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波譎雲詭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我之前的所有推斷就走入了一個誤區,而灰塵狀物質也絕對不可能是致昏劑一類的物質。
我突然感覺到一陣無力,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但是當我麵對一個個解不開的密,卻又真實存在於我的麵前時,我心神疲憊,舉步維艱。
我抬起頭來,看著蒼茫的夜空,繁星點點,純淨得讓人感覺不到一絲雜質。夜風拂過,吹打著我的臉龐,讓人的鼻孔裏有點癢癢的。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思緒像水一樣緩緩流淌,由上而下,由過去到現在……
第二天,一到局裏,我便將硬盤拿了出來,交到高建寧的手上,要他以最快的速度瀏覽一遍,然後便將小挫叫到了我的小辦公室裏。
看著自己的這個小辦公單間,再想想鴻洋那家夥的辦公室,我的心裏就像小媳婦兒一樣受著煎熬,於是在心裏暗暗決定,等這起案件成功破獲之後,一定要向上級領導要求一下,至少也不能太寒磣了吧。
小挫昨天飽餐了一頓,今天明顯的對我這個代理組長尊敬不少,他有意等我先坐下之後,這才一屁股壓下去:“什麽事,盡管說,隻要我能辦到,保證圓滿完成任務。”
我板著臉,說道:“我想收購一批屍體,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方麵的人脈?”
“收購,什麽!?收購屍體?你不會是昨天吃多了撐著吧,開什麽玩笑?”小挫大叫起來。
“別激動,又不是要收購你的屍體,你激動個屁!”
“少來,收購誰的也不行,這不僅犯法,而且要被人掏祖墳的!”小挫一臉正經地道。
戲弄一番過後,開始進入正題,我正色道:“這是工作,我要找到做這事的人,以此為線索展開調查,你想想看,凶手解剖的刀法如此純熟,沒有幾百具屍體拿來練手是絕不可能做到的,而幾百具屍體必定會有屍源,所以隻要我們找到屍源,那麽就對破案有直接的幫助。”
昨天,經過一夜仔細思考,我認為佳大凶殺案中灰塵狀物質疑點重重,但是由於已經失去了樣本,所以根本無法知道它究竟是什麽東西,如此一來就難以確定追查方向,而凶手的解剖刀法卻是勿庸置疑的,所以順著這一條線追查下去,一定能發現到他的行蹤。
而之所以找小挫,是因為我覺得他既然對靈異之事有研究,那麽少不了要接觸死屍,說不定能從他那裏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小挫聽我說得有理,歪頭想了一會兒,然後道:“這方麵我還真的沒有什麽人脈,誰會沒事跟這些人打交道?不過我倒是知道,南方湘西一帶的趕屍人,他們手裏時常都有大批僵屍,要不要我去打聽打聽?”
湘西趕屍人是聞名全國,甚至聞名世界的一群神秘的特殊職業者,據說他們世代相傳,掌握了現代科學所未能觸及到的一些神秘力量,故而能讓死屍複立,並且跋山涉水,行千裏路返回家鄉。
雖然現在有很多人對此表示質疑,並且試圖通過各種方法來揭露,但是趕屍人已經存在了上千年,如果真的是騙局,那麽隻能說我們的祖先全是笨蛋,而現在笨蛋的後代要推翻一個屹立千年不倒的事實,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當然,我是一名刑警,我相信科學,相信世上無神鬼,但是我同時也相信目前的科學並不是宇宙的終點,或者可以這樣說,目前的科學尚處於揭開宇宙奧秘的起點而已,隻有狂妄的人才會認為人類科學已至巔峰,這一點相信任何一個有識之士都不會反駁。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可以坦然麵對趕屍存在的可能性。也許是千年之前,某一個湘西老表,無意之中發現了一種現代科學都未能企及的公式,這種公式能夠產生一種神奇的力量,然後他將這些東西傳承了下來,然後便有了今天的趕屍人。
總而言之,我現在並不想介入到這場是與非的紛爭之中,我隻知道趕屍人手中掌握著大量的屍體,這個數量可能超出我的想像,僅此一點就足夠了。
我在想,趕屍人手中有大量死屍,如果凶手從他手裏購買,那麽就免去了運輸這一個麻煩的環節。因為現在無論那種交通工具,都十分反感運送屍體,認為這會帶來噩運,而大量的屍體就更加不可能了。並且,一旦被交警檢查到車廂內有幾具或更多的死屍,這個麻煩就更大了。
凶手或許為了省去這個麻煩,而找到趕屍人,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並且很大。
小挫的話那我受到其大的啟示,我拍了拍他的肩道:“不錯,以後蹭吃蹭喝的事情少不了你。”
小挫一臉笑得稀爛,連連點頭。
“對了,待會兒看見薑大人立即告訴我。”
“又有什麽好事嗎?”
“天天好事,美得你!我是向他要錢,到時還給張傑威,咱們可不能白吃那小子的。”
“如果他真的有錢,白吃也不錯啊。”小挫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舌頭,那肥肥的長條狀物讓我有一種拿手術刀將它割下來的衝動。
我聲色俱厲地警告道:“少來,你給我記住了,白吃上級的可以,同事的不允許,到時被我發現,以違紀論處!”
哼,如果這小子真的有錢,像小挫和高建寧這樣食欲大於意誌的家夥一定會被他收賣,那我這個組長還能當得下去嗎?所以在這一件事情上,我毫不猶豫地采取了鐵腕管治,絕不對讓濫吃濫喝的歪風邪氣在我們特務辦滋長蔓延。
小挫心有不甘地道:“你也是上級,到時也能白吃?”
“當然可以,不過要在我心甘情願的情況下。”
“說了等於白說,等你心甘情願,黃河都變僵屍了。”
小挫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比喻,以表示他內心最強烈的抗議,不過這是原則問題,無論他怎麽抗議,全都統統無效。
“把高建寧叫起來,這件事他也要傳達到,同樣是意誌薄弱的不安定分子。”
“藍瑾萱也在外麵,要不要一起叫進來?”
“男女有別,你以為她和你們一樣?快去!”
中午時分,我和小萱正在內部食堂吃飯,高建寧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說道:“有發現。”
我放下碗,跑回辦公室,高建寧點了幾下,屏幕上出現一個身穿藍格子襯衣的男子。
高建寧說道:“我已經把所有的錄像都看過了,除了這一個人之外,沒發現其它的疑點。”
由於是白天,光線比較充足,藍格子男人的相貌看得比較清楚,一個長方臉,嘴唇略厚,顴骨有點高,像是南方人。
隻見藍格子男人走到樓梯口,然後上去了,高建寧在一旁解釋道:“他現在第三層,再上去就是樓頂。”
我一下明白了,法醫辦的樓頂是沒有安監控器的,那麽他上去之後,完全可以在上麵動一些手腳,比如說向下垂一根細長而透明的漁線,然後趁著夜色潛入到法醫辦外麵,將粗繩索用漁線吊上去……
這並非我憑空而想,因為就在上一個月,刑警大隊破獲了一起入室盜竊商業辦公大樓的案件,犯罪分子就是采用的這種方法。
“趕緊和我到法醫辦去一趟”我的臉因為激動而發紅,聲音也明顯地高昂起來。
二人趕到法醫辦,急匆匆地跑上樓頂,沿著四周的女兒牆找了一圈,但是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
因為使用漁線一類的東西,必須要有一個中間物體,那就是一根矮樁,或者一個單獨直立的物體,就是一根廢棄的鋼筋棒也行,那樣漁線才能在上麵繞上一圈,然後垂下去,到時才能將下麵的粗繩索換上來。可是,法醫辦樓頂的女兒牆上一平如洗,根本沒有任何直立的物體,所以不可能用那個方法,也即是說,凶手不是從這裏爬上來的。
原本露出曙光的天空重新變回了陰霾,案情到這裏又陷入到僵局之中,接下來就隻能對所有來訪人員進行摸排調查,而這個方法無疑是最笨也是最耗時的。
當然,我是不會去做這種事的,特務辦一共才五個人,如果整天把這種事扛在肩上,那麽黃河變成僵屍也找不出罪犯。這種事情當然交給刑偵大隊的那幫家夥去做,反正他們有的是人員,並且還有很多外線,聽說許多江湖人士也是他們的耳目,所以讓他們做這種事是再合適不過。於是,我立即將這個情況匯報給薑大人,一切都交給他去處理好了。
就在我以為案情陷入僵局的時候,當天下午,張傑威傳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
他一直負責暗中調查佳大師生的動向,其中以黃洋和那名與黎雅蓮關係密切的男生為主,而他傳回來的消息則是關於黃洋的。更讓人想像不到的是,這個消息又牽出了另一個我們熟悉的陌生人,這個人就是在歐靜蘭死亡之後一晃而過的古恒明!
我們詢問古恒明的時候,是在發生歐靜蘭凶殺案之後,他是歐靜蘭所在模特公司的老板。經過詢問和調查,他並沒有做案的嫌疑,隻是懷疑他有一些沒有透露出消息,所以對他並沒有采取嚴密的監視。
現在他的出現,讓整個案情出現了一絲奇妙的變化。因為在這起係列案件中,死亡人數為三人,全是相貌姣好,年輕時尚的女性,而這三名女性其中一名是模特,另兩名是學生,這兩種身份讓案件有一道裂痕,始終無法完全統一,如果不是凶手的作案手法驚人的一致,那麽我們根本不可能將三起案件並在一起。
後來雖然並案了,但是裂痕依然存在,現在古恒明的出現,則彌補了這道裂痕,將三名受害者聯係到了一起,而起到中間橋梁作用的就是黃洋!
黃洋這個隻能生活在黑暗中的女人從一開始就神神秘秘,但是卻滴水不漏,我們一直以為,她是因為性格的原因,又或是因為某種師生關係的原因而隱藏了一些事實,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極力隱藏和保護的人竟然是古恒明!
據張傑威的情報顯示,他們兩人的關係極為密切。既然如此,那麽三名死者便有了共同的聯係人,而這個共同點將使整個案情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
也許,凶手就在我們身邊!
我沒有多想,立即對小萱和小挫道:“小萱去張傑威那裏,包強跟著我,咱們去會一會古恒明。”
本來是想讓小萱跟著我,不僅是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而且我一直感覺到張傑威這小子對小萱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意思。這種意思在常人眼裏是再正常不過的,無非就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性看見一名年輕漂亮的女性所應該的那種反應,但是在我的眼裏,這種反應就是一根針、一根刺。不過,我還是讓小萱去了張傑威那裏,因為我考慮到黃洋是女性,有很多事情需要有一名女警官。
唉,其實做完這個決定我就後悔了,但是小萱已經離開了辦公室,我隻得帶著小挫這個一看就讓人倒胃口的家夥,向著古恒明的模特公司殺去。臨走時不忘吩咐高建寧一聲,隨時準備支援。
小挫在到特務辦之前,一直在檔案室工作,整天埋頭於文檔之中,所以沒有多少實戰經驗。不過好在他天生好動,在體力方麵追個逃犯什麽的還是不在話下,並且還聽說他會點道家的東西,這當然是他長期研究靈異事件的結果,否則遇上一兩個厲鬼,那還不把他連骨頭給吞了。
在車上的時候,我對他說道:“一會兒到了那裏,我們先通過正常渠道找古恒明,如果他閉門不見,那麽咱們就硬闖。你記住了,硬闖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分寸,首先是不能輕易動用槍支,其次是盡量不要傷人,最後是不能讓對方有通風報信的機會,聽明白了嗎?”
小挫最大的特長就是過目不忘,這一點在聽覺方麵自然也行得通,我隻說了一遍,他就原封不動地將整句話複原回來,連語氣都學得惟妙惟肖。
我把他一瞪道:“這是在執行任務,不是小孩子辦家家,記住了,待會有大塊頭的保鏢之類的家夥,你就立即衝上前去頂著。”
這個不肯吃虧的家夥立即叫了起來:“哪你做什麽?明明你的塊頭比我要大得多。”
我鼻孔一哼道:“我當然是趁機從你們身旁一躍而過,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從眾多的房間裏找到古恒明,將他控製起來,所以你一定要配合好我的工作。”麵對這個實戰菜鳥,我怎麽說都是道理。
小挫認真地點了點頭。在這方麵他還是合格的,隻要他認為屬於工作範疇之類的事情,那絕對是一個指哪打哪的好同誌,這也正是我唯一能夠控製他的地方,否則這個連妖精鬼怪都不能降伏的家夥又豈能服我?
奔馳的警車,帶著兩顆熱血的心來到了模特公司大門。下車之後,我又叮囑了兩句,然後帶著這隻菜鳥步入了寬敞明亮的模特公司。
“你好,我們是市局的,有事需要見古恒明,請立即帶我們見他!”我的語氣充滿了不可回絕的味道,因為現在雖然沒有直接證據顯示古恒明與案件有關,但是他的嫌疑已經到達一個臨界點,隻要再多一點點,那麽我就可以立即動手抓人。
對方是一名很秀氣的年輕女子,她被我強大的氣勢所壓,有些驚亂,說話也不太利索:“經,理不,在公司。”
小挫突然從我後麵探出頭來,那張怪臉讓本就心慌意亂的小姑娘嚇得一驚,說話反而順暢起來:“他今天一直沒來,可能還在家裏,如果你們要找他,我可以給你們地址。”
小姑娘說完又膽戰心驚地看了一眼小挫,我想她後麵還有一句想對小挫說:“拜托你快消失吧。”
我對小挫道:“你把地址記下來,我上去看看。”
小姑娘許是被小挫嚇著了,一句話都不敢說,我直接從她麵前走了過去,向古恒明的辦公室而去。到了辦公室一看,果然沒有人,隻有一個打掃清潔的大姐,問了一下,也和小姑娘說的一樣,這下我相信古恒明的確沒有過來。
下了樓,小挫正大眼瞪小眼地和小姑娘站在那裏,小丫頭一動不動,如果我再晚來一步,我都有點懷疑她是否會停止呼吸。當我們離開的時候,小姑娘長長地出了口氣,差點沒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