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六章 會不會扶正
市長因公殉職後，新市長還沒到位，市政府這邊的工作暫時就由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老常主持。老常在主持市政府工作的次市長會議上說，我這主持也不知能主持多久，可能明天新市長就到了，我這主持也就結束了。不過，既然要我主持，工作還是要幹好。
他說，大家原來的分工基本上就不變了，等新市長到了，覺得該做調整再做調整，原來大家該負責什麽，還負責什麽，隻是把市長原來分管的招商引資工作分一分。
他說，本來，市長主管市政府全麵工作，這已經夠了，也是最合理的。但是，他還管著招商引資這一塊，這就顯得有點亂了，我現在就不具體負責這一塊了，暫時下放到各個市長按條塊負責。如果，招商引資的企業屬外資企業，就由分管外貿的副市長負責，屬內資企業，就歸分管經貿的副市長負責。由此類推。
他說，當然，這還不是最合理的，但是，大家就暫時那麽幹著吧！一切都等新市長來了才最後定。
這一分工，協助市長分管招商引資、分管市政府日常工作的市長助理李向東的工作量銳減了一半，隻剩分管市政府日常工作這一塊了。然而，這日常工作卻不是李向東可以分管得了的，要幹什麽事，做出什麽決定，必然得請示老常，沒老常點頭，他就什麽事也幹不了。因此。李向東想，這老常是把他給架空了，把他歸順到他麾下了。
接下來，也證明了李向東的猜測。老常處處給予李向東難堪。他依然還在市委大院那邊辦公，每天，李向東往那邊跑幾趟，向他請示工作。比如，某某會議什麽時間召開，會議程序大概如何，是否可以？比如，基層反映了這麽一個情況，想要如何處理，處理方法是否得當等等。老常又不是好找的，經常不在辦公室，事先電話預約了，也常常不見人，到了他辦公室門口，見門關著，再打電話給他，他就說，你等一等吧！我正在外麵處理別的事。這事很急，不馬上處理好不行。李向東不等不行，等又不知等到什麽時候。有時候，某項請示延誤了，老常便大發雷霆，說你每天都在幹什麽？你這市長助理是怎麽當的？不就負責那麽點事嗎？竟也幹不好。真不知道，當初你是怎麽跟市長的。他說，市長對你要求不嚴我不管，但現在輪到我主持這項工作，我就不得不嚴格要求。不僅僅是嚴格要求你，對別人我也一樣！
後來，老常就在市長會議上不點名地批評李向東。
他說：“有的同誌，責任心不強，工作急緩分不清，大事急事拖著不幹，小事鎖碎事又不能處理，這還怎麽為黨幹事，還怎麽為老百姓幹事。我看，再有多一兩個這種人，市政府就要垮了。”
刻意批評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每一個人都不可能完美，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偏要雞蛋裏找骨頭，怎麽批評也不過份。
黃說李向東：“你這個，就是責任心太強。你明知道他對你怎麽樣，你還那麽熱心幹什麽？你就是把整個心都撲下去，他也不會說你好，他也能找各種借口批評你。”
李向東說：“那就不幹事了？”
黃說：“少幹事。有什麽事要處理，你批幾個字，‘擬同意，請常務副市長審批’。然後，叫市政府秘書長呈給他，自己不就不用看他的臉色受他的氣了。”
他說，你還想爭取他說你好，表揚你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說，他不就是個暫時的嗎？拖一陣，新市長到了，你還做你的市長助理。
李向東說：“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新市長到了，這助理就該撤了。”
黃說：“那有撤的道理，不就是挪個地方，還不是副處級。還不是管做一大堆事，你還怕沒你事幹？”
李向東笑著說說：“我怕到時候，把我弄到政協去，弄得政協副主席，也是副處級，擺在那裏充門麵，開會的時候坐坐主席台，想要幹什麽事，卻沒你的份。”
黃也笑著說：“不會的，怎麽會呢？那政協的人都是什麽年紀，都快退休的人了。你才多大年紀？擔心這個？”
這時候，黃在李向東的新家裏喝茶。那是在一樓的客廳，綺紅還沒有回來，兩個人說話方便，什麽話都說。當然，他們也談到小姨子。黃說，小姨子一離開，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就不怕有人說你的頭閑話了。你又可以大步向前了。李向東說，你覺得有可能嗎？你不是不知道我現在的環境。怎麽大步向前走？走得動嗎？兩人不由得就談到新市長的人選。
黃問：“你說，那老常會不會就扶正了？”
李向東說：“不大可能，他那年齡應該不會了。不過，他自己倒是會努力的。”
黃說：“他哪一次不努力呢？每一次位子空出來了，他都會很努力的。努力來努力去，也就一個努力。”
李向東說：“大概還會派一個過來吧！”
他說，我倒是希望派一個過來，人生地不熟的，總要找幾個跑腿幹事的。這對我會有利得多。如果從市裏提拔一個，說什麽也得看市委書記的臉色。
黃說：“順其自然吧！在官場上混，不是想要爭取就能爭取的，不是想要幹事就能幹事的。我倒覺得，你還是不要太執著了。”
這時候，綺紅回來了，還是那種一臉的疲倦。她對黃笑笑，說，你也在呀！黃說，他感到寂寞，要我來陪陪他。李向東問，怎麽總這麽晚呢？綺紅說，還是加班。這陣忙得很。說著就看看黃。黃馬上會意了，對李向東說，你很久沒去張老板的企業了吧？他那個企業，這一陣生意很火，每天都加班加點的。那天，我在他那呆了一會，他說，好多員工都要忙通宵呢！李向東說，企業忙是好事，你應該多多，多了解他們需要政府幹點什麽。他對綺紅說，你上去休息吧！我們再聊聊！綺紅衝黃感激地一笑，說，我就不陪你們了。
他們看著綺紅順著台階一步步上了二樓。
黃說：“你真是好豔福。原來，我一直以為，隻有小姨子對你才是真心的，才是真正對你好，現在，我覺得，這綺紅對你也一樣真。你和小姨子在一起也好，和綺紅在一起也好，都一個樣。”
李向東說：“你是不在其中不知其中事，嘴上說得輕巧，卻不知其中的苦。小姨子一走，真就有一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黃笑了，說：“你會有這種感覺，什麽時候你會有這種感覺？在官場遇到這麽多挫折，你會有這種感覺嗎？你要有那感覺，你就不會有今天了。我敢肯定，即使現在，老常處處與你作對，處處刁難你，你也沒有那種感覺。為了女人，你卻會有這種感覺。”
李向東說：“其實，生活是分兩部分的，事業屬一部分，女人也屬一部分，哪個更重要呢？兩個都一樣重要。男人對事業上的不如意，總是想辦法去要爭取去征服，但是，對女人，往往卻顯得很無奈。”
黃說：“你是無奈嗎？你也一樣去爭取，去征服，也一樣得到了比別人要多的多。現在，隻不過是要你恢複到一種正常人的生活而已。”
這晚，他們談了很多，他們好久沒這麽坐在一起談了。黃走的時候，李向東說，以後多來坐坐。黃說，你不是想要我來填補小姨子的空缺吧？李向東說，你這是什麽話。兩個就笑了。
這個晚上發生了一件與李向東有關，他卻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