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時紀澤炎見林青龍著急的模樣,便將紅娘被擄之事猜到七七八八,回到淩亂的房中,欲尋些蛛絲馬跡。他很快發現地上有三牙子臨走丟下的一塊兒帕子,那帕子上散發著陣陣藥香,紀澤炎對藥理再明白不過,一聞那味道便知那是令人昏睡的蒙汗藥。

遂從袖中取出一麵羅盤,羅盤模樣古樸,盤麵有些斑駁,上曰“相生、相克、製化、勝複、相侮、相乘、母子相及”幾個小篆。這羅盤乃是紀澤炎根據五行藥理親手而製,曆時三年,喚作:“尋藥羅盤”,此羅盤乃是獨一無二,世間再無第二個。

紀澤炎又將尋藥羅盤擺弄一番,想來是因為擄走紅娘之人身上多多少少會沾染藥劑味道,便用這羅盤輕易地找到了那三牙子。

林青龍問:“既然找到了他,為何不把紅娘救回來呢?”

“修道之人講究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那紅娘是你結下的紅塵,自是由你去救。若是老朽幹涉了你的命格,那是要遭天譴的。”當下將紅娘如今所在告知了林青龍。

林青龍皺眉:“那你還告訴我,不怕遭天譴嗎?”

紀澤炎笑道:“老朽隻做接引之事,老天隻當老朽是在幫你,並非幹涉你的命格。”

終於饒過鹹家父子,林青龍快步離開——離開之前一把火將運來賭場燒了,接臨的鋪子亦跟著受罪。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從此鹹家一蹶不振,一個富貴人家就這麽破落了。

……

密林叢生,幽暗曲徑,一個瘦弱的少年在林中匆匆而行,他冷汗頻頻而下,一張麵孔越發狼狽不堪,懷中死死抱著那鼓鼓的一包銀子,正是那鹹家下等小廝三牙子。

他自從擄了紅娘之後,不敢多做停留,趕緊送與羅大成換了四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又回到鹹府,本想接他娘一同離開,卻遠遠聽見轟鳴巨響,地動山搖,悄悄走過去一看,竟是怒發衝冠的林青龍!

林青龍的本事他自然是見識過,立刻給嚇得魂飛魄散,兩腿一軟,跌坐在地,著了魔似的,竟是動彈不得。

又見林青龍進了鹹壯臥房,三牙子稍稍心安,暗道:“鹹少爺時常打罵我,教他殺了鹹少爺才好!若他與鹹家兩敗俱傷,唯獨我三牙子卷了錢財逃之夭夭,那才是最好的結果。”

卻不敢多做停留,抱著沉甸甸的銀子趕緊逃出鹹家,一股腦朝城外跑去,心想日後帶此事平息,有機會再來接娘親。

三牙子自小並未出過廬州城,更加不識得路,隻好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憑著直覺一路朝前走,卻在樹林中愈走愈深。

不多時,山窮水複,疑是無路,便在城郊樹林中迷了路。

雖是初春時節,樹林中卻枝葉繁茂,有遮天蔽日之感。這樹林中參天大樹遍地皆是,更容易教人失了方向感。

三牙子逛了許久,隻覺樹影婆娑,枝椏橫空,仍繞不出樹林,越發心焦,氣惱罵道:“他奶奶的!這是什麽鬼地方?!”

罵過一句,卻不過癮,兀自罵了半晌,正唾沫飛濺時,突然聽到驚雷般的怒吼:“哪個混賬在這兒大呼小叫?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

隻見碧葉飄落,枝丫搖晃,一名漢子從參天大樹上飛身而下,大地頓時一震。三牙子抬首望去,隻見那漢子魁梧偉岸,虎背熊腰,滿臉絡腮胡須,一腳將三牙子踹飛,怒道:“原來是一個不開眼的臭小子,老子剛脫了褲子,把那俏妞壓在身下,正要劍及履及,卻被你小子打攪了,你該當何罪!?”

三牙子灰頭土臉的爬起身來,吐盡口中泥土,心中將那人罵了千萬遍。又見那漢子臂膀寬厚,孔武有力,像是攔路劫匪,趕緊將銀子抱在懷裏,扭頭便走。

突然一股無形勁氣提起三牙子衣領,如同拎起小雞一般提了起來。

“媽呀!”三牙子大駭,手舞足蹈掙紮一番,卻是徒勞。隻好任由那股勁氣將他提到那大漢麵前,那大漢道:“小子!這般急匆匆趕去投胎不成?你懷裏抱著什麽?”

三牙子心道不好:“果然是劫匪!”遂將懷中銀兩更加抱緊。那股無形勁力卻將三牙子雙手生生掰開,那包銀子“嘩啦”一聲散落一地。

那大漢哈哈大笑:“原來是個小賊,偷了人家的銀子,正跑路不是?”

三牙子道:“你這賊人知道什麽?這銀子明明是我自己掙得,誰說是偷來的了?”

那大漢懶得同他糾纏,道:“你這小子擾了老子清夢,自然不能放你走!”

三牙子:“那你要怎樣?若要我這銀子,我是拚了命也不給的!”眼巴巴低頭望滿地白銀,卻彎不下腰,拾不起來,急的他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那大漢哼了一聲,道:“我石江龍縱橫中土三十年,區區銅臭於我而言不過糞便!告訴你小子,擾老子清夢者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跟老子打上一架,要麽給老子磕上三個響頭!二路必選其一,否則別離開這幽暗林一步!”

三牙子一怔,心想:“原來他不是攔路搶劫的劫匪!那太好了!”當下又驚又喜,興高采烈叫道:“小的磕頭就成!哪敢冒犯像您這樣英明神武的大俠!”

背上那無形勁氣消失,三牙子重踏回地麵,將遍地白銀飛快收好,便跪在地上“邦、邦、邦”磕了三個響頭,果斷利落,毫不含糊。

石江龍哈哈大笑:“這才是個好孩子!去吧去吧!即便是你殺人搶來的銀子,老子也管不著啦!”

三牙子心下暗喜,抱起銀子便走,方行兩步,卻又停下,轉身對石江龍笑道:“這位大俠,如果您實在手癢難耐,十分想找人比劃比劃,我倒是認識一人,那人雖然年紀輕輕,卻武功高強,脾氣性格火爆的要命,整日裏橫行霸道,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可惜官府奈何不了他,您可以……”突然又歎了口氣,滿臉擔憂神色:“隻是自古正不壓邪,隻怕大俠不是那賊人的對手,若是為此丟了性命,那可是我三牙子的罪過了,害人害己,天理不容,還是罷了罷了……”

石江龍聽聞此話,笑聲如雷。他行走江湖多年,哪裏不知三牙子使得激將法?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笑道:“那人恐怕便是你的夙敵仇家吧!你這小子年紀不大,肚子裏的花花腸子倒是不少!不過,你既來到這兒,向我磕頭,便是你我有緣,老子便為你了卻這一樁心事,也算是還你的大禮了!告訴我!你那仇家叫什麽名字?”

三牙子咧嘴一笑,眼中閃過惻陰陰的神色,吐出一個名字:“林青龍!”

隻有殺了他,才能永無後患!

既然自己殺不了他,那就借刀殺人!

……

金刀幫內,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二當家亦步亦趨走進金刀幫正堂大殿,大殿內幹淨簡潔,壁上懸掛長槍大刀,案前香爐內飄出屢屢青煙,正當頭一把銀光閃爍的鏤雕椅,上高坐著一個麵相威嚴的中年男子。他有一張國字臉,手裏緊握一把金刀,正閉目養身,好似睡獅。

二當家慘然道:“老大!三弟被人殺了!”當下將今日發生之事道明,他言語間調理清晰,語速不緩不緊,倒算個明理之人。

待他道罷,大當家也不睜眼,隻是淡淡問道:“誰殺了他?”

二當家道:“下麵人打聽過了,叫林青龍,是個外地人,不知是什麽背景?總之……”他倒抽一口冷氣:“他出手間有一番別樣氣勢,像是個修道者。”

“好,我會殺了他。”口氣雖然冷淡平凡,此刻卻好似易如反掌,勝券在握。

二當家既驚喜,又有幾分擔憂:“老大,那人……”卻突然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了,他知道是大當家封了他啞穴,嫌他多嘴,隻好訕訕笑笑,退了出去。

……

千王城內,山族密宗。

山族長老山智林正若有所思的敲著桌子,案前放著不知名的文卷。他猶如其他山族人一樣,也生的雄壯,雖然年過六旬,卻絲毫不見老態,一頭白發整齊的梳理腦後。

一位青衫老者輕步走來,躬身道:“長老,青山三霸的老三殷許已然康複,得知他二位兄長皆因林青龍喪命,心中忿然,揚言要報仇呢。”

山智林一麵撚著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一麵道:“那就讓他去吧。”

“這殷許功力尚不如他二位兄長,這行恐怕白白葬送了性命。”

“那便送命罷!”山智林笑道:“這青山三霸隻是幌子,我的本意正是要他們敵不過林青龍。”

那青衫老者一怔,遂恍然大悟:“是了!隻有這樣,山坤才肯放心率兵去前線!難道……真的要有戰事了嗎?”

山智林一笑,皺紋舒展而開:“總之山坤會戰死沙場,那時再想幹掉林青龍,便輕而易舉了。”

青衫老者抱拳而立:“長老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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