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張臉出現在了窗戶的縫隙裏,閃電適時宜地出現,將其照亮,我也看得無比清晰。

那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如同年老的樹皮、或者剛開耕的田地,一道道溝壑,上麵布滿青黑色的斑塊。

是個老太太,她看著我,忽然笑了一下。

“小夥子,你有什麽事?”老太太枯樹般的雙手,僵硬地打開了窗戶,聲音非常緩慢,聽得直令人窒息。

“呼……”我緩和了一下,這老太太神出鬼沒的,一看就高手啊。

“老人家,你知道三十五戶在哪嗎?”我問道。

老太太顫顫巍巍地說道:“這裏就是。”

她慢慢走到門前,緊接著響起了“嘎…吱”的開門聲,直聽得我頭皮發麻。

她佝僂著身子,對我招了招手,道:“小夥子,趕緊進來吧,這大晚上的,外麵可不太平。”

我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一抬頭看到了外牆上的門牌號,正是三十五號。

“這麽巧?”我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這老天爺開眼了啊,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想起資料上確實記錄著,死者住處的房東是一個老太太,但這地方黑漆漆的,所以死者自拍其實不是不開燈,而是根本沒拉電線?

“呼……”我抽了最後一口煙,便往屋裏走去。

裏麵漆黑一片,我拿著手機,正想著,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啪嗒聲,緊接著燈光亮起,忽明忽暗,但好歹能看清楚,我心裏也稍微緩和了下來。

老太太正站在牆邊,空氣中散發著一股黴味,桌椅都極其老化,腐壞,有些地方像是被老鼠啃過,牆麵上的油漆一塊塊脫落,上麵的凹凸像是死人臉。

裏麵兩邊還有門,上麵貼著鯉魚童子,代表著福祿壽喜,現在已經變得殘破不堪,童子的臉也有些扭曲,看起來顯得很不高興。

“老人家。”我喊到。

老太太並沒有搭理我,背對站在牆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看到這裏,我咽了咽口水,這裏的景象營造了一種荒涼的氛圍,跟恐怖電影的布景似的。

“老人家!”我加大了音量,見老太太還是沒有回應,我索性走到她身旁,看了過去。

“嘶……”

老太太皮膚上的皺紋和黑斑非常瘮人,這有點像是屍斑,有的老人也會長黑斑,有種說法是,老人身上長斑,是大限將至的征兆。

看著老太太的眼神無比的空洞,直直的盯著麵前的牆。

我順著她眼睛看過去,發現牆上貼著一張照片,是老太太和一個小孩的合照,小孩看著五六歲的樣子,手裏抓著個玩偶兔,背景就在這裏。

照片的拍攝取景很奇怪,因為照片上人出鏡的位置,偏照片的下方,上麵一大塊,都是一扇門,拍攝者把這扇門完全拍了進去,這種拍攝手法一般是用來和什麽景象物品合影的,類似雕像之類的,但這照片看起來很不協調。

忽然,我瞳孔驟然縮緊,照片上,老人和小孩挨在一起,兩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在她們身後,門是虛掩著的,露出了一條細小的縫隙。

我死死地盯著照片上的縫隙,也許是曝光拍攝的原因,黑暗裏有什麽東西被拍了出來。

在縫隙裏,我看到了一隻眼睛!正貼在門後,死死地看著她們!

巨大的恐懼讓我心髒開始狂跳起來,跟打鼓一樣。

照片看起來是不久前拍攝的,這麽說來,死者也是發現了這裏藏著某個人,難道,就是十年前的那個女人?她其實並沒有死,被發現後,選擇將陳三金滅口?

躲在門後的人,也就是藏了十年的本該死去的女人?

我瞬間覺得毛骨悚然,扭過頭,發現老太太不知何時已經轉了過來,直勾勾看著我。

我嚇得嘶了一聲,冷汗從我額頭流了下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小夥子,你是來租房子的嗎?”

我努力露出一個微笑,說道:“我不租房,老人家,我來,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老太太瞪著混濁的眼珠,湊近過來,問道:“小夥子,你是來找人的?”

我點頭:“老人家,我想跟你打聽,前不久一個叫陳三金的年輕人,是住在這的吧?”

老太太一瘸一拐地走開了,嘴裏說道:“小陳啊,這孩子不錯,倒是遭孽啊。”

我找個凳子坐了下來,忙問老太太關於這陳三金的其它事。

老太太應該也不清楚多少,隻是坐下來一個勁地感慨:“這小陳多年輕的孩子啊,怎麽就沒了呢,老天爺不開眼啊,收走了我的孫兒,又收走這麽好的孩子。”

念叨幾句後又盯著我叫道:“一定是撞什麽東西了,一定是,我跟那群人說了,他們還不相信!”

我皺起眉頭,問:“老人家,為什麽這樣說?”

她遲疑了下,便道:“那小陳啊,有個朋友,是在這邊開店的,他剛住進來的時候,兩個人經常半夜才回來。”

“哦?”我眼睛一亮,覺得是條線索,忙問:“那老人家,他那個朋友,是在什麽地方?”

老人點點頭,起身走到門前,我連忙跟上,隻見她指了個方向,接著幽幽的聲音傳來。

“就在那邊,好像是101戶,開鋪子的。”

說完老人又慢慢回屋坐下,我想了想,走回去,跟老太太溝通一下,想去樓上看看陳三金之前住的房間。

老太太倒也沒拒絕,朝著裏屋走了進去:“小夥子那你等等啊,我去找找鑰匙。”

等老太太走後,我對那照片又好奇起來,便走過去繼續觀察。

看著照片,又看著門下的縫隙,一想到那隻眼睛,我的腳底就滲出一股涼意。

這條線索不算很隱秘,想起張教授說的死者詭異的死法,我的鼻尖就浸出一抹冷汗。

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間應該沒有多久,相框都還很新。

那麽,躲在暗處監視的人,難不成沒有發現她被死者以這樣的方式記錄下來了,還是說,她根本就不在乎?

我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前,豎起耳朵,想聽聽門後有沒有什麽動靜。

裏麵隻有死一般的寂靜,但我心裏一直覺得有些不安,不知道為什麽,下一刻,我做出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舉動。

我趴了下來,將眼睛對準了下麵的門縫。

“嘖。”

什麽都看不清楚,我呼出一口氣,把手機燈光打開,照向門縫裏。

下一刻,我看到一張慘白的臉,還有一雙瞳孔過於放大的眼睛,冷冷地瞪著我,和我就隔了一扇門的距離!

那人也一樣趴在地上,臉貼在門縫上,盯著外麵!

我愣了兩三秒,差點就叫出聲來,急忙往後麵退了退。

“瑪德……!”

這些年我經手的怪事太多了,但這些事情到最後,都可以找到正常的解釋。

不過這種恐懼,如果不是親身經曆的,確實很難理解,換個心髒不好的,估計早死八百回了。

我仔細看清楚後,發現裏麵還有白光,裏麵那人跟我很像,頭發前麵的那撮白毛都一模一樣,尼瑪,這不就是我嗎,白林本尊。

這……這居然是麵鏡子!

我揉著自己的額頭,心裏五味陳雜,艸,自己什麽時候長這麽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