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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之外,李夢沒有反駁和鈴的話,這讓大家覺得稀奇的同時也明白,這個姑奶奶,真是偏心偏到家了。不然處處向著她的女兒怎麽就不開口了。分明是坐實了李顯欺負妹妹的事情。想想也是,那李顯,當真是與李楚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性子,臭不要臉!

李楚氏不樂意,但是李夢因著著涼,一下子病倒,且並不與她說話。李楚氏憋好的想說的話,倒是沒法說了。

雖然最疼李楚氏這個閨女,但是到底是嫁了,而且也沒得大事兒,她也並不放在心上,隻交待李楚氏莫要總是對女兒呼來喝去,李楚氏應了,心裏不以為然。

李夢這一病,就三天未起,各房都是備了禮來看,蘭氏私房多,也不在乎那許多,這種時候自然是極為妥帖。恨極的是二房,二夫人本就沒什麽嫁妝,又是個吝嗇的性子,指桑罵槐的在房裏叫罵了一通,惹得老夫人更加不喜。

這些女眷的事兒,男子們也並不摻合,老將軍最厭煩的便是男子整日與後院糾纏,因此也沒讓幾個少爺休息,直接又是攆回了書院。

致寧臨走再三的勸解了自家姐姐小心,並稱如果有事兒,他來處理,萬不能在衝動,女子哪裏有男人有勁兒。和鈴雖見他關切,但是卻並不放在心上。指望他一個毛孩子麽!

這幾日李夢病了,其他幾房的姑娘倒是輪著去看了,和鈴並未過去。和雪趁機又是說了一些關於和鈴的小話兒,但是李夢並不搭理,大概是李夢精神不濟且十分冷淡,幾人倒是也不總去了,也沒人願意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和鈴這幾日雖然並不過去,但是卻得到了老將軍的賞識,與幾個兒子敘話之時,老將軍言道:“做人就該跟和鈴這般,懂得分寸,關鍵時刻,她頂得上,拿得出主意也關心姐妹。其他時候就算是冷淡些也無妨,不過多打擾,倒是也讓夢兒休息了。這才是懂事兒!“

這話一說,幾個兒子都不言語了,分明是說他們的女兒總過去看李夢,是擾了她。說來也怪,老將軍這麽多孫女兒,但是卻獨獨最愛李夢這個外孫女兒,說她性格像年輕的自己,是個英姿颯爽的!

心中不以為然,幾人不敢多言,應了是之後回房又說了自個兒姑娘,隻覺得往常多少個好,倒是不如這一個了。

楚其一貫不將這個女兒放在心上,便是聽到老爺子誇,也隻覺得是歪打正著,不過問更多。

這樣的日子也就過了十來日,和鈴收到了舅舅的消息,蘭氏倒是奇怪他這次在京城的日子怎麽多了,蘭大富人精兒一個,一看就知道自己妹妹什麽都不知道,也不多說,隻稱是還有些生意要談。蘭氏看不上哥哥,但是卻十分心水他抬過來的兩箱小香梨,這個時節,哪裏是吃小香梨的時候,也隻有做生意的蘭大富才能有這樣稀缺的水果。旁人便是有錢都不好買的。

隻是蘭大富卻不肯都給她,義正言辭的:“妹妹這就是不該了。和鈴身子骨弱,我這是給外甥女兒準備的。眼看天氣就要熱了,這小香梨祛痰止咳、清熱解暑、滋陰養人,最好不過。全都給了你,你隻會拿去做人情,又有多少能落到外甥女兒的口中,要知道,我這可不是普通的小香梨,我這是從番邦運來的,要說途中的保存,就是大學問。算起來,這個時節吃這個,可比那燕窩同價了。”

他就算是不說,身為商戶女子,蘭氏哪裏不知道這個的金貴,隻是想到它竟是能和燕窩同價,仍是吃了一驚,不過細想也是,光是路途之中的保存,就是大問題。

蘭氏心中不樂意,但是麵兒上卻還是求著,“隻想著你外甥女,不想你還有個外甥呢!當真是偏心,哥哥給我,我還能虧待了鈴姐兒不成?鋪子不是我給她的啊!那可是我肚子裏生出來的,我能虧待了?”

蘭大富掐腰:“你當我是你?我告訴你,寧哥兒那裏,我已經送過去一箱了。”

蘭大富的話一下子就讓蘭氏得意了,她高興,笑著言道:“我就知道哥哥不是那種人。”

蘭大富:“我不是那種人,你卻是!我告訴你,也不是沒有你的份兒。這一箱略少些的給你,那大箱子,給我外甥女兒。我現在就送去,我告訴你,讓我知道你偷偷拿了她的東西做人情,別怪我不客氣!”蘭大富翻白眼,想他蘭大富,當真是精明一世,插個尾巴都能成猴精兒,偏他自家妹子是個隻會散財的二百五,也分不出什麽是金鑲玉,想想就覺得痛不欲生。如若鈴姐兒是他閨女,他可不會像妹妹這樣愚鈍!越想越氣,又是白了蘭氏一眼。

蘭氏也不知蘭大富怎麽怒了,蘭大富真的生氣之時,她是並不敢得罪的。隻陪著小心,“鈴姐兒一個姑娘家,哪裏吃的完那麽多,不如大的給我,哥哥你是知道的,我要打點的也多。”

“兩個都給和鈴,你沒有了!”蘭大富抬腳就要走,蘭氏連忙拉住人,“哥哥這是作甚!”

蘭大富簡直是恨極,“我怎麽就有一個如同蠢豬一樣的妹妹!呸,看見你我就生氣!往後休想從我這裏沾一絲一毫的便宜。”

蘭氏見狀連忙應了,“聽哥哥的就是,聽哥哥的!大的給和鈴!真是……往常可沒見你這樣心疼你外甥女兒,怕不是你覺得她與陸公子有什麽才這般的吧?我也不誑你,沒有的事兒。”

兄妹倆雖然鬧嘰歪,但是說話倒是不打謊。

“我愛給,你管得著麽!我外甥女兒且厲害著呢!我這是適當投資!你才不懂。你別看這箱子小,這可值錢,我現在在外麵賣這個數。”蘭大富比了比手指。

蘭氏驚了,“這麽貴!”

蘭大富得意,“這是從番邦來的,與本土可是不同。特點是香味濃鬱、皮薄、肉細、汁多甜酥、清爽可口,你送人啊,人家一吃就知道了。我進了三十箱,結果路上就損了五箱。另外二十箱,我今早一出貨,立馬沒了。別管價錢怎麽樣,這好東西,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裏的。我就說這永安城啊,就是人傻錢多!”

蘭氏:“……”

“不過我賣了這一批,下批還不知道啥時候賣了。”

“為什麽啊,既然賺錢,就該多賣才是。”蘭氏眼神也亮了起來。

蘭大富搖頭:“路上不好保存,而且人力物力損耗的,你看我賣得貴,我成本也高啊!賣完這一茬子,我就不賣了。”

蘭氏了然,水果貨物確實是利潤不高的。

“行了,我去外甥女兒哪兒!”蘭大富不叨咕了,跟著丫鬟來到和鈴這邊,和鈴一大早坐在窗邊看醫書,看到蘭大富進了院子,吩咐巧音:“去請舅老爺進來。”

巧音將蘭大富請了進來,他咋咋呼呼的吩咐小廝將小香梨放下,和鈴好奇,“舅舅帶了什麽好東西啊!”

和鈴俏皮的張望,又與一般的小姑娘沒有什麽不同了。

蘭大富連忙:“我從番邦弄過來的小香梨。且好呢,我看你那天嗓子有點不舒服,正好這小香梨道了,就給你送過來一箱,你放心,你這個最大!”

和鈴笑了起來,吩咐巧月去洗,屋裏沒有旁人,她緩緩問道:“舅舅不會隻為了送小香梨吧?再說這麽貴的小香梨給我,總不會無所圖的。”

蘭大富搓手:“我說外甥女兒怎麽那麽多疑呢!”瞄一眼和鈴看的書,笑道:“外甥女兒現在都開始看醫書了。”

和鈴:“明人就不說暗話了吧?舅舅是知道我的。”

蘭大富笑的跟彌勒佛似的,“自然知道。那個外甥女兒啊,你還真是厲害。這麽遠都知道人能在哪兒,我那邊傳來消息,人找到了,應該再有個三四日就能送到李家。”

和鈴欣喜,“謝謝舅舅幫忙!我就知道舅舅最厲害了!”

蘭大富內心默默吐槽,有你厲害麽!

“外甥女兒啊,人都送過去了,這舅舅也不要你啥利潤了,幫你管著鋪子,有好的也第一時間想著你……”

和鈴頓時笑了起來,她調侃言道:“舅舅昨晚沒睡著吧?不心疼啊!”

蘭大富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他認真:“這次我還真不,我就覺得,這錢我大概花的也值了。”

和鈴對手指:“我也沒做什麽啊!受之不恭的。”

“外甥女兒隻要偶爾指點指點我,幫我出出主意就好。你也知道,你的表哥和表姐,可是傻的,你不幫忙,我要哭死了。”蘭大富作勢揩眼淚。

和鈴與蘭大富的兒女並沒有什麽接觸,畢竟相隔甚遠。

“我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兒,你讓我幫忙,我又能幫什麽呢!我說了,未必有用的。”

“外甥女兒能偶爾指點就很好了。”蘭大富搓手。

和鈴抬頭,認真問他:“我喜歡銀貨兩訖,利潤該你的還是你的。舅舅有拿不準的事兒我自然願意幫幫,隻不過我想的也未必就是對的。”

蘭大富點頭,這他知道啊,他外甥女兒隻是聰明,又不是神仙,自然不可能事事都周全,但是一個聰明能幹又知曉京城之中事情的人做他的後盾還是很重要的!如果他妹妹但凡是精明一分,他也不至於現在要讓自己外甥女兒幫著籌謀。

“你覺得,怎麽能和梅九搭上線兒?”蘭大富問道,他不知怎的,就覺得那日見麵,梅九似乎對鈴姐兒很有興趣的樣子。

和鈴撇嘴,“我又不認識他,幫不了你,再說,我看著他身體也不是很好的樣子,別你線剛搭上,他啪啦一下死了。你找誰哭去。”

蘭大富自然知曉,不過他還是神秘兮兮的言道:“其實,我和你說,他也能不死的。我也不是啥都不清楚,做過準備的,聽說隻要找到蘇神醫,梅九就不會死。他雖然身體不好,但是也不是救不活!所以這條線,還是該搭的,一旦他找到了蘇神醫,我不就平步青雲了,那是天下首富啊!錢多得能砸死人。和這樣的聰明人做生意,我還不賺的盆滿缽滿啊!”

可是他偏偏就沒找到蘇神醫,偏偏就死了!

和鈴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她問道:“蘇神醫?”

蘭大富點頭:“你這年紀不知道也正常,是二十多年前比較有名氣的,不過已經銷聲匿跡十來年了,有人說死了,有人說沒有,我看啊,沒死!他都能救活別人,自己怎麽可能會死!”

“醫人不醫己啊!”和鈴接話道。

蘭大富瞬間耷拉下腦袋。

和鈴“咯咯”笑了起來,“我倒是覺得,與其先找他搭什麽線,不如直接找人,找到了人,這就是最好的線。哪還用搭。”

蘭大富捶腿,“不瞞你說啊,我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但問題是,這人不好找啊。梅九廣撒銀子都找不到,我上哪兒個耗子洞給人揪出來啊!”

“所以舅舅還是想些實在的才是。”

“你該不會是看梅九和陸寒沐關係不好,才不願意幫這個忙的吧?我和你說啊,真的,親是親財是財,你可不能傻!那陸公子什麽身份,咱們家……雖說我外甥女兒是天下難得一見的好的,但是他們家那狗眼,未必看的上啊!”

和鈴晃蕩腿兒,“我還沒看上他。”

“那你看上誰了啊?”蘭大富就差找個瓜子兒嗑嗑了。

“我?我需要看上別人麽?舅舅,您還是不了解我!”和鈴笑眯眯,“誰也別來招惹我才好,惹火了我,我弄死他們。”

蘭大富:“……”

“反正殺人是最簡單的,就像是李顯,我給他臉,他當我放了他?我不過是讓李家對付他罷了。李家出手,他才更慘!”和鈴捧起小香梨咬了一口,真是香香甜甜,清脆爽口的很。

蘭大富顫抖著音問,“您家表少爺……是你刺的?”雖然隱隱懷疑過,但是這實際聽說了,他當真是嚇得差點咬掉了舌頭。這姑娘是瘋了不成?

和鈴清脆的又是一口,單純的點頭,“有什麽關係。他竟然說要賣掉我呢!我才刺那麽幾下,已經算脾氣好了。”

蘭大富抖著身上的雞皮疙瘩,就想勸她不要繼續說下去免得招惹是非,可是話音到了嘴邊兒,突然了然,她壓根就不怕別人說,如若不然,她怎麽可能這般天真的說出來呢!

這與她骨子裏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你……高興就好!”

和鈴笑:“我當然高興!有人作死湊過來,我幹嘛要客氣,閑著也是閑著!”

蘭大富:“嗬嗬,嗬嗬嗬!”擦汗,繼續擦汗!不是他說,這天氣怎麽越發的怪了,明明是天氣越來越暖,但是心裏咋越來越冷了呢!

和鈴,“我估計,表姐快來找我了。”

和鈴閑話家常,話音剛落,就聽巧音進屋稟告,“小姐,表小姐求見。”

蘭大富立刻景仰的看向了和鈴,和鈴高興的起身:“請表姐進來吧。”

蘭大富突然覺得,自己大概押對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