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周圍找了幾下,從地上撿起一塊木屑,一段是比較尖的,我拿起來就朝他走了過去。
首先,我必須要小心一點,要判斷這個人的狀態,因為一個人在這種精神狀態下,還沒有被人發現,並且能對其他人下手,我就得提防他是不是有某種偽裝,想以此來騙過我們。
正常的神經不可能會把這裏處理得成這樣,當然,我也不可能真的對他出手,純粹隻是想嚇唬嚇唬他,看他的麵對危機時的反應是什麽效果。
我蹲了下來,猛地把這木屑對著這人的臉上刺過去,尖的那段對準他的眼睛,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把白清風給嚇了一跳。
他捂住了眼睛,倒是留出了一條縫來看,同時出聲說道:“小白,你這是幹啥?”
最終木屑在離這人眼睛還有一兩厘米的距離停住了,我一直觀察這人的變化,發現他臉色沒有多大改變,就連瞳孔也是如此。
一般來說,受到這種驚嚇,正常人都會有反應,瞳孔是騙不了人的,哪怕受過訓練也很難掩飾,這個人,是真的沒有一點反應,在木屑刺過去的那一刻也沒有避開。
“難道他真的不怕?”我喃喃道,心裏也很震驚。
突然,這個人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並開口說了一句話。
我仔細聽著,發現他的聲音和小時候聽到的完全不同。
他說道:“你們終於還是來接我了。”
白清風疑惑地走到我旁邊,也俯下身來,他看著這人說道:“莫非他失憶了,魚的記憶不成,這話剛才不是說過好多遍了嗎?”
不過我一下聽出了區別,這聲音相比剛才少了那麽多的激動,反而平靜不少,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他也許真的又重置了記憶,但這一次我打算換個方法來,我停住了手,把木屑收回來,露出了笑容,道:“沒錯,我們來接你了,不過在很多經曆中,我們發現許多條不同的路線,有點混亂,需要你來幫助我們。”
他開心地笑了起來,說話的方式再一次變化,像一個得到獎勵的孩子,道:“好哇好哇,這些年,我們可是沒有把你們的秘密說出去,還幫你們送了不少同伴呢。”
我微微眯起眼睛,心裏緩了口氣,這樣看來是有效果的,我繼續說道:“做得不錯,不過當年的路我們有些記不清了,你能幫助我們嗎?”
白清風看了看我,又看向了這個人,有些納悶,但他還是緩過神來,湊到我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你是想,來個反間計?”
我無奈地看著他,道:“什麽反間計,這叫將計就計。”
這人的目光轉向了那邊去,一開始我下意識地以為,他看的是角落裏的那個被鐵鏈綁住的人,但等我順著他的目光找過去,卻感覺角度不太對。
他看的,並不是那個人,而是那口井。
我輕笑出聲,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這口井邊上,往裏麵看去。
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們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這口井的內部,當時看到的時候隻是感覺一片漆黑,猶如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裏麵還有陣陣寒風從裏麵吹出來,夾雜著一股腥味,很是刺鼻。
白清風也走了過來,他還時不時回頭看著那個人,是怕對方掙脫繩索跑掉了。
我拿著手機往井裏照去,並擺擺手示意他不用擔心。
“我那種死結很難解開,除非他是胡迪尼來了,不然隻能老老實實呆著。”(這裏指的是一位魔術師,經常表演逃脫的戲法。)
光線照射進去,依舊看不清什麽東西,因為手機光線比較弱,加上井裏似乎有什麽霧氣幹擾,所以很難看到底部的情況。
白清風問我:“你真相信那瘋子,萬一是騙我們呢?”
我回過頭,看向那個人,發現他還是保持著那個表情,沒有多大變化,這極其不正常,更加加深了我內心的那個想法。
這個人被的臉部在很多情況下都表現出很不尋常的樣子,很可能就是傳聞中的那中易容手法,上麵戴著一張麵具,不過,這一張的手藝非常差勁,也可能是時間太久出了毛病,不能準確地把臉部的動作表現到麵具之外。
我從包裏掏出煙點上,重新走了過去,開始去探他的臉,這人也不反抗,保持著笑臉看著我,莫非這就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但即使這樣,我還是要打一打,不然出不了心裏那口氣。
探尋了半天,竟然沒有找到任何縫隙,這張臉好像本來就是這樣的。
“你這樣不行。”白清風道。
他走了過來,開始在這人的頭上一頓找,一邊找一邊說道:“我知道你想的什麽,但正常來說,麵具若是手法很高明,是很難發現的,但總有一個漏洞,也就是有骨骼活絡的位置,這個位置由於經常活動,麵具會出現鬆動,你看。”
他拉著這人臉上的一個皮,我看過去,果真出現了一條縫隙,連帶著一張臉皮被扯開一點。
我嘖一聲,就湊上去,看了看,然後從他手上接過去,抓著那裏,準備扯下來,但這一扯後我發現,這下麵的皮似乎是和臉上長在一起的,完全沒用一點被扯開的跡象,我抓著的像是一張起掉的老皮似的。
我不懂技術,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我心中一個激靈,就看到白清風在旁邊也用驚奇的表情看著我。
他道:“媽的,奇了怪了,難道麵具和人臉長在一起了?”
這種近距離的觀察,這個人臉部還是極其嚇人的,他看著那邊,說了一句:“那就是道路!”
我們轉過身,看向那口井,我頓時覺得有些地方不一樣了,但還是得從這個人嘴裏問出來。
我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人說道:“寶藏啊,你們不是要帶我去那個地方嗎,我已經準備好了,快帶我去……”
白清風指了指腦袋,對我說道:“沒辦法,要不,咱們試一試帶他下去看看?”
我走過去,在井邊有一道繩索,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上麵還有一些幹掉的血跡,不過血跡有新有舊。
在心裏權衡了幾下,我便點了點頭,但怎麽把這人給帶下去還是個問題,我問白清風:“他這麽辦?還有那邊那個?”
我們一同望向角落裏的那個人,這人一直在旁邊聽著,也不知道是瘋的還是正常的,就在這時,他忽然開口說出了一句話。
“我……我不去。”
“唉呀,能說話啊,那剛才跟個傻子一樣。”白清風驚奇一聲,走了上去。
那人說話的聲音很小聲,也就在這個地方,要是在外麵有雜音幹擾,還真不一定能聽到他說的話。
他說道:“下麵不能下去。”
我皺起眉頭,發現他的聲音很顫抖,顯然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
“這下麵,是什麽?”我問。
這個人縮在黑暗的角落裏,我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空氣安靜下來,等了一會,他才開口說了一句話:“你們救我出去,不要管下麵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身後有什麽聲音傳來,扭頭看了過去,發現被我們綁住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我頓感不妙,往井裏看去,看到在井壁上,那人正以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姿勢爬下去。
白清風目瞪口呆的,問我說:“他怎麽跟壁虎一樣?”
我呼出一口氣,眼看著那人越來越下,我再一次問道:“這下麵到底是什麽?”
角落的人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那下麵,可是要死人的!”
我皺了皺眉頭,心裏有了些猜想,對他說道:“如果我想得沒錯,當初有人和他達成了某種交易,會帶他去下麵的某個地方。”
這人沉默了下來,沒有回答,我喃喃道:“怎樣一個地方,能把一個人逼成這樣。”
“小白,現在怎麽辦?”白清風問道。
我呼出一口氣,看著井內,我隱約覺得,這裏跟當初外地人失蹤也有一定的關係,並且那個人,我也不能讓他就這樣跑掉。
“你怕嗎?”我轉向白清風。
他露出了笑容,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啥時候怕過,放心,我罩著你。”
那個人忽然發出了幾聲奇怪的笑聲,他對我們說道:“相信我,你們下去,一定會後悔你們做的這個決定。”
我們沒有理會他,抓著井壁上的繩子,慢慢往下麵移動。
到了底部,這裏的氣味更是刺鼻,我用手扇了扇,空氣中還有一些霧氣,不知道是什麽。
白清風落地後,從身上拿出兩個口罩,遞一個給我,說道:“特殊時期,身上得帶點。”
我點點頭,帶好後,就朝著通道內走去。
這裏像是人為挖掘的,一處地下開采的洞穴,但又不大一樣,四周的泥土鑲嵌著許多大體積的石塊,這些石塊交錯形成的空間,使得通道很是曲折。
走了一會,石塊才開始向兩邊平衡,形成類似於山穀之間的通道,手機的光線照過去,我看到遠處的石壁上,有一些白色的東西。
“蘑菇?”白清風疑惑地問道。
“應該不是。”
等靠近看清的那一刻,我的後背一下子就發涼起來,這些白色的東西,並不是什麽蘑菇,而是一種蟲子,上麵密密麻麻都是,但之前貌似在哪裏見到過。
它渾身都是發白的,頭部是圓的,上麵有很多根漆黑的觸須,就像是一種血管一樣。
這些蟲子密密麻麻地爬在上麵,似乎是睡著了,時不時顫動兩下,我不敢耽擱,對白清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小心一些。
他往上麵看了一眼,我感覺到他渾身都顫抖了一下。
現在不能輕舉妄動,這種蟲子還沒有搞懂是什麽,還是小心點。
我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好在這些蟲子也並不是哪裏都是,往前走一段路程後,石壁的蟲子就變得稀疏起來。
走了一會後,我抬頭赫然發現在石壁上麵出現一個非常狹小的洞,離地麵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大小是完全夠我們通過的,我剛準備跟白清風說這個事情,突然腳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沒站穩摔倒下去。
我手撐在地上,感覺觸感不太對,還冷得嚇人,光線往地上一照,立馬被嚇得一個哆嗦,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那地上全是屍體,堆積起來,至少都有十多具,已經臭了,而味道就是從這上麵發出來的。
白清風把我拉了起來,說道:“好多屍體。”
我們相視看了一眼,這些屍體的打扮基本都是外來人,我眯起眼睛,在屍體身上,看到了一些孔洞,但都集中在胸口的區域。
“可能是當初失蹤的人。”我說到。
“不是說他們都上山了嗎?”
“不清楚,也許,這裏遠比我們想的要複雜。”
我蹲下身,在這些屍體身上翻找起來,一些屍體身上還背著一個背包,我想找找看有沒有東西能分辨這些人的身份。
找了一會,隻有一個有用的東西,其它的似乎都被拿走了,我在其中一個背包找到一個本子,上麵還用紅色筆畫了一個愛心。
翻開一看,上麵第一頁寫著:致我最愛的姑娘。
後麵的都沒頭沒尾的,總結就是這個人愛上了本地一個名叫苗雨的姑娘,但不好意思告訴人家,便隻能借小本本抒發感情,上麵的話語實在是尷尬肉麻得要死。
白清風說道:“這是好東西,充公。”
我拿給他,看來這群人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名叫苗雨的本地人,我又看了看這些人的屍體,發現屍體都有摔傷的痕跡,從地上的痕跡來判斷,他們應該是在上麵受了傷,從井邊掉下來,爬到了這個位置。
我有些不理解,他們身上的確都有一些孔洞,類似於之前看到的,也就是說,這些人都被蟲子給寄生了,但情況卻不一樣,這是怎麽回事?
事情的發展遠比我想的要複雜得多,我對白清風說道:“我們得趕緊找到那人。”
他把本子收起來,點了點頭說行。
前麵沒走多久,地上出現了一條斜坡,像是山裏被水衝出來的溝渠,在上麵還有一條痕跡,很新,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血跡。
我看著這向下的斜坡,對他說道:“可以坐滑滑梯了。”
白清風把外衣墊在屁股下麵,道:“我這蛋子可不能破了,我先下去開路,你趕緊跟上。”
說完他就點燃根煙,叼在嘴裏做了個瀟灑的動作,就跳了下去,很快就滑下去沒影了。
我試了試,覺得沒有必要,往坡上一坐,便掉了下去,期間也看不到下麵,不知道有多深,就好像正在掉向無底的深淵,這種感覺很奇怪,如同山區修建的滑梯通道,上山一小時,下山兩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