣,方安在這個地方,身上也沾染上了蟲子,而這也是他出去之後,身上的怪病突然就好了的原因。

但是我不太明白,他為什麽又回到了這個地方,還被關在了門後麵。

我呼出一口氣,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先找到其他人,我對他問道:“你知道這裏的路線嗎?”

他胡亂地抓了抓頭發,指甲在頭皮上劃過的聲音,直聽得我渾身發麻。

“太久了,我也記不太清,應該是這條路一直走。”

他想了想,忽然說道:“好像有個洞口,在石壁上麵。”

我打著手電筒,帶著他一路往前走去,一邊走,我一邊尋找著他說的洞口。

這條道路很長,並且是蜿蜒曲折的,我們走了近十分鍾,終於,在一處拐彎後,我看到了一側石壁上出現的一道洞口。

但這洞口,卻是有些矮小,總的來說,這不像是給人通過的,更像是,某種動物打的。

我照著那裏,詢問他道:“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他蹲了下來,直接探頭進去,隻留半個身子在外麵,片刻後,他才說道:“可能……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就爬了進去。

“欸。”

我歎了口氣,咬了咬牙,還是跟在了後麵,從這個酷似狗洞的洞口鑽了進去。

打著手電,我發現這條通道很長,而且這條通道的岩壁,地麵是比較平整的那種,像是特意開鑿出來的。

隻是在這裏麵,兩邊往上的石壁中,能看到裏麵鑲嵌著不少半透明的土色石塊,大大小小的都有,裏麵還能看到許多的小點,就像是氣泡似的。

我的神經已經怕到了極點,也不知道這種石頭,是不是那種帶著蟲卵的石頭,如果不了解,有人看到這些,沒準還會以為是什麽玉石,把它們從岩壁上挖下來。

這要是玉石,也是最垃圾的那種,隨便一眼就能看出,瑕疵和雜質太多,隻能用來墊桌子。

前麵的方安一直沒有說話,自顧自地爬著,好在,這條通道也沒有任何岔道,但也並非筆直的,上下的斜度都有。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地麵上有不少散落的小石子,我手掌都被紮破了好幾道傷口,忽然,在這時,我聽到在前方,傳來了水流的聲音。

我心裏一喜,差點就高興得瘋笑起來,朝前麵的方安問道:“是不是快出去了?”

他一邊爬行,一邊說道:“或許吧。”

聽到他這樣回答,我雖說有些納悶,眼前的方安,似乎卻對這個地方並不熟悉,但此刻我沉浸在要出去的喜悅中,幾乎興奮得要站起來。

前麵的通道寬了一些,手電筒一照,前麵出現了一個斷層,並沒有外界的光線傳來。

方安趴在那斷層邊緣,停了下來,我心裏有些奇怪,便往他旁邊爬了過去。

到了斷層邊上,我打起手電筒往外麵看去。

我們並沒有出去,這裏似乎是一出巨大的溶洞,抬起頭往上看,能看到頂上有一個小光點,有微弱的光亮照進來。

四麵高處的岩壁上,有很多道裂縫,許多道水流從裂縫中,如同瀑布一般奔湧下來,在下方形成一方巨大的水潭。

看到這些,我很快便反應過來,這是在山體內的某個地方,頂部有一道口子,可以通向山外麵,但那個位置,除非我是蜥蜴變的,不然根本別想從那出去。

這裏就仿佛在一口井內,下方的水潭深不見底,除去濕答答的岩壁,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

我不由得疑惑起來,心說這是個死路,帶我跑這來幹嘛,這處通道,或許在以前,就是用作排水的。

我轉過頭去,剛準備問他,卻見他也正在盯著我。

他的臉部被頭發擋了個七七八八,完全看不出模樣,隻有嘴巴露出了部分。

“你……”

忽然,他裂開嘴角,露出一口腐朽的牙齒,沙啞著說了一句話:“沒事,我來幫你……”

我心裏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嘴巴也裂成的一個向上的彎刀。

隨後,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將我往斷口外推去。

眼見馬上就要掉進下方的水潭中,我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臂,他這幹枯瘦弱的樣,沒想到還有這力氣。

“丫的,你幹什麽!”我罵道,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變臉了?

方安笑著說道:“我知道,你也成了這個樣子,沒事,我會幫你……”

“我幫你奶奶個腿兒!”我咬牙說道,這還是幫我,幫我上西天麽,你要幫幫那個禿子去。

方安一下子湊了過來,這一瞬間,我仿佛看到,在那長長的頭發後麵,隱藏著一隻眼睛,正在死死地盯著我。

“老兄,有話好好說,沒必要這樣做!”我腦子飛速地運轉著,在這個狹隘的通道裏,對於我來說是很不利的,這人多半是被關得崩潰,精神失常,黑化了,出來後就要報複。

那跟我有個毛的關係,我隻能看看能不能穩住他的情緒,先心理輸出一波,也就是嘴遁。

然而,他完全沒有聽我的話,而是用力將我往下麵推著,很快,我的半邊身子,就已經懸在了斷口處。

上方裂縫中的水流濺落下來的水珠,打在我臉上,也讓我內心瞬間駭然起來。

我用力地抓著他的手臂,心說不管怎麽樣,我死不鬆手。

“嘻嘻……”

眼前的人,忽地發出了瘮人的笑聲,我心裏咯噔一下,緊接著,他依舊推著我,甚至也不顧自己的位置,帶著我,一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