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禍於人的上司
“吳祖文,你的運氣不錯啊。我幫你問了市委二把手郝書記。他說,梁書記馬上就要去中央學校學習了,市委暫時由郝書記當家負責。我把你的事說了,他說等了梁書記走了再說。看來,你有希望了,但這事怎麽做,你應該懂的。”
過了兩個星期,梁書記走了。嚴西陽把消息告訴他,他當晚就先給嚴西陽送了三萬元錢,第二天晚上,又給郝書記送了五萬元錢。於是,他很快就得到了扶正。而且,他不僅加深了與嚴西陽的關係,還認識了老資格的市委二把手郝書記。
現在,他就想利用這個關係來問一問郝書記。他看著蘇英傑說:“那天郝書記沒有來,不知他是什麽態度?”
說著從抽屜裏找出給郝書記的名片,給他打電話,很策略地說:“郝書記,我是教育局的吳祖文。我向你匯報一件事。上次討論治理教育亂收費會議,你後來沒有來,當時會上形成了一個統一的意見,但過後市政府又發了一個會議紀要,兩個內容前後矛盾,我們現在不知道按照哪個精神執行好?所以打電話給你,想問一問你,你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郝書記聽完,立刻表態說:“很好,吳局長,你能向我匯報這件事,我很高興。說明你還是有組織原則的……呃,明天下午兩點,市委常委會正好開會,你也來列席吧,先講一講這件事,再討論一下。”
吳祖文說:“明天?哎呀,真不巧,明天我要去省教育廳開會。那郝書記,我讓一個副局長來參加會議好不好?他叫蘇英傑,上次會議就是他參加的。”
郝書記說:“好吧,他要在會上作個發言,你讓他準備一下。”
吳祖文掛了電話,對蘇英傑說:“明天下午兩點,你代表我去列席一下市委常委會,要在會上作個發言。你如實匯報一下這件事的前後經過就行了,不要多說話。據說,郝書記與周市長有矛盾,你要注意。在這種場合,千萬不要亂說話。”
蘇英傑點頭說:“好的,我知道了。”
第二天,蘇英傑走進常委會會議室時,心裏有些緊張。他知道今天吳祖文讓他出席這樣的會議,並且發言,弄不好會成為眾矢之的。他也知道,周市長和郝書記一向不和,動輒就要爭吵。吳祖文不想夾在他們中間,無辜受氣,最後成為他們的犧牲品,才讓他來的。他不來或不說都不行,這是工作,也是執行命令。但既然來了,他也不能沒有原則。
今天,郝書記親自支持會議。他先環顧了大家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靜地說:“在討論後麵的問題前,我們先請教育局的同誌匯報一下,最近教育係統整頓亂收費的情況。來,我是蘇英傑副局長吧?我們還是第一次在會上認識,你先作個發言。”
蘇英傑很重視這次機會。作為一個副局長,能夠列席市委常委會,是很少有的事,機會難得。他知道市委常委大都不認識他,所以這次亮相對他個人來說非常重要,也許關係著他以後的仕途。因此,他作了認真的準備,準備在會上說幾句有點水平有分量的話。
但他翻開筆記本,剛要張嘴說話,周市長就拉下臉搶先說:“今天不是討論城市發展規劃的嗎?怎麽又講教育亂收費了?”他一開口,話中的火藥味很濃。
郝書記大度地笑笑說:“這是一個大問題,應該弄個正確的意見和措施出來,不能前後矛盾,讓人家莫衷一是。”
“怎麽前後矛盾了?”周市長的臉色很難看,反駁說,“你那天電話裏是怎麽說的?不也是這個意見嗎?後來那個文件,你也是看過的,怎麽……”
“我電話裏說什麽了?你說話要負責任。”郝書記臉一沉,不快地瞧著大家說,“作為一個領導幹部,要敢說敢當,說過的話,要敢於負責。你認為正確的,就應當堅持,隻要出於公心,說錯句把話,做錯件把事,怕什麽呢?”
原來這樣!蘇英傑想不到郝書記是在利用這件事整周市長。
周市長看看那天會上支持他的幾個常委,提高聲音說:“我怕什麽?我這樣做,難道是為了我個人嗎?你讓大家說說,我們市裏能不能多拿出幾個億的資金投資教育?”
茅市長等幾個人都垂下眼皮,不吱聲。其它的常委們也屏住呼吸,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誰也不敢說話。最後,周市長讓開郝書記,把矛頭對準了蘇英傑,有些賭氣地說:“蘇局長,你們教育局究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啊?到底遇到了什麽困難?我不是在電話裏給你說了嗎?實在不行,就按照上次市政府發的那個會議紀要的精神辦吧。”
蘇英傑嚇得頭皮都麻了,心裏叫苦不迭:這不亂套了嗎?出爾反爾,我們教育局還怎麽工作啊?他知道再這樣呆下去,局麵會更加不可收拾,就趕緊知趣地說:“郝書記,周市長,我先走一步,局裏還有點事。下次,還是讓吳局長直接來向你們匯報吧。”
郝書記順水推舟說:“好吧,下次專門抽時間請吳局長過來匯報這件事。”
可後來他們再也沒有請吳祖文過去。不知怎麽搞的,郝書記與周市長就達成了默契。吳祖文問蘇英傑,蘇英傑隻得向分管教育的喬副市長請示:“喬市長,現在教育局到底按什麽決定辦啊?”
喬副市長說:“這還用問嗎?你想想,幾個億,對一個還不發達的市財政來說,是什麽概念?你不是不知道,不要說讓市裏給教育多拿幾個億,就是幾千萬,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你就別惹事生非了,還是把一些輔助性的工作做做好,千萬不要讓下麵發生什麽紕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