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教育亂收費的報道引起巨大反響

於是,他們就隻得繼續按照市政府以前的文件執行。同時,也盡力做了一些輔助性的工作。但工作再怎麽做,老百姓的嘴是封不住的。

兩個月後的一天,省裏一家敢說真話的報社接到了一封群眾來信,反映江濱市新生中學的亂收費問題。報社領導非常重視,馬上派來一名資深記者,根據信上反映的線索進行明查暗訪。為了采訪到真實可信的第一手資料,這名記者沒與宣傳部聯係,而是神不知鬼不覺地直接到下麵活動。待市裏發現時,他已經拿了采訪到的材料悄悄離開了江濱市。

吳祖文聽說後,知道闖禍了,就立刻找來蘇英傑商量這件事。蘇英傑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就建議說:“媒體的事,還是請宣傳部出麵解決比較好。”

吳祖文就立刻向市宣傳部林部長作了匯報。宣傳部林部長一聽,大驚失色,馬上帶了一名副部長開車去了省城。他們在省城通關係,找路子,給報社領導請客送禮,又是解釋又是打招呼,讓他們無論如何要幫這個忙:千萬不要見報。

報社領導實在沒辦法,就給了他們一個麵子,隻發了一個簡短的社會新聞,寫的是江濱市新生中學一個初二學生因不交不起學費而中途輟學的事。以為這豆腐塊的小文章,不會引起什麽反響的。

誰知見報後,一石激起千層浪,這篇小小的社會新聞,很快就在全省範圍內引起了強烈反響。人們都在責問:在整頓治理教育亂收費的關鍵時刻,還出現這樣的事情,這說明了什麽?從一班而窺全豹,這難道還不足以引起我們的深刻反思嗎?

很快,省有關部門就組織了一個專門的調查組,來到江濱市進行調查。周市長出差在外,郝書記親自出麵接待。他不僅設宴招待調查組全體成員,還給他們每人送了一分豐厚的禮物。

在酒桌上,郝書記給調查組的同誌頻頻舉杯敬酒,然後慷慨激昂地說:“我們市委對教育亂收費問題非常重視,專門召開了常委會討論這件事。可惜那天,我要接待一個外賓,沒能出席。後來我才知道,會上有人竟然說了一些錯誤言論。我知道後,連忙讓市政府發了一個文件,對治理亂收費提出了六條明確的意見。誰知教育局沒能認真執行這個文件精神,唉。當然,市裏出這種事,梁書記不在,我這個當家書記,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說著,他讓秘書把那份市政府辦公會議紀要拿給他們看。調查組的同誌一看,麵麵相覷,然後對他大加讚賞。

第二天,調查組就到教育局來找吳祖文和蘇英傑談話。吳祖文跟周市長去了深圳,搞一個招商引資的發布會。蘇英傑隻得一個人接待調查組的同誌,將事情的經過作了實事求是的匯報。但任他怎麽解釋,調查組的人都不相信。

他們把那份市政府文件放在他麵前,疑惑地看著他:“蘇局長,我們希望你用事實說話。白紙黑字放在這裏,你怎麽說都沒有用。你們教育局不執行上級有關規定和市裏的文件精神,頂風作案,違規操作,這是什麽性質的問題,你知道嗎?”

蘇英傑無可奈何地苦笑了:“我們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這麽幹啊。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幹呢?這錢又收不到我們教育局口袋裏的。”

調查組的人說:“不管怎麽說,你們是具體的執行者。剛才,我們分別跟周市長和吳局長通了電話,他們都說你是參加市政府工作會議的人,回來竟然作了與會議內容不相一致的傳達匯報,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

蘇英傑心“格登”一沉,背上一陣發涼:啊?他們兩個領導都想嫁禍於人?他想再申辯一下,調查組的人伸手擋住了他:“你不要再多說什麽了,我們以事實說話。”

蘇英傑說:“這事你們可以去問一下市委郝書記。”

調查組的人說:“郝書記也是這樣說的,你還想爭辯?你年紀這輕,應該知錯就改才對啊,這麽固執幹什麽?”

蘇英傑有口難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不久,省教育廳就發了一個內部文件,對江濱市教育局等五個地方的亂收費現象進行了通報批評,並責令限期整改,對有關責任人進行嚴肅查處。蘇英傑作為這件事的具體領導者,受到了記過處分。

蘇英傑捧著這個文件,就象捧著一盆火,燙得手直抖,心發緊。他仰在椅子裏,心裏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他沒想到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旗幟鮮明,據理力爭,小心謹慎,最後還是成了官場爭鬥的無辜犧牲品,非常窩囊地替人背了黑鍋。

官場真的太險惡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周市長當時在會議上說得那麽清楚,要是有責任市政府會承擔的。

他們發了一個文件以後,他又打電話問過他,他說這個文件是做給上麵看的,倒頭來卻都把責任推到了他的頭上。郝書記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沒有參加這個會議,然後想借這個機會整周市長,現在卻又說那個會議紀要是在他的堅決下出籠的。

連吳祖文也不顧事實,給他落井下石。原來他讓他參加這個會議,就是一個陰謀。是不是他發現我跟他不是一條心了?然後想借此機會整倒我呢?

蘇英傑想來想去想不通,也咽得下這口氣。第二天,就拿著這個文件去找周市長和郝書記,想聽聽他們的說法,同時請示具體的整改意見,然後回來再跟吳祖文交涉。

他先來到周市長辦公室,周市長不在,到下麵的縣裏檢查工作去了。他又來到郝書記的辦公室,郝書記在。他等了一個多小時,郝書記才從會議上出來接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