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硬得像冷鐵一般的alpha,被另一個alpha告白了。

不僅如此,那人還跟蹤了他十多天,還叫他大寶貝兒,還給他錢讓他給自己做老婆……

一筆筆豐功偉績疊buff似的疊在一起,聞野隻給他開瓢都算輕的。

那天晚上林南被打懵了,怎麽給塞上車拉到醫院去的都不知道,圓圓的腦瓜上縫了七八針,差點破相。

聞野沒去醫院看他,和堂哥那邊的生意也徹底斷了。

林南蔫頭耷腦地把這事兒告訴堂哥時差點瓢開二度,堂哥暴跳如雷,破口大罵,把小屯炮劈頭蓋臉罵得差點爆炸。

當然炸是不可能炸了,他實在理虧。

他知道那事做得有多荒唐,後來回想起來都覺得沒死真命大,早知道不該喝醉了去聞野跟前晃。

見不得人的心意和沒溝壑的腦子一起現原形了。

那天之後他再也不敢出現在聞野麵前,怕腦袋保不住。

但喜歡還是喜歡,偷看還是要偷看,又害怕又刺激又隱隱期待被人發現,想借機和聞野好好道個歉,或者再好好告個白。

他照著聞野的行程給自己定了個嚴密的時間表,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地想和人偶遇。

但是這邊觀察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把他的行程摸仔細了,下個月聞野的喜好又三百六十度大變樣兒了,頻頻去吃的店再也不去了,林南跟了十回撲空九回。

最後一回終於碰上了,還是貨真價實的偶遇。

當時林南陪一個叔伯去西餐廳吃飯,吃到一半去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迎麵撞上聞野,對方去夠洗手液的瓷瓶,他條件反射地捂住腦袋:“哥別開瓢別開瓢!上次的還沒合上呢!”

聞野指端沾著洗手液,望了他好幾秒,倏地笑了。

小屯炮確實缺心眼,他也確實狠不下心再收拾人第二回 ,原因他不想深究,但仿佛從給人點煙那晚起就已經在頻頻為他破例。

“你到底吃什麽長成這樣的?”他問。

林南試探著把手放下來,吸了口氣,老實交代:“吃麵,我不太愛吃米。”

誰問你吃什麽了……

聞野和他講不通,問他:“自己來的?”

林南想都沒想,下意識點頭,至於還在餐廳等著他的叔叔伯伯早就拋之腦後了。

“點餐了嗎?”聞野又問。

林南又下意識搖頭。

聞野看他像個任由自己發布施令的小機器狗,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跟我來吧。”

搭了大半年的一條線中途夭折了,聞野他爸準備把他賣給別人做上門女婿,補那個窟窿,手底下又總有不老實的臭魚爛蝦出來作法。

再強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聞野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身心俱疲。

他自己什麽都不吃,反倒給林南點了一份兒童套餐,蛋包飯被做出了小熊的樣子,還用番茄醬擠了個粉色蝴蝶結,中間用藍莓做的眼睛看起來特別圓。

聞野莫名想到了林南讓自己給他做老婆的那一晚。

小A被酒氣熏得霧蒙蒙的眼睛也是這麽圓,這麽亮,專注又期待地看著他時仿佛全世界隻剩了他一個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想,林南應該是真的喜歡。

這是聞野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遇到沒摻雜任何目的的感情,純粹得他碰都不敢碰。

林南看到小熊蛋包飯的第一眼就想炸毛,哪有alpha吃這玩意兒的?!

但他又不太敢炸,也不舍得,因為是聞野給他點的。

小屯炮捏著配餐的兒童勺把小熊蛋包飯一切兩半,一邊喜歡一邊嫌棄,皺著眉頭吃得特別苦大仇深。

聞野突然好奇:“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煩心事?”

林南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搞得嗆了一下,心說哪能啊,“也不是,上個月就挺煩。”

“為什麽?”

為什麽?林南慫兮兮地看了他一眼,這不明知故問嗎,“我和人告白被開瓢了,心口疼,腦袋也疼……”

“……”

聞野莫名有些心虛,喝了口水問他:“縫了幾針。”

林南撇撇嘴:“八針。”差點就破相了……

聞野看著他被豁了一塊的小寸頭,心裏酸澀澀的,小圓寸都豁得不圓了。

“以後別那麽虎。”

勉強算是抱歉。

林南“喔”了一聲,繼續小口小口吃飯,想把相處的時間拖長一點。

聞野看他吃個飯都吭哧癟肚地費勁,“大口吃,照你這樣吃到關店也吃不完。”

林南的小心思被拆穿,嘀嘀咕咕說:“大口吃形象不好,會給我減分。”

聞野沒想再和他糾纏,直截了當:“你在我這根本就沒有分,咱倆沒可能。”

“為什麽!”林南想不通,“我、我……我長得醜嗎?”

聞野:“不醜。”

“弱嗎?”

“不弱。”

林南又問:“性格不好嗎?”

聞野說實話:“挺招人喜歡。”

林南更不懂了,“那你為啥不跟我搞?!”

“你什麽都好我就要跟你搞嗎?”聞野移開視線,垂下眼:“你很好,但是我不喜歡,明白嗎?”

林南當然不明白,他那個屯炮腦袋能想明白就有鬼了,他又懵又氣,扒著盤子兩口把小熊的腦袋給炫了,差不點噎死,咳得震天響。

聞野遞了一杯水給他,林南大口大口喝完,挺委屈地看著他:“說到底你就是沒看上我。”

聞野直接給了他一記悶錘:“我為什麽看上你?”

“我是一個alpha,和你互相排斥,隻有omega才對我有天然的吸引力。”

“而且我們的年齡和閱曆都相差太多,在你之前我已經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比你漂亮的,比你招人喜歡的,比你帶勁兒,一抓一大把,別說omega,即便是在alpha裏,你都排不上號。”

這可太傷純情少A的心了,直截了當地告訴你:我看不上你,你讓我煩,你對我沒有吸引力,比你好的太多太多了,你是最差的那一個。

林南讓他說懵了,打擊傻了,眨著狗狗眼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拚命咬唇的樣子看著是要掉眼淚。

聞野沒有看他的臉,胸口的位置悶疼得厲害。

他沒有說的是,林南根本就不是最差的那一個,因為他壓根沒正眼瞧過別的追求者,也不會把一個真心追求自己的人拿去和別人做比較,這樣太混蛋。

但林南絕對是最純粹的那一個,純粹到他覺得自己連伸手都不該。

“我們不可能,更不合適。”

一個朝不保夕過了今天沒明天的人,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的人,有什麽資格去談感情呢?

況且他比林南大了太多太多,眼前這人就是個沒頭沒腦的冒失小孩兒,他要鼓起不知道多少勇氣和竹藍打水一場空的準備才能去接受林南的喜歡。

聞野孤身一人太久了,不想好不容易踏出那一步,再被人中途拋下。

“我不喜歡不相幹的人總是在我麵前打轉。”聞野起身係好了扣子,徹底把他拒在心門之外:“別再來找我了,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直到目送聞野走出門外,林南眼裏打轉的水才猝然滑下。

他低著頭一口一口吃光了小熊蛋包飯,又把配餐的蛋糕幾口塞了。

口腔裏米飯、雞蛋、奶油什麽都有,又堵又噎又膩,難受得他喘不過氣,可等到把那口東西咽下去,才知道真正的難受在心裏。

“喜歡一個人咋就這麽難呢……”

小屯炮把口袋裏的打火機拿出來仔細看,至今還記得聞野祝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時的縱容語氣,心口的酸澀瞬間堆積到頂點。

你祝我長命百歲,但卻隻肯給我見三麵……

*

驚天動地的初戀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林南剛十九,說不難受是假的。

他找堂哥買了幾天醉,總是喝到大半夜才回家,有時候醉糊塗了會無意識晃到聞野的酒吧,但還沒走近就會有人出來趕他。

聞野說了不見他,就讓他連靠近都做不到。

他醉得很厲害,眼睛看不清東西了,卻能模糊地看到二樓窗口站著一個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看他被保安驅趕,推搡,看他在樹下狂吐,又狼狽摔倒。

林南來了脾氣,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推開保安就要往裏闖,聞野直接拎了隻酒瓶過來。

“再往前一步,我讓你再開一次瓢。”

直到此時林南才明白,聞野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一點點喜歡都沒有。

他不敢再往人麵前湊了,喝醉了都不敢,連路都找不到了卻還是會七拐八拐地繞著聞野的酒吧走,不想再招人厭煩。

一個趕,一個避,兩不相見了一整個冬天,林南和聞野都以為這段感情徹底淹沒在大雪裏了,老天爺卻給他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五月的第一個周末,林南幫堂哥看場,當天晚上聞野被對家黑了一筆,連錢帶人全栽了進去。

場麵特別混亂,秩序徹底崩盤,林南端著小熊蛋包飯從吧台出來,剛吃了兩口,還沒反應過來就和聞野一起被卷進了麻袋裏,一棍子打暈了。

他們隻有兩個人,對方有三十多個,林南揉著腦袋睜開眼時聞野已經被打得爬不起來了。

一個滿背紋身的男人踩著他的腦袋,往手心裏吐了一口唾沫,然後握著棒球棍高高掄起,用盡全力往下砸!

隻要一秒,聞野的腦袋就會像西瓜一樣炸開。

林南嚇瘋了,拎著塊板磚連滾帶爬地衝過去:“我艸你大爺!”

他一磚頭拍在那人腦袋上,把聞野拉起來護在身後,alpha們撕鬥成敗六成在信息素,拚信息素林南誰都不怕,但他社會經驗實在太淺,壓根防不住別人使陰招。

七八個人用撬棍駕著他的胳膊,一棍一棍狠狠砸他後頸的腺體,逼他無法再釋放信息素,林南被打得吐血,口水和眼淚糊了一臉,黏著血絲往下滴。

眼見著那個滿背紋身的alpha奸笑著走到他麵前,在他臉上輕蔑地抽了幾個巴掌,然後拿起那塊沾血的板磚,“剛才不挺橫嗎?我他媽送你去見閻王!”

話音落地,板磚仰麵砸來!

林南已經耗盡全力,隻能絕望地閉上眼,千鈞一發之際一條手臂突然從身後扣住他的脖子,聞野半睜著被血糊住的眼睛,把人護在了身.下。

板磚砸在了他的後頸,溫熱的血濺出來,灑了癡傻的林南一臉。

“你他媽怎麽這麽傻……”

聞野擠出最後一點信息素,壓倒半數人,然後踉蹌著步子把他往門外生拉硬拽。

兩人身後拖出一條寬寬的血線,林南的上半身癱在地上,兩隻腳被他拽在手裏,模糊的視線中聞野的身影像殘破的風箏,然而生路離他們太遠太遠。

身後有人拿著電鋸追了上來,嗡嗡嗡的尖銳聲響像是奪命的利爪,緊緊掐著他們的脖子,林南知道他們可能是要交代在這了。

打手很快追上來,從聞野手裏搶過林南,拉著電鋸要把他鋸成兩半。

聞野拚命衝過來撲在他身上,眼淚混著血淌下來,他啞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林南搖搖頭,臉上全是兩人的血,他嚇得渾身都在抖,眼看著電鋸從頭頂落下來,馬上要鋸開自己的身體,聞野從地上撿了塊玻璃抵在他脖子上。

林南知道他要做什麽,與其被活活鋸開,不如來個痛快。

聞野捂住他的眼睛,血腥味的唇摩擦著他的嘴角,他在給他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吻。

“很快……別怕,我動手很快,閉上眼,閉上眼深呼吸……不要怕……”

林南點頭又搖頭,想抱住他,又被他扯下手臂壓在身底下,怔愣了一整晚的小A已經崩潰了,突然尖聲哭叫起來:“那你怎麽辦!哥……聞哥……你怎麽辦……”

電鋸已經落到了聞野背上,血霧飛濺蹦開,第一層皮肉裂開一道血口,聞野悶吼著把玻璃尖角刺入林南的脖子

他甚至連一次示好都沒有給他,卻要親手結束他的生命。

感覺到大片的血流了下來,林南抬手擁住他的背,用自己的胳膊做他閘刀之下的唯一一層屏障。

聞野最後吻上他的唇角,右手猛地施力,玻璃瞬間就會割開小A的動脈,就在此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槍響,子彈破風而來擊中拉動電鋸的打手胸口!

玻璃碎片在最後一秒堪堪挺住,聞野看了一眼衝進來的人,闔眼倒在了林南身上。

*

林南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才醒過來,剛睜眼就薅了手上紮著的針頭,著急忙慌地衝出了病房。

他的腦子都躺木了,隻知道紅著眼不停叫聞野的名字,丟了魂似的找這個人。

護士把他轟了回來,他顛三倒四說不清楚話,混亂地問他們聞野還活著嗎?

護士不知道聞野是誰,林南的心已經涼了半截,又衝回病房瘋狂地找手機。

結果電話剛撥通門就啪一聲被關上了,他呆呆地回過頭,看到穿著病號服的聞野走進來。

兩人對視一眼,眸子瞬間紅了。

林南側過頭胡亂地抹了一下,聲音啞得像吞了沙:“哥……”

聞野應了一聲,明知故問:“這麽大陣仗找誰呢?”

林南吸著鼻子罵他:“王八蛋你自己猜!”

“不猜。”聞野直接把房門鎖上了。

林南有些臉紅地望著他,嘴硬道:“怎麽著?關起門來好開瓢是吧?”

聞野幾步逼近,掰著他的下巴啟開那兩瓣顫抖的唇:“關起門來好接吻。”

作者有話說:

回憶殺結束,明天還得一章才能完結,一定完結我發誓!???

我是豬我一不小心又寫冒了嗚嗚嗚,這章有點急,我在外麵,有錯別字大家幫忙捉一下蟲,我晚上回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