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青年白皙幹瘦,倒像個宅男,我猜測電腦裏是不是有一堆後綴為avi的種子。

我有個朋友就是這樣,在電腦上建了一個外包五層的文件,命名為“青春的荷爾蒙”。

但張教授說,電腦裏沒有任何小視頻,而是非常多的照片,他把一個文件發給我,我看了一下,確實全是照片,顯示有745張。

前麵一半是死者的自拍,剩下的卻有些奇怪,拍的都是一塊黑色石頭,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我還以為這是照片被扣圖後填上去的黑框。

石頭一部分在土裏,周圍的綠苔說明是在野外拍攝的,並沒有人出鏡。

我看了看時間,說道:“狂點四百多張,就是閉眼亂按也沒這麽快吧。”

他搖搖頭:“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我希望白先生你,能幫我們找到這塊石頭的來源。”

我捏了捏鼻梁,想不出死者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狀態,這石頭看著跟路邊硬化的大便似的,還有死者自拍拍到的女人,死了十年的女人,這橋段很狗血。

張教授招了招手,一旁的女助理立即把一疊資料交給我,附帶一張卡:“白先生,卡裏一千塊算是定金,事成之後,酬勞不會少。”

“行。”收下後,我留了個心眼,問道:“你要是有隱瞞的東西,最好全告訴我,查不出來,概不退賬。”

張教授聞言頓了頓,搖頭道:“的確有些東西,因為立場原因不能告訴你,隻能你自己去查。”

他語氣十分的疲憊,但我卻捕捉到幾絲喜悅,我心中有點疑惑,到底是隱瞞了什麽樣的事,使得他能掩飾不住這種神情。

“你們需要知道的,應該不止是石頭的來源吧?”

“沒錯。”張教授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查到這個人的來路,還有他在這邊做了什麽事情。”

“行,這沒問題。”

我目送他們離去後,重新點燃一支煙,開始整理思路。

這件事我很感興趣,死者拍到的女人,屍體跪在墳前,這和我小時候遇到的怪事很相似,當時有五人死後跪在了祠堂,我爺爺是其中一個,那件事過後,我父親也離奇失蹤了。

這麽多年,我靠著爺爺生前收集的古董,開了家店,暗裏幫別人解決靈異事件,同時想要調查當年的事,但完全沒進展。

我翻了死者的資料,這人叫陳三金,剛二十五歲,家是臨海那邊的,無父無母,沒老婆沒兒子,背景非常簡短,是一家建築公司的員工。

“這要在小說裏是主角的命啊。”我喃喃道。

這份資料看起來很不正常,十有八九是偽造的,也難怪讓我去調查這人的來曆了,應該也是懷疑。

一個人短時間內無緣無故的死了,沒有仇家,就很有問題,這種暴斃的死亡,民間通常會和“靈異”掛鉤。

最後一張自拍,陳三金像是老了十歲,整個人形同枯木,眼窩深陷布滿了血絲,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笑出了虎牙!

我吐出一口煙霧,繼續看起資料。

這個陳三金是今年剛從臨海搬來玉溪的,在三風路租了個房子。

看到這個地址,我心頭一凜。

那地方是出了名的邪門,三風路原本是封閉的“封”,整改時期,為了吉利才改成了風雨的風。

當地還有條奇怪的說法,叫“入夜不見人”。

據說那地方陰氣重,當地人到了晚上緊閉大門不出,路上看不到一個人,若是看到了,那也不一定是人。

這一聽就哄小孩的,一瓶紅星二鍋頭,就是山村老屍來了都給她幹廢。

不過那裏晚上看不到人確實,是因為近些年拆遷征收,人都搬出去了,隻剩下一些行動不便的老人和一些流浪漢,怪事都是以訛傳訛來的。

“那地方房租便宜,運氣好還能免費,這人還真是要便宜不要命啊。”我吃了午飯後,穿上大衣便出發了。

打不到出租,花了兩百坐一位大爺的三蹦子,將近五個小時的路程,把我整個人都給顛麻了,下車差點沒躺那。

“小夥子,你趕緊躲躲吧。”

我沒懂大爺的意思,一抬頭,剛還是晴空萬裏的天,頓時烏雲密布。

還沒走幾步,雨滴淅淅瀝瀝打在地上,暴雨如注,從天而降。

我罵了一句賊老天,南方的天氣就跟吵架的小媳婦似的,變臉比翻書還快。

等到了半個小時後,我才終於看到了居民樓。

路口的指示牌滿是鏽跡,被風吹得來回晃動,雨滴落在上麵,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跟在說話一樣。

這裏的房子都是那種自蓋的農民小樓,門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已經很久沒人住了,雨越下越大,我順著兩邊的房簷走,敲了一整條巷子的門,裏麵卻絲毫沒有動靜,一個開門的都沒有。

“難道今天趕市集?”我站在寒風裏發抖,心想不會市場豬肉大減價,全買肉去了?

忽然,一道閃電將這裏照亮,緊接著我頭頂響起轟隆的雷聲,跟煤氣罐炸了似的,頭皮都被震的發麻,打了個哆嗦。

路邊的窗戶上出現了一道身影,幾乎一閃而逝。

我看過去,什麽也沒有看到,窗簾是從裏麵拉上的,也沒有任何亮光。

“反光?”

我緩了口氣,眼前這些房屋顯得有些陰森起來,讓我感覺毛骨悚然的。

轟隆!

雷聲響個不停,把這裏照得通亮,我看到我的臉映在窗戶玻璃上,毫無血色,極其慘白。

這分明是我自己的臉,但卻又和平時不太一樣,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轉身望去,身後一眼看到頭,一個人也沒有,隻有令人心悸的幽暗。

“南無喝呐怛,那哆呐夜耶……”

我掏出手機,默默放了首大悲咒,想著有髒東西就讓佛祖跟它剛,又拿出煙和火機點燃,才勉強鎮定了點。

剛吸了幾口,麵前的窗戶就開始搖晃起來!

暴雨打在上麵,很輕微,聽著像是有個人在輕輕敲擊一樣,剛開始聲音還很細,直到後麵晃動的速度變快,聲音也雜亂起來,跟打節拍似的。

我咽了咽口水,告訴自己別瞎想,這要真是打拍子,豈不是配首音樂,是誰在唱歌,溫暖了寂寞?

這聲音一直沒有停下來,我壯著膽子,試探性地問:“是誰在裏麵?”

話音剛落,這聲音就停了下來,風瞬間消散,耳邊隻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

要換平時我肯定就樂了,覺得自己很牛,但現在不是這應景的時候。

我注意到窗戶的邊緣並沒有被簾子擋完,還露出了一條縫隙,我想了一下,便趴到了窗戶前,把眼睛對準了那條縫隙。

裏麵很黑,依稀能看到一點模糊的景象,有什麽東西像是在反光,很難辨認,倒像是塊白布,蓋著什麽。

我順著下麵往上看,來回看了三遍,那反光的東西突然變了位置,我才猛地後退了幾步。

是個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