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龍一語而出,冷笑連連。
他抱著肩膀嗤笑,卻嚇得山智林與武烈瑟瑟發抖,那二人肝膽俱裂,麵上紛紛是紅一陣,白一陣,冷汗像是泉水一般瘋狂流下,將身上的衣衫完全濕透了,生怕林青龍用那等手段要了他們二人的性命。
不過林青龍卻嗤笑一聲,笑道:“你們真的以為我會大費周章的殺了你們兩個嗎?那麽費勁的侮辱你們,卻是髒了我的手!”
說完這話,林青龍屈指一指武烈,也未見有什麽其他的動作,隻聽見“嘭”的一聲,那武烈頓時炸成粉身碎骨,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已然化作黑煙嫋絮,紛紛揚揚的朝著四周落了下來。
山智林見身邊的武烈就這樣,被林青龍遙遙一指,慘然間便失去了性命,心中登時駭然不已,肚中心兒狂跳,幾乎要跳出喉嚨。
隻聽林青龍壓低聲音,對他冷聲喝問:“山智林,我問你,當年,山坤是死在了山褫的手裏嗎?”
“呃?這個……?山坤??……前輩,您到底是什麽人?”
山智林雖然全身麻痹,但是嘴巴還是可以說話。
他本來已經嚇得心驚膽顫,現如今聽了林青龍的喝問,為了活命,他本應當老實回答林青龍的問題。但想不到這老狐狸眼神閃爍一番,吞吞吐吐起來,不肯直說。
林青龍冷笑道:“山智林,你別想跟我繞彎子,我問你,你直接回答便是。否則,我便是斬去你的雙手雙腳,千刀萬剮,直到讓你說出實話為止!快說,三年前,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山坤是不是死在了山褫的手裏?”
雖然林青龍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他依舊想親耳聽到山智林說出事情的真相,林青龍想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想不到這山智林神色怪異的說了一句:“三年……前輩,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晚輩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林青龍皺了皺眉頭,見山智林不肯實話實說,當即大手一揮,立刻一道死氣從手心跳出,在半空沸騰一番,化作一把黑刀,對準山智林的肩膀一刀砍下!
“啊!!”
隨著山智林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一股熱血從他的肩膀出“倏”的激射而出,那條臂膀一下子飛出去老遠,一直砸落在書房的書桌,將桌上的書卷砸了個亂七八糟。
山智林的右臂已經被齊肩砍下!
林青龍望著那鮮血正從山智林的右肩狂湧而出,嘿然冷笑道:“你不說實話,就得繼續挨上幾刀。”
那山智林吃痛之下,急忙大叫道:“山坤……山坤已經死了!被古仙大人一掌給打死了!”
他痛得呲牙咧嘴,老臉發白,這麽一句話就脫口而出了。
聽了這話,林青龍的臉色立即變了變,又森然問:“山坤死了?你親眼看見的?”
實際上,山智林當然並沒有親眼看到山坤是如何死的,他隻是猜測麵前這瘦弱的少年是鬼仙門中人,而山坤與鬼仙門的關係一向並不是很好,所以山智林才隨口說“山坤被古仙一掌給打死了。”
然而,山智林一提起“山坤之死”這件事,便看到麵前那蒼白少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山智林忍著劇痛,心頭猝然一驚,他是一個擅於察言觀色之人,一眼便看出來林青龍是因為聽到山坤之死的消息十分不快——甚至是非常憤怒悲慟!
一見如此,山智林心頭大驚,怕的要命!
他生怕林青龍在大怒之下,一巴掌滅了他的小命,便連忙改口道:“沒!沒有!山坤宗主當年打敗了山褫!對對!山坤宗主打敗了山褫,他並沒有死!”
在死亡的威逼之下,一向沉得住氣的山智林的精神終於進入了將要崩潰的邊緣。
在那蒼白少年的麵前,山智林第一次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力,隻是像是案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
林青龍聽山智林出爾反爾,剛剛說山坤被山褫所殺,又立刻改口,聲稱山坤竟然打敗了山褫,立刻大怒,喝問:“山智林,你這老匹夫是想耍我嗎?竟然敢不說實話!真是找死!”
林青龍眉頭一皺,大手一揮!
一道死氣刃一閃而過,“哢嚓”一聲脆響,山智林的另外一條胳膊便也遠遠的飛了出去,與此同時,紛紛揚揚,下了一場血雨。
這小小的書房之中,地板上盡是鮮血,赫然已經血流成河。
“哇!!哇哇!!前輩!前輩不要再動手啦!”山智林痛得大叫,麵目全非!
幾十年來,作為虛無子遺血分身之一的山智林,一直享受著千王城的榮華富貴,近幾年來,更是又當上了山族的宗主,可謂是混的風生水起。
可山智林怎麽也想不到,現在的他竟然會被一個弱冠少年玩弄於鼓掌之間。他想不到這弱冠少年修為高的出奇,功法亦是詭異,一指便可取武烈的性命,顯然不把禦國的皇族放在眼裏。
甚至,這少年一口一口“山褫”,把山族上古大仙的名頭掛在嘴巴,似乎……他竟也不把這人間界的四大古仙之一“不動如山”給放在眼裏。
這少年究竟是何妨神聖!
山智林失去兩個胳膊,血流如注,心裏越來越怕,精神已經麵臨崩潰。
林青龍正冷冷盯著他,斥責道:“快說實話,否則我就再斬斷你的腿!”
“前輩……”
山智林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聲若遊絲的說,“前輩,實不相瞞,晚輩並不知道山坤到底死還是沒死!那一日他們打的昏天地暗,我……晚輩的孫子又在那一日去世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氣怒交加,動了真氣,結果體內真氣暴走,導致晚輩走火入魔,給昏迷了過去,晚輩根本不記得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山智林思忖再三,終究斷斷續續的說了實話。
在那些詭異的少年麵前,他已經失去了繼續說謊的信心了。
林青龍聽了這話,沉默了一陣,冷冷道:“原來,你什麽都不知道。”
山智林雙臂血流成注,脆弱的說道:“晚輩……晚輩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哼,你是說……因為你的孫子去世,所以你昏迷了?”林青龍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冷笑,問道。
山智林不敢不答,急忙應道:“是,就是這樣的。”
林青龍哈哈大笑道:“老匹夫,那我就告訴你,你的孫子,讓我親手殺的。我就是林青龍!當年你將我的肉身拋入死靈淵,我神魂卻保住了,現在我借屍還魂回來了!”
山智林聽了這話,好似被驚雷劈中一般,當即證在當場,呆若木雞的望著林青龍。
他心底大恨,山鳴是他最為疼愛的孫子,殺山鳴之人,定然山智林最痛恨的仇人。然而,現在仇人就是山智林的麵前,但是他卻不敢、也不能夠對林青龍說些什麽!
望著山智林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林青龍再次感受到了複仇的快感,忍不住放聲大笑,“既然你這老匹夫一無所知,那我留你何用?給我死吧!”
話音一落,山智林的身體立刻炸成萬千黑絮,紛紛揚揚,飄渺搖曳的朝著四麵八方灑落下去。
……
……
待林青龍收拾完山智林與武烈,便抬起頭,朝著在椅子中昏迷的紀澤炎走去。
紀澤炎已經陷入了昏迷,睡得很沉,方才發生的一切,他都沒有看到。
不過,紀澤炎中毒雖然極深,但是這毒隻是讓身體麻痹,並不致命——想來是山智林等人想要招攬紀澤炎,所以隻是要在肉體和精神上折磨他,想逼迫紀澤炎就範,但並沒有想要殺他。
望著紀澤炎烏黑的麵孔,林青龍沉默了一陣,旋即用右手的拇指指甲,在食指肚上輕輕一劃,立刻割開一道小口子,一縷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然後,林青龍用左手捏開紀澤炎的嘴巴,將右手食指上的鮮血,滴了兩滴在紀澤炎的口中。
林青龍的鮮血早已可以解開百毒,至於紀澤炎身上所中的毒素,雖然極深,但是憑借著林青龍的這兩滴血,卻也完全足夠了。
接下來,林青龍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的血液可以解開紀澤炎身上的劇毒,但是由於紀澤炎中毒太深,那兩滴血將劇毒化解,也得需要一段時間。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工夫,紀澤炎突然“哇”一聲,咳出一口黑血,身體一個激靈,一下子蘇醒了過來。
他那一口黑血裏麵,盡是桑牧笛中的劇毒。紀澤炎一口黑血吐出來,就便代表體內的餘毒已經清理幹淨了。
紀澤炎一生煉藥,通曉藥理毒理,見自己吐出一口黑血,立刻神清氣爽,便自然知曉體內已經去了毒。
他又掃了一眼,見地上血跡斑斑,兩條人體的胳膊胡亂丟著,心頭一驚,便知道這裏剛才出了人命。
“紀先生,你醒了?”靜靜坐在一旁的林青龍,突然開口說道,“我已經幫你祛除了你體內的毒素,放心吧,你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紀澤炎見了坐在麵前的瘦弱少年,隻見他年紀輕輕,身上卻散發出一股上位者的氣勢,叫人見了,竟然心中膝蓋由不住的一軟,幾乎想要跪地膜拜!
紀澤炎暗中吃了一驚,他趕緊環視四周,卻不見其他人,他便知道一定是這少年救了他。
想到這裏,紀澤炎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少年的來臨,但畢竟是這少年救了他的性命,自然不會再加害他。
紀澤炎大難不死,便鬆了口氣,站起身來,對著林青龍鞠躬作揖:“多謝這位上仙救了老朽的性命,老朽是漢祚國人士,現在正是周遊列國之時,人稱‘空空藥人’。隻是想不到途經千王城時,遭到了山智林與武烈的阻撓……唉,多謝上仙的救命之恩。”
紀澤炎說完這話,由不住屈膝便要跪下去。
但是林青龍輕輕抬手,勾了勾手指頭,立刻一股大力托住了紀澤炎的膝蓋,讓紀澤炎跪不下去。
紀澤炎知道是林青龍給他留了臉麵,沒有讓他這個老人跪下去,心中一陣感激。
“放心吧,紀先生。”林青龍淡淡說道:“他們不會再糾纏你了,山智林和武烈都已經死了,我親手殺了他們。”
聽眼前這瘦弱少年親口說自己殺了山族的現任宗主與千王城的現任城主,這不得不令紀澤炎暗中很是吃驚不已。
要知道,有些時候,殺人並不是多危險之事,最危險的是承認自己殺人。一旦林青龍承認自己殺了山智林與武烈,便從此後會遭到山族與禦國皇族兩股龐大勢力的虎視眈眈。
所以紀澤炎在聽林青龍說承認自己殺人的時候,臉色一陣肅然。
其實,林青龍如今的修為,隻要不遇到四位上古大仙,幾乎已經是隻手遮天的地步,早已不把山族的勢力與禦國皇族的勢力放在眼裏。
紀澤炎盯著林青龍看了一陣,不但看不透林青龍的修為,反而越發覺得眼前這少年深不可測,猶如深淵一般。他本想勸林青龍,讓他今後小心行事,但是他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隻因他覺得眼前這少年完全足以對付那些勢力。
紀澤炎甚至覺得眼前這臉色蒼白的少年,其修為興許超過了宮月青和公冶乾——這昔日的兩大殺手,是紀澤炎的摯友與最為景仰之人,在遇到這少年之前,紀澤炎一直認為宮月青和公冶乾是人世間極為少見的修道天才。
直到他今夜遇見了林青龍,才知道什麽是“天才”二字。
林青龍望著紀澤炎,淡淡開口道:“紀先生,其實你不必謝我。今夜我遇見你是巧合,但我救你卻是報恩。”
聽這少年如是說,紀澤炎驚異問道:“什麽?我救過你?什麽時候?”
林青龍淡然笑道:“紀先生妙手回春,救人無數,自然是不會記得我了。”心中卻暗道:“在上一個輪回,如果我那年沒有遇見你,恐怕我早已魂入黃泉了。”
望著紀澤炎越發疑惑的臉色,林青龍笑道:“不如讓我重新介紹我自己好了,我叫林青龍。”
“林青龍?”聽到這個名字,紀澤炎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想起來了什麽,“林青龍……林青龍”,他喃喃的念叨著,突然問道:“莫不成林上仙就是龍威將軍山坤之子,林青龍?”
然而紀澤炎心裏在揣度:“我記得我從未醫治過山坤之子呀,他如果真的是山坤之子,那個林青龍,我們理應從未見過麵才對。他的修為高強到鬼神的地步,他到底是什麽人?”然而他並沒有深刻思考下去,隻是想林青龍反正救過他的性命,無論身上有多少秘密,也不會傷害他。所以,紀澤炎索性坦然了下來,關於這些末節,沒有必要詳細相問。
聽紀澤炎一語點破自己的身份,林青龍的雙目一閃,但想必自己的父王曾經名震天下,自然是大部分的人都聽說過的,紀澤炎也聽說過,自然就沒有什麽了。隻不過他仍是對紀澤炎一語點出自己的名字有些吃驚,便隨口問道:“紀先生認識我的父王?”
紀澤炎點了點頭,道:“早在二十年前,老朽曾有幸與龍威將軍相識一場。那時候正是禦國與楚國大戰在即,龍威將軍命老朽趕製一千粒大力丸,給手下的部將服用,便在那時相識了一場。不過,聽說在三年前,龍威將軍曾經在千王城與一個巨大魔神惡鬥一場,那巨魔神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厲害的緊,修為竟然比龍威將軍還強。聽傳言說,之後龍威將軍便不知下落了……小王爺一定知道龍威將軍的下落吧。”
林青龍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由於陰差陽錯,我錯過了三年的時間。等我回來之時,想不到卻已經是物是人非,唉!”
“今後小王爺會有什麽打算呢?”紀澤炎問,“會繼續尋找龍威將軍的下落嗎?”
林青龍回過神來,歎氣道:“我倒是還有一線希望,自然是想找他的。可是我現在沒有他的下落,不知道從何處找起,對這方麵我也沒有任何頭緒。唉,真怕父王當年真的死在了山褫的手裏!”
紀澤炎怔怔一陣,望著林青龍,突然說道:“我可以幫助你找到他,我會搜魂術!”
“搜魂術?”林青龍聽罷搖了搖頭,道:“搜魂術,必須擁有一件跟隨父王十二年以上的貼身物品,現在哪裏去找他的貼身之物?據說所知,其實父王一直也沒有什麽貼身之物。”
紀澤炎淡淡笑道:“林上仙,您說的根據以貼身之物為引,施展陣法靈力追尋法門,乃是‘搜魂術’中的‘舊物追魂術’。您說得不錯,若想施展此術,定然要需要一件舊物。但是既然您在這裏,那舊物不要也罷。”
林青龍挑了挑眉,問道:“為什麽呢?”
紀澤炎負手走了兩步,沉吟片刻,徐徐說道:“既然小王爺是龍威將軍的親生兒子,體內自然擁有他的血脈,那我便可以借用小王爺的體內鮮血,施展這門‘赤子追魂術’。這‘赤子追魂術’,是專門搜尋那些走散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