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意氣之爭
客船上沒有回音,卻如言走開,駛向北岸。何中流看書生有這大本事,更加覺得書生不是一般人,至少是一個有為而來的人。想到這裏,何中流心裏立即恐懼起來,這個人一定不是來找兒媳婦的,而是來找兒子白天的。
“先生找我兒子?”
書生正是馬師爺,他回身發現何中流的異樣,一時間也不明白何中流什麽地方不對,想了想,放緩語氣說:“我是你兒子的朋友,你放心好了。”
“我、我兒子已經走了。”何中流可不相信馬師爺,幾乎是本能地說謊。
“走了,玉珠和小禾姑娘不是還在嗎?”馬師爺還真的沒有想到何中流會跟他說謊話,不過他也不相信白天已經走了。
何中流則更加猜不透馬師爺的身份,是不是真是兒子的朋友,以馬師爺對他家裏的情況如此了解,應該是熟悉他家裏情況的人,但他卻沒有聽白天說過,即使是玉珠和小禾也沒有在他麵前說過認識這樣一個讀書人。何中流將馬師爺認真打量一陣,仍然猜測不透馬師爺的好壞,隻好不說實話,謊話說到底了。
“我兒子真的走了,去哪裏我不曉得。我兒媳婦和小禾姑娘留在家裏也是暫的,等開了春,氣候好一些,她們也會出門去。”
馬師爺聽了何中流的話,真還碼不定何中流說的是真是假,隻有盯住何中流,想從何中流的臉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何中流活了幾十年,在長江上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看馬師爺審視他,立即將自己的神態裝得自然一些,跟馬師爺對峙起來。
“賊子,找死!”
馬師爺聽到這一聲嬌叱,眼前已是一道金光直奔他的咽喉,使他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非倒下江去無法避開。馬師爺是聰明人,雖然想到這個攻擊他的人可能是玉珠或者小禾,他還是選擇了自保,倒身翻下江去。那道金黃光隻在他胸前劃過,劃出一道口子,沒有要了他的命。
這也是馬師爺來得不是時候,玉珠在受到多次暗襲之後,已經有些草木皆兵了,當她發現何中流的船上多了一個人,正在與何中流對峙,想到何中流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她就有些急了,這才還沒有看清楚是馬師爺,她的金鋼錐就攻向馬師爺了。
江裏飛射上來玉珠,一身衣服濕透了,看去幾乎沒有穿衣服。何中流已經習慣了,忙轉過身去,讓玉珠換衣服。玉珠沒有換衣服,隻是從船艙裏拖出外衣披上,再運氣三轉,身上的衣服就幹了。此時,玉珠不及運功,忙向何中流打聽剛才船上的人是誰,對他做了些啥子。
“他說他叫馬師爺,是生娃子的朋友。”
“糟糕!我可能傷了他,這啷個好?”玉珠一聽就知道何中流的話沒有錯,忙向江裏尋找。
“玉珠姑娘,馬某還沒有事,但你那暗器可別放了,再放的話,馬某沒有事也要有事了。據馬某估計,姑娘的暗器功夫不是天下第一,也必是天下第二了。”
玉珠看一個儒生在三丈之外踩水,確實沒有受傷,看那樣子還真象應天府的馬師爺,雖然她沒有正麵見過馬師爺,沒有跟馬師爺交往過,隻是在府衙外麵大街上看見過一眼,她還是可以確定這人正是馬師爺。
“別貧嘴了,你要是不上來,我們可要走了。”玉珠看馬師爺給她搞得如此狼狽,她也不由想笑,微笑著嬌叱。
“既然姑娘邀請,大概有我馬某人立足之地了。”馬師爺如神龍出水,一閃就到了船上,何中流想阻止也不行。
“爹,他確實是天郎的朋友。啊,馬師爺,你是否很急,不想去我們家裏坐一坐?”
“我看還是算了。去也是白去,我如果真的想找他,還不如在這裏等候。”馬師爺語含深意地說。
“馬師爺真會算,就怕馬失前蹄。”玉珠神色一冷說。
“別忘記了,我可是把他從長江裏撈起來的。”馬師爺不以為意地說。
“好吧!他還有很長時間,如果馬師爺有事,告訴我,我可以轉達他。”玉珠芳心暗氣,有些無奈地說。
“馬某沒有多話,姑娘把我的話轉告他也好。如果他醒了,姑娘告訴他,江湖上已經大變,直接危害到官府,半年之內馬某還能夠應付,半年之後,馬某就難說了。如果他半年內醒過來,讓他去武昌府找南宮石;如果他半年後醒過來,聽到應天出事了,他就可以自便了。有一點我想提醒姑娘,別影響他的武功進步,因為以後的江湖、官場,恐怕都要他出麵,沒有一身絕代的武功,他辦不成事,還有可能丟了他小子一條小命。他小子我清楚,隻要給他時間,給他啟發,他的武功修為就能夠一日千裏,突飛猛進,一定可以完成我的重托。”
“這——這又是怎麽樣回事,為什麽突然間變得如此嚴重?”玉珠有些不信地問。
“姑娘去過九華山深穀,所有事情姑娘比我更清楚,我就不多說了。總之一句話,鐵劍門早有預謀,利用那把刀為引,吸收了大批武林人物,成立佛光會,現在已經為惡江湖了。”
“鐵劍令主真敢與天下武林為敵?”玉珠一聽鐵劍令主做出這種事,她就不由輕蔑地說。
馬師爺見了,心裏不由好笑:“你也太崇拜那小子了,連鐵劍令主都敢看不起!我得提醒一下,免得因此壞了大事。”馬師爺想到這裏,微笑著說:“隻是一個鐵劍令主自然算不上什麽,現在連金槍王、銀刀客、銅劍先生、木劍道人也投效了佛光會。更為可慮的是一代聖劍黑劍天君也有份,其首徒黑鐵劍客皮陽就是佛光會的總監,地位如同鐵劍令主。”
“這樣說來鐵劍令主不是真正的元凶了?”
“也許正是這樣,隻是沒有更進一步的證據,無法證明這一點。”
玉珠聽了這話,粉臉上又不由爬上幾分擔憂,一時間沒有答理馬師爺。
馬師爺見玉珠聽進去了他的話,也不再跟玉珠多說,打一聲胡哨,嚇了玉珠一跳,忙陪笑說:“姑娘,馬某有急事待辦,不能久留,其它事情就由你做主了。”
“好啦,我明白,你放心吧!隻要你不是有意害我們,幫你辦一點事也算不上啥子,我們可不怕啥子鐵劍令主、白劍黑劍。你自己真應該小心一點,我天郎的朋友不多,死了你一個就少了一個。”
“哈哈,姑娘,你放心,就憑你這句話,馬某即使想死也死不了,更不敢把你和那小子兩個朋友丟下不管,自己去逍遙。”
“你知道就好。爹,把船給他靠過去,送他一程。”
何中流沒有多話,立即動手送馬師爺去那艘客船,但他似乎聽出了一些事情,臉上表情讓馬師爺看了都有些擔心。
“哈哈,何老頭,你擔心個屁。你兒子媳婦隻是出去辦一點事,辦完了就回來,以後還是一樣的陪你捕魚,給你做飯,讓你高高興興地過完下半生。也不知道你家祖墳裏哪一塊地方埋對了,後半生遇上你兒子媳婦,也許這就是好人有好報吧!我走了,以後有空再來看你們。”
馬師爺的客船還相隔十多丈,他已淩空飛去,本想展示一下,結果很讓他失望,玉珠半個“好”字都沒有送給他。
客船走得不見蹤影了,漁船上也沒有人說話,似乎都在思考問題。到了何家門前江麵上,何中流總算說話了,而且是以一種空洞無助的聲音說話,好象他的靈魂已經不在了。
“珠兒,你們真的要走了?”
玉珠一聽何中流的話,再看他一臉的憂色,暗自吃了一驚,她一路考慮馬師爺帶來的消息,沒有注意何中流,想不到何中流如此心重,這要是讓他繼續下去,不弄出病來才怪。玉珠忙放下自己的心事,考慮了一下說話的方式,說:“爹,你希望天郎一輩子就在江上捕魚嗎?”
“我——我不會拖累你們。”何中流老淚橫流地說。
“爹,你誤會了。我們不是怕你拖累,要怕你拖累就不來了,我們還想在這裏住一輩子,一直陪著你呢。我們這次確實是出去辦一點事,把事情辦好了就回來。這就象別的父子一樣,兒子長大了總要出動闖一闖,做父母的總是希望兒子一生能夠有所作為,不至於虛渡了一生。”
“我知道,我知道——”
玉珠看何中流真的聽進去了她的話,怕隻是有些舍不得白天,她就不多說了。
此後,孫家沒有再派人來找何家的麻煩,白天也沒有出關跟玉珠成親,玉珠夢想坐的花轎沒有坐成。玉珠最初還想白天能夠按時出關,後來看白天練功練得象巨鯨吸水,她就不敢再為她的一點私心痛心了。更重要的是白天坐關搞出來的動靜太大了,原來還隻是一個小小的漩渦,後來那個漩渦愈來愈大,再想隱瞞已經瞞不住了,江上的漁民十個有九個知道了,都來看稀奇,玉珠就更不敢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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