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卷 身邊人 第2022章 政治不成熟
不幸的是,省委主要領導敗下陣來,本充滿希望的各路人等也隨之失望沮喪。當然,也包括省政府主要領導。同樣失望而歸的還有中組部那位某省委書記。
省委主要領導的競爭者列舉了他許多不予提拔的原因,其中一條便是東江市亂成一鍋粥,一個市長與常委公安局長與黑社會有關聯,再往上追究,不久前,還出現了劉副書記自殺的問題。做為省裏經濟發展的典型市,竟發生這麽多問題,很顯然,做為省委主要領導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你是一手硬,一手軟,經濟搞上去了,幹部隊伍卻垮了一大批。”
有些事不是幹得不好,是好的不是時候。你李向東為什麽偏在這個時候幹出這麽些事?一下子查出幾個案,純潔了幹部隊伍,特別是高級幹部隊伍,這本是件好事,但不是時候,反成了別人說三道四的把柄,因此,好事卻成了壞事。
省委主要領導從京城回來,就把李向東訓了一頓,說他太不識時務了,說他想要表現自己也應該看看環境,考慮到別人。
他說:“這就是政治上的成熟!”
李向東沒想到省委主要領導竟給自己下了這麽個結論,想自己堅定不移地堅持改革開放,且為改革開放幹了那麽許多事,一步步走來,走到近五十歲了,走到市委書記的位置了,在省委主要領導眼裏,卻與文仔沒多少區別,原來還是不夠成熟。
什麽是成熟?
一個人貌似永遠也達不到成熟的境界。
細想想,李向東也覺得省委主要領導說得沒有錯,他在成熟的前麵加了“政治”兩個字。政治成熟僅僅隻是好好工作嗎?還有太多太多琢磨不透的東西,你李向東一個從基層上來的領導幹部,的確還有太多東西琢磨不透。比如,你就不知道有一個副總理的位置空著,就不知道省委主要領導為了競爭那個位置花了多少心思?你未必能配合他,卻可以觀望,可悲的是,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幫了倒忙。
雖然,東江市的問題有可能不是決定性的問題,但也是問題之一,那麽你也就成了他不能當副總理的絆腳石。
省政府主要領導長籲短歎,說李向東啊李向東,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事?你隻考慮到自己,就沒弄懂官場上千古不變的規律,如果,沒人升上去,位置空不出來,我們誰也動不了,政績再突出,你李向東也隻能呆在市裏。盤活盤活,不盤就不活啊!
李向東便有一種兩頭受氣裏外不討好的冤屈,想自己下了那麽大的決心,幾乎連烏紗帽都不要了,換來的竟是這結果。
表妹說:“你就不能有一點點的滿足感?就不能想想,好多人都到不了你現在這個位置?”
楊曉麗說:“你懂什麽?這還不是上不上的問題,更可怕的是會不會下的問題?為查辦那些案子,他得罪了多少人?沒有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的支持,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那些人遲早會秋後算帳。”
表妹瞪大眼睛問:“難道那些人會幫戴市長、常委局長秋後算帳?”
楊曉麗說:“不是幫他們,是幫自己。他對人不尊,他太不給人麵子。從這個角度說,他得罪的都是很有實力的人。”
表妹就很是憐惜地看著李向東。最後,她說,就那麽重要嗎?那些官場上的東西就那麽重要嗎?李向東笑了笑,對楊曉麗說,表妹比我們都看得開。楊曉麗說,她那是看得開嗎?她那是不懂無知。李向東說,不懂反而豁達。有時候,懂得太多並不是好事。
楊曉麗就對表妹說:“你不行了,你退化了。以前不是總說你能給力他嗎?這次怎麽一點表現了沒有?”
表妹臉就紅了,說:“我沒說,我什麽時候說了?”
李向東說:“一切事物總是有極限的,不可能無往而不勝,到了一定的高度,這種能量就失去作用了。就像一個人的能力一樣,不可能總能登峰造極,在山腳下,他有能力往上爬,在半山腰,他還能創造奇跡,但到了頂峰,他就不得不停滯不前了。”
他像在說表妹,更像在說自己,你李向東已經站在山頂上了,除非你有騰雲駕霧的本領!
他對自己說,你應該像表妹說的那樣,應該知足了。或許,像楊曉麗說的那樣,有那麽一天,你會從東江市委書記的位置上下來,但是,你不是還沒有下來嗎?你不是還在山頂上嗎?那麽你就應該在山頂多呆一會兒,就不要白到這山頂上走一趟。
這麽想的時候,他的心境很平和,一點沒有了因為失寵帶來的煩惱。
他問自己,這是不是成熟?
以前,你總會因為某種得失而鬱鬱寡歡,總會為準備去幹一件事遲疑不決,現如今,你似乎不再考慮那麽多了,隻要認準的事,定要去幹,定要幹出結果。查辦戴市長、常委局長的案子,你猶豫過嗎?你考慮到上下左右的關係嗎?
他自嘲地對自己說,或許,人到了這種時候,就是張狂了,不顧一切了,就是走到盡頭了。那麽,他應該怎麽走完下麵的路呢?
他想,調整自己的方位是最重要的,當你意識到,已經站在山頂上,就不要再去想一些不實在的東西,不要想自己是不是還有騰雲駕霧的本領?踏踏實實做好眼前的事,做好你一個市委書記的工作。
戴水平的案子結了,調進省某一個小廳降級隻當了黨委副書記。嚴格地說,隻是降了半級,從正廳降到副廳,但實際職務卻降了幾級,如果,平調,怎麽也該當黨委書記的,降了半級,竟連副廳長也沒撈著。
常委局長和強哥都判了刑,大哥更不必說了,死刑立即執行。
東江市恢複了平靜,準確地說,東江市比任何時候都平靜。大環境更有利於李向東實施他建設幸福東江的宏偉藍圖。
洪常委取代了戴水平,暫任代市長,不再為公安的事奔波,把主要精力放在城市建設上,重點解決東江人的住房問題,方明還繼續抓食品監管,保證東江人飲食健康,同時,還分管大眾體育健身,包括規範排球競賽市場。馮玉如擔任常委副市長,繼續分管企業發展。
黃從青山市調了回來,任東江市委常委,分管打造品牌工作,不僅把服裝品牌推向市場,同時,還創造新的品牌,增強皮鞋行業家庭作坊小企業的聚集力。他手下有兩員大將,一個是副鎮長,一個是文仔,分別主管服裝品牌和皮鞋品牌。
老許隻當了公安局的政委,常委局長由省裏下派,但兩人配合默契,東江市的治安穩定上了新的台階。娛樂場所、桑拿按摩也從低俗化向體現人民生活高品質的方向發展。
李向東站在山頂指揮若定,看著各路人馬向前奔騰,創造出一個個政績。這時候,他已經不把政績視為晉升的籌碼了。當省委主要領導給他下了“政治不成熟”的結論,他就隻想著如何治理好東江市這一塊水土。
美玉老板對李向東還是很不服氣。
她並沒有因為大哥的案子受到牽連,畢竟,販毒案她也是局外人,隻是因為賄賂政府官員又落下了壞名聲。不過,這種壞名聲對她來說,早習以為常,多一個少一個也沒太大影響,該做的生意還做,還幹老本行,開發房地產,建商品樓住宅小區。娛樂城沒人打理,便轉讓承包出去了。
當洪常委再推出一批政府廉價樓衝擊房地產市場時,美玉老板又敲開了李向東辦公室的門,那對膨脹,那兩粒山尖尖還是虎視眈眈地瞪著李向東。
她說:“你這麽一批批推出廉價樓,還要不要我們生意人過了?”
李向東笑了笑,說:“你們生意人根本不在乎那點蠅頭小利,但普通老百姓卻負擔不起,你難道看著他們住沒定處才安心嗎?如果,你降降樓價,不就出現多贏的局麵嗎?你得利,老百姓也得利,政府也不必專門撥出一筆款搞廉價樓建設。”
美玉說:“你這是破壞市場經濟的規律。”
李向東搖頭說:“你錯了。這叫宏觀控製。必要的時候,政府是應該進行調控的。市場經濟不是無限製的放任。”
美玉問:“別的地區怎麽不調控?”
李向東說:“我隻是東江市委書記,管不了其他地區。”
美玉說:“你這是把我們趕出東江市,叫我們去其他地區搞房地產。”
李向東說:“你不是早就希望去其他地區發展房地產嗎?”
美玉心裏一跳,說:“你這是報複!是花政府的花錢報複我,花政府的錢發泄私憤。為了報複我美玉,你把東江市的房地產市場都搞亂了。”
李向東說:“隨你怎麽理解吧!”
美玉身子一挺,背著沙發的背靠,雙手抱著胸,大口大口地喘粗氣,那對膨脹越發突出,很強烈地起伏,甚至於不得不擔心隨著她一呼一吸會破衫而出。漸漸地,她的眼光放柔了,說話的腔調多了幾分女人味。
她說,你應該不是那麽記仇的人吧?忘記過去的是事好不好?
她說,你別針對我好不好?你針對我一個女人也沒多大意思?就不能給我一條生路嗎?
她說,我都知道自己錯了,改邪歸正不再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現在做的都是正經生意賺幹淨錢了。
李向東把目光移了回來,很不自覺地又被她那對膨脹吸引了,便搖了搖頭,讓自己更堅定,然而,她卻撲了過來,緊緊地抱著他,那對膨脹被擠得很不像話。她說,你怎麽就對我沒有一點興趣?你怎麽就不給我一次機會。她說,我真想知道,你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後來,李向東承認,自己有點把持不住,茫然了一會兒,否則,她不會熱乎乎地貼著他說那麽多的話。
他說,我敢嗎?你這樣的女人,我敢碰嗎?
他說,我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你是想像不到的,別以為你征服了一個個男人,就可以把我怎麽樣?其實,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
他說,由著我的性子,你進門的那會兒,我就想把你折騰的死去活來了,但是,我知道,你要的還不止這些,你更想仗我的勢,在東江市無法無天。
李向東把美玉推開的時候,也狠狠地把心裏那些話都咽回去了,沒必要跟她說這些。他說:“出去,你出去!”
他定定地站在那裏,指著門口,好久好久都保持這麽個姿勢。
當她消失在門外時,他一下子垮了,搖晃了一下,忙扶住沙發的背靠才沒倒下去。他心虛地問自己,如果,這個女人跟小軍未曾有過那種關係,你還會推開她嗎?如果,這個女人與小軍未曾有過那種關係,你會不會就此被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