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年三十將近。大家忙碌著購買年貨。白瑩幫著陳淩的母親扳著豌豆。陳淩則陪著白姨打掃除。
年三十的晚上,白姨和白瑩在他們家一起吃喝玩樂,人多熱鬧,陳淩的母親笑的合不攏嘴。吃完飯,閑來無事的坐在陽台上看煙火。白瑩拿來飯後水果遞給陳淩,順便在他身旁坐下。
陳淩咬了幾口:“白瑩,你告訴我那孩子到底是誰的?”突然的問話嚇了白瑩一跳。
“你不相信是韓碩的?”白瑩賊賊的反問。
“我隻不過有些疑問,照你的性格,你肯定要韓碩那小子負責,你會選擇放棄,於情不理啊。還是我多濾了?”
白瑩輕笑著轉過頭,看見自己的母親利落的收拾碗筷,臉上滿載了幸福感。轉頭回答道:
“他不是孩子的父親!”陳淩側過臉:
“白姨知道嗎?”
“怎可能,我媽辛苦的一輩子,要是她知道我懷孕過,不打死我才怪呢。”白瑩俏皮的吐吐舌頭。
“孩子的父親是個怎樣的人呢?”陳淩認真的詢問。
“他嗎?是一家私家企業的小開,仗著自己父親有點小錢,出來玩女人。嘴上像塗了蜜似的,沾完一個又一個。哎~怪我聰明反被聰明勿,竟會去相信他的甜言蜜語。我恨死他了!給你看照片哦!”白瑩摸出皮夾,抽出一張爛的可以的照片,有撕成片的裂痕和洞孔,裂痕已經被白瑩用玻璃膠修補完成。陳淩粗看,這男人長的挺小白,人模人樣,像是吃軟飯的。還給白瑩,陳淩又問:
“既然那麽恨他,為什麽還藏著他的照片?”
“你也知道有些怒火無從發泄,隨身攜帶仇人的照片可持續釋放怒火,做到一次性解決,多好,還不占空間呢。”
“你和他分手後,才喜歡上韓碩的嗎?”白瑩有一窘,低下頭:
“給你看笑話了。其實我也沒有把握能收服他。反而賠了自己的感情,自不量力,好臭哦!不要看我啦!”白瑩撒嬌的把臉埋進手心裏,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要被從前的枷鎖弄得不愉快。陳淩安撫的伸出手撫摩她頭。白瑩樂得拿頭蹭著他的手心。
“你看這丫頭,又在撒嬌了。陳淩真是好脾氣啊!”白姨樂嗬嗬的偷瞄陽台外的倆人。陳淩他母親眉開眼笑的湊到白姨身邊說:
“感情好,後麵才有戲呢!反正啊,我們都別管,讓小輩們自己去交往。省的怪罪我們這寫老婆子多管閑事。”“對對對!嗬嗬!”白姨笑著把吃飯的工具丟廚房裏刷洗。
門外傳來敲門聲,白瑩跟著陳淩進了屋,打開門是送快遞的。簽上名,陳淩仔細的尋找寄包裹的人名。赫然寫著韓碩兩字。白瑩探出頭,明了,見陳淩直接丟在樓道裏關上門。
“年貨誒,不要嗎?”
“我要的起麽?”白瑩搖搖頭,鈴銀般的笑聲從嘴裏鑽出。陳淩的母親搓著手從廚房裏出來,張望陳淩的身後:
“誰啊?”
“搞推銷的,媽,一起看晚會節目吧。”
“好,你們先看起來,等我們洗完了一起。”話音剛落,陳淩推著母親,要她坐下。白瑩也把廚房裏忙活的白姨請了出來。
“你們休息,我們來洗。”陳淩勾著白瑩拐入廚房。倆個‘老人家’更是捂嘴偷笑。
寒假期間,陳淩找了些工作補貼加用。等開學了,他準備遞免修申請。雖然學校是四年製的,不過校風挺隨意,隻要有本事,考試全過關,免個兩年都無所謂。像陳淩這種難得一見的優秀設計師,學校並不會禁錮在校園裏,在社會上學習才是真正的培養人才。可憐他每做一段時間,就被老總炒了魷魚,問題不在陳淩的身上。而是某個混蛋施壓。不就是他送的禮,扔垃圾。說話說不上兩句,便要武裝起義。總歸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又激奮又火暴的。
好不容易熬過幾個月,韓碩又開始擋人財路,拿錢壓人。陳淩抓著自己的鳥窩頭,時刻想著衝進韓碩的老窩,把他糾出來痛打一頓。竟然敢玩陰的!可惡可惡!
陳淩後悔自己還是回到學校讀個兩年,大不了考研!死在學校裏當教授也說不定。第二天,他回學校與校長講明事情的來路。校長特為他感到惋惜,抓著他的手告訴陳淩隨時都能回校!
前腳走後腳進,三天之後迎來此惡人,希望校長給予陳淩懲罰,汙蔑他做事拖拉,上班遲到等不良事跡。即使發生過,陳淩早給校長打了個預防針。在校長眼裏,陳淩可是優秀的孩子,人長的好,設計出的東西又有新意。哪有韓碩說的那麽惡毒。校長也是一個有原則又固執的老頭,他認定陳淩是什麽樣的人就是什麽樣的人,謠言、歪曲事實的打擊,他不會去聽,隻當是他人的惡意。韓碩見這老頭不開竅,氣的一走了之,恨得他直磨牙。
陳淩躲在門外笑的前彎後仰,笑岔了氣。校長見他閑著也是閑著,聘請他做助教,順便在外介紹一家有信譽的小公司。陳淩左右言謝,人走起運來遍地都開花兒。
小公司的效益一般,不過公司裏的人相處都很好。老板希望他能學開車方便外務溝通。預支了些錢,陳淩開始學車。
一路上穩當行進,側身坐著的教練邊教邊聊。陳淩也覺得自己開的挺順,放大著膽子把速度提升。在紅燈前停下,陳淩觀察著左右後視鏡的車輛。突兀的喇叭聲在耳邊響起。陳淩轉過脖子。韓碩搖下窗子,露出全部的臉說道:
“好久不見,原來是去學車了?怎麽?藝術類行業混不下去,改行做出租車司機了?”
“是啊!比某人開著高價跑車在路上閑逛來的好!”陰陽怪氣的回應,韓碩並無生氣。哼了一聲,說:
“那還真對不起啊,我就閑逛的一圈,就有幾錢萬進帳,你說我是不是賺的很輕鬆啊!”
“輕鬆你個P!”陳淩冒火的搖起他身旁的車玻璃,來一個眼不見為淨。綠燈一亮,陳淩車杆一提,踩上油門。旁邊銀色跑車也追了上來,發出響亮的汽笛音,明顯是挑釁!教練拉著陳淩的衣角,顫抖的說:
“陳學員,你可要沉住氣,別忘了你是來考證來的...啊!!!”實習車內餐叫連連。陳淩化身為地獄的修羅,眸光一聚,泛出冷光,油門踩到底,背一仰。衝啊——
兩部顯眼的飛車在馬路上急駛,從實力上看差距挺大,不過白黃相間的實習車來勢洶洶的追在銀色跑車的後頭,勢必找機會猛超。
教練被陳淩蠻橫的開車技術嚇破了膽,哪有新人開了幾次,就直飆200碼以上!!他殺豬般的喊叫陳淩充耳不聞,直勾勾的盯車跑車的車尾。
韓碩本以為玩玩就算了,想不到陳淩咬著他不放,逼得他不得不放大馬力跟他幹上了。穿過幾條街,前麵的人會越來越多。韓碩出乎意料的在一個紅燈前停下。陳淩見勢,咬緊牙關,用力踩下刹車,卻來不及阻止車輪的慣性撞上韓碩的跑車。韓碩隨著撞擊,身體前傾,好在安全帶勒住了他,防止他撞在玻璃上失去意智。
韓碩扯掉安全帶,拉開車門。緊咬的車尾與車頭間冒出了灰煙,韓碩哪有興致去看車的毀壞的程度,從車窗裏匆匆一瞥,陳淩潦倒在方向盤上。手上的動作沒有靜止,咬牙,拔開車門。
陳淩的胸口被衝擊撞的生疼,腦中咒罵著破車,連個防衝擊囊都不裝個,人生如此狗血,早知就不追這殺千刀的車子跑了。雙眼萎靡不振的一張一合,怎麽也睜不大的瞳人甚是覺得沉重,朦朧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他眼麵前左右搖晃。
當韓碩把他抱出來時,陳淩支持不住的陷入一片黑暗。身形癱軟的靠在起伏的胸膛間,毫無知覺。韓碩見他的左側額頭上擦破了皮,傷口則湧出一層刺眼的紅。他環抱著他的腰的手頓時緊了緊。
“喂!喂喂!陳淩!!”韓碩低吼,呼喚裏有著一絲急躁與不安。他不會就這樣不醒了吧。仿佛閉上眼的母親與陳淩的臉型重疊。他抱著溫暖的身子,在確定自己現在該做些什麽時,伸手攔下出租車,簡明說完地點,朝最近的醫院趕去。
留下的教車教練,頹廢的暈在自己的坐位上,翻著白眼,一隻手不忘牢牢的握住車頂的握把,另一隻手捂在胸口。無辜被牽連的他被遺忘在角落給看戲的人們指指點點。好在他昏過去了,聽不見旁人的偷笑。等他醒來時,咒罵聲響絕他身處的病房:
“姓陳的兔崽子!我絕對不會讓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及格的!”怒吼吼吼。
“嘶——好痛!”像是聽到閻王的怒吼,陳陵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在痛覺的指引下,清醒過來。到底是出了什麽事?頭疼死了,本想拿手去揉,被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阻擋下來,險些再次抓破傷口,毀容。冰冷的鉗子夾著消毒的濕棉花在他額上點、按。痛的陳淩皺起濃眉,嘴裏咒罵出不斷的鳥語。
“嗚......。”小小的呻吟聲從他的腦勺後傳來。陳淩嚇了一跳。轉過臉來。韓碩苦瓜著臉,怨恨的瞅著陳淩。陳淩迅速從腦中過濾,截取有效信息後,他不齒的問道:
“喊痛是孬種,我都沒喊呢,你亂叫個什麽勁!”韓碩苦笑不得。他不是傷痛,是手痛啊!抬起被陳陵握緊的手給陳陵看證據——誰才是罪魁禍首!!
陳陵這家夥不是一般的皮厚,瞄了一眼自己邪惡的爪子,收回的速度堪稱眨。處理傷口的白大褂扳過陳淩的腦袋,繼續塗上紅藥水。陳淩也樂得玩起沉默是金的戲碼。隻聽見腦後的哀歎聲。韓碩來回撫了下自己的五指與手背,紅色的爪子印清晰的蓋在他蜜色的皮膚上,好似要捏碎他的手骨。
紗布一貼,完事。躺在病床上,陳淩獨自玩著手指。韓碩瞪起瞳人,沒好氣的說:
“這就是你對待恩人的態度麽?”陳淩抬起頭,肆無忌憚的掃視韓碩,盯得他毛骨悚然,不自在的移開眼。
“我可沒有貼別人‘屁股’的嗜好。拜托!好死不死的停在路口,不是找死就是活膩了!還要我向你道謝,你受的住嘛!要不是你擋在我前頭,我才不會受傷,你該感謝我沒有追究你的責任!”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堆,韓碩的臉色猶如被色彩洗滌過,難看至極,陰鬱的眸子徘徊在陳淩的臉上,忍住脫下他的褲子,順便奉送幾個巴掌,了結了他。
瞧陳淩那樣,又拽又囂張,戲謔的眼神充滿對他的不屑。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去忍,告訴自己,他是傷瘓...傷瘓....。
起身,韓碩繞過床,拉開門走了出去。陳淩收會自己的目光,詫異那家夥怎麽就忍了下來,本想再嘲諷幾句,到了喉間的話又吞了回去。悶死他了!
變扭側過身去,陳淩用背對著門。一陣風伴隨著門的嘎吱聲突兀的想起。陳淩歪過頭,看見來者,不耐煩的糾起眉宇:
“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是想回來告訴你,就你那小傷,辦住院費太浪費了。”陳淩一屁股坐起來,吊起嗓門,指著自己的傷口道:
“算是小傷麽?你自個兒撞一下來看看!保準你終身難忘。”話音剛落,一杯紙裝咖啡塞進陳淩的手裏,通過手心暖進了心窩。隱約的咖啡香味散去了醫院裏濃重的消毒水味。焦躁的情緒化為沉靜。韓碩等他叫囂完畢,沉吟了會說:
“當我給你賠不是,送小少爺你回去。”
小少爺這稱謂說來諷刺,陳淩抿起嘴,不發一語。剛要起身,腳一軟。難不成貧血了?心中咒罵自己的倒黴,做好雙膝磕地的慘痛心裏準備。好在韓碩眼明手快,長手一撈,架住陳淩的兩胳膊,整個人貼在他胸膛上。頭上方響起厭人的調笑:
“陳淩,你也有這樣的一天啊!嗬嗬嗬...。”言外之意,他是在諷刺陳淩難得顯露的狼狽,叫人覺得好笑。托起他,好讓他舒服的掛在自己的身上,胸膛之間沒有縫隙的緊貼在一起,渾然不覺。韓碩暗歎死小子就愛和他唱反調。身子骨輕悠悠的,掂掂,沒個三兩斤肉來。想起小時候抱著他,肉肉的,挺有質感的說...陳淩窩在韓碩的懷裏,一時腦子短路,重覺得哪裏不對勁。韓碩沉浸在陳淩的發香,回憶童年那段美好。
陳淩突然想起什麽!自發的直起身來,狠狠的頂起韓碩可惡的下巴。韓碩吃痛般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雙手捂著遭人偷襲的下巴,齜牙咧嘴。陳淩假裝整了整領口,掩飾臉上不自然的紅暈。怎麽就放鬆警惕了?!被人吃了豆腐都不知道。
“陳淩!你!!!。”韓碩忍痛咆哮,暗罵陳淩這家夥沒人性!
“我!我什麽!誰叫你貼得那麽緊!”陳淩的話深深的刺激到韓碩,他可是幫他免遭再次受傷欸,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枉費我多管閑事,既然在你眼中,我是如此的低劣。那我就要你知道,怎麽個低劣法。”韓碩咬牙切齒的弓起身,兩爪子朝陳淩緩緩逼近。陳淩見他臉色猙獰,恐怖,下意識的像後倒退。
“你個變態!離我遠點!!”陳淩一個不穩,後腿撞在床沿倒了下去,韓碩本想去扶,卻被陳淩無措的一拉,一起帶上了病床。
“嗚.....。”陳淩被壓的內髒都想吐出來,痛的呻吟出聲,張開眼,一具放大的臉赫然在他眼前,嚇了一跳。韓碩皺起眉毛,好不容易緩過神,卻發現身下的人愕然的望著他。就這樣,兩人以曖昧的姿勢,大眼瞪小眼。周圍的氣氛好像變成了粉色泡泡。當下,陳淩雞皮疙瘩爬上了全身。
“喂,你個變態壓完了沒?重死我了,快起來!”陳淩吐著字句,伴隨著熱氣撲打在韓碩的臉上,溫溫的。
韓碩心頭一轉,怎可放縱他的叫囂。舉起魔抓伸下去!
“你要幹什麽!別亂來,這裏是公共場所!你要是敢輕舉妄動,我當場廢了你!”陳淩扭動身子,危險的眯起雙眼,警告意味十足。其實心裏還是有點緊張的。他被韓碩壓的動彈不得,心裏可虛著呢。
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護士還沒進門,就聽見隔簾後麵傳來壓抑的喘息聲和禁不住折騰的小床發出哀號。護士一個打緊,大步向前,‘刷’的一聲,撩開隔簾。眼前一名穿著西裝筆挺的男人,笑的一臉邪氣。另一人眼帶濕潤,蒙上一層霧氣。打結的濃眉與鼻下那張扯開似笑非笑的嘴,大相逕庭。
“你們是在幹什麽?”女護士冷靜的問著他倆,目不轉睛的盯著陳淩腰上的大手。他倆轉過頭,韓碩麵無表情的回道:
“搔癢。”雙手動了動,陳淩終於按耐不住的笑出聲來,眼角迸出了淚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個白癡!叫你住手!”陳淩笑岔了氣,陡然膛上竄起的火苗,憋起笑意,往那賊手抽去。
韓碩摸著紅腫的手印,吹了吹,哀怨的撇了一眼陳淩。陳淩推開他,盤起腿來,瞪著他。
“你是不是叫陳淩?!辦下手續就可以走了。”女護士看著他倆,輕笑出聲。陳淩問她笑什麽,女護士紅著臉,嬌笑道:
“你們感情真好。”韓碩聽的撲哧一聲,陳淩則扳起冷臉,再次指著紗布包上的傷口:
“我這傷就是他害的,感情能好到哪裏去!”
“是你撞我車誒,把你送到醫院的也是我!睜眼說瞎,你惡不惡啊!!”韓碩翻起白眼,不同意那沒良心的不良指控。
女護士看著他們忘忽旁人的吵鬧,銀鈴般的笑聲又從小嘴裏飛了出來。倆人停下爭吵,把目光同時射向女護士。掩住甜笑,女護士把單子遞給陳淩。
韓碩隔空接住,笑著說:“我好人做到底。”陳淩抽回,不滿的回答道:
“誰要你做爛好人了!我又不是沒錢,少看不起人!”說完,撮緊手裏的單子,搖晃身形衝了出去。韓碩無可奈何的對著女護士歉然的微笑,跟著走了出去。
叫了部計程車,倆人坐在後車位。一靠左,一靠右,誰都不買誰的賬。頃刻間,手機的鈴聲突兀的在車內打破沉默。陳淩接起,剛貼近耳跡,話筒裏便一股腦的倒入震耳欲聾的人聲。陳淩按掉手機,很快又在手中‘顛’了起來。兩指掐住手機兩端,離耳朵一段距離後,按下電話鍵,又是震天的咆哮聲,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是教車教練的,看來他氣的不輕。
嘶啞聲叫罵聲混淆在一起,陳淩嘴裏嘟噥著信號不怎麽好。沒等那頭停止怒罵,陳淩直接關機。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望著窗外。韓碩見他沉默,自發的說起話來:
“如果你想學車,我可以幫你。”
陳淩扭過頭哼了一聲,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韓碩哭笑不得。
“你有什麽企圖?”陳淩撓著腮幫子,抬起下巴。
“如果我說沒呢?”韓碩認真的黑瞳裏不摻和半分假意。陳淩企圖找尋陰謀的蹤跡,可是一反常態的對待,讓他無從適應,默默的對視中,不由得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韓碩報以回笑,順手打了電話,說是把X路上的高級跑車拖回來。
陳淩並不介意韓碩送他回家。因為那家夥連年貨都送到他家門口了,裝驚奇也太假了。到了樓下,陳淩自動腳底抹油,連說再見都偷工減料的省了。韓碩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陰暗的樓道間,充滿笑意。他是在怕他嗎?心情仿佛撥開雲霧般明朗。
韓碩腳底生風的飄進辦公室,臉上帶笑。職員見了他無不詫異,就是捧著咖啡爭相討好上司。韓碩一副欠扁的得意樣更是惺惺作態,置身在吹捧的眾人裏幻想著陳淩的各種表情。
不過幾天,陳淩便接到韓碩的催命CALL,說是借了部車,方便一對一練習,陳淩對著話筒做欲嘔狀,突然想起自己怎麽著了變態的道呢?結束通話後,陳淩吃過晚飯,一路散步到臨街,說是那裏集合。
四處張望,除了過往路人外,就屬街邊川流不息的車輛滑出一道道虹光,擦麵而過,刮起一陣風,陳淩縮了縮頸子,左右觀望,不知他們從哪頭來。
響亮的喇叭聲在不遠處高亢的鳴叫,隨之吸引的不單單是陳淩的目光。打著閃爍黃燈,車子緩緩駛到路邊。停在原地未熄火,韓碩立即從車內鑽了出來。另陳淩驚奇的是另一邊車門所跑出來的男人。
眯著眼打量陳淩,好像眼神不怎麽好使。陳淩通過路燈,也把對方瞅個仔細,似乎在哪遇見過。韓碩粲齒介紹道:
“陸海濤,陳淩。”話音剛落,雙方猛的把視線匯聚在各方的臉上。嘿!陳淩當然想起他是誰了,第一次見麵就印象深刻,金邊眼鏡,儒雅不失風度,警戒心強,就怕別人偷聽到他與韓碩的機密情報,狀似親密。第二次見麵,此人可惡之極,不但揭發他的行蹤,還跟著韓碩一起胡鬧。總結:一瓢裏貨色,愛玩陰的。可惜了那張人模人樣的皮相。正在疑惑他的金邊眼鏡去哪時,陸海濤移近幾步,秀氣的臉蛋湊到跟前,好似要把陳淩臉上的毛細孔數個幹淨。陳淩向後挪動步子,他不習慣他人近距離的諦視。韓碩一把拉住正要向前邁步的陸海濤:
“你不是要配眼鏡嗎?再耽擱下去可要關門了!”陸海濤歪過頭,奸笑著回答道:
“急什麽,預約8點,還有三刻鍾的時間,走過去綽綽有餘。別忘了,車主可是我,見色忘義的家夥!”
“消火消火,反正你最近都買了新車,舊車借來駛駛,有益無害!哥們之間談什麽利益!恩?!”韓碩邊侃邊擠眉弄眼一番。陸海濤充耳不聞,主動向陳淩介紹自己:
“你好,陳淩,雖然有見過幾次麵,但我從沒有自報姓名過,特來補充下,我姓陸,名海濤。有什麽司法問題可以來找我,有幸幫你解決任何難題哦。”陸海濤露齒微笑,小小的酒窩襯托了被眼鏡遮掩的純真,此時他的眼鏡沒有懸掛在細細的鼻梁上,幹淨的臉上洋溢著最真實的一麵。接過他手中的明信片,陳淩低頭掃了一遍,沒有過多的裝飾,直接的表達持有者的利落與幹練。陸海濤的身份是一名律師兼法律顧問。乍聽之下,是個很有深度、高尚的職業。轉眼之際,陳淩走神幻想著手持秤砣的女神在腦海中顯形扭腰。
“韓碩這小子也真不厚道,借車不交代理由,好歹我從幼稚園開始和他相熟,少說也認識十幾年了,竟瞞著我不說。我死皮賴臉的叫他載我去眼鏡店,這才讓他坦白從寬。嗬嗬”語畢,閃閃生輝的黑眸在昏暗的路燈下不減光澤,反而又亮了一圈。陸海濤大方落落的舉起手臂朝陳淩示好。陳淩望著那隻騰空的左手,半餉右手才回應的握上去,順便幫陸海濤調整‘偏差’。因為陸海濤眼神不好使的關係,造成他側身45度角,不但說話還是握手,即便對不上人,他都能巧舌如簧,渾然忘我的自說自話。
握著他的手,陳淩沉著的微笑。韓碩站在一旁無人搭理,見陳淩對陸海濤沉著微笑,心裏說不出的滋味。連忙拉開倆人相握的手掌:
“不早了,你可以走了!”語調之急切,趕人不在話下。陸海濤兩聲‘嘿嘿’奸笑。陳淩望著他倆不明所以。陸海濤抬起手腕,就差把眼珠子貼在表筐上看針。喃喃幾句,聽不清說些什麽。抬起頭:
“那我就不打攪你們了。先走一步!陳淩再見哦!”揮揮手,陸海濤剛要起步,被韓碩‘哢’的一聲喊停:
“你去哪兒?”
“去配眼鏡啊!我都說了N次了,大腦長丟了不成?!”陸海濤把嫌棄的眼神投向遠處,韓碩自動過濾視線為無視。
“是右邊......。”
哦了一聲,陸海濤以光速向後回轉,走之前,朝倆人點點頭,不語言表,邁著步子與他們擦肩而過。陳淩和韓碩同時對他的想法是:此家夥果然皮厚!
韓碩帶著陳淩駕車開了一段路,說是車少的地方,才放心把車換他來使。陳淩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不久他們尋得一條不怎麽寬闊的小街,身旁的車輛不多,就連人影子,十指都數的來。路邊的燈光忽閃忽暗。陰測測的仿佛能串聯起某種鬼X、魂X的場景。倆人互換位置,陳淩拉上安全帶,深吸口氣。他不得不承認這車的舒適感,握在真皮米色方向盤上,貼合的質感忍不住用手掌去摩擦。
韓碩看得出陳淩很喜歡這部車,靜靜的眸子掃過他臉上淡淡的喜悅感。原來討好他是這樣的輕鬆,離目標不遠了吧...韓碩眼神中透著橘色的玩味。
一路上,陳淩開的緩慢穩當,不似當初的猛開。韓碩多方指點,告訴它什麽時候拉杆,什麽時候倒退。熟悉車內基本按鍵。第一天就這樣結束了。他們約好後幾天繼續練習,直到一星期後的駕車考試。
話說第二天、第三天之後,陳淩除了技術熟練外,就屬怒氣漸長。咒罵韓碩的苛刻,倒個車,隻要不踩線,注意其他車輛或人就行了,還搞什麽勞什子花頭,圍繞著從左至右的倒車角度。或是如何在眾車中穿梭無阻,怎麽掐位就怎麽來的現學現賣的犯罪手法。最後在考試前一天,陳淩忍無可忍的甩下他與那部早沒了新鮮感的名車。招了招出租,便揚長而去。
韓碩蹲在車內,車門按鈕一點,車窗自動移下,黑暗中,嫋嫋煙霧從車窗裏飄了出來。想著想著,不由得笑出了聲。回憶起自己教陳淩的歪招,他所呈現的表情是眼部抽搐外加一臉鄙視的趣樣,逗得他滿心歡喜。微揚的嘴角沒有心機和嘲諷,是一種自然情感的表現。隻要他一對他好,陳淩馬上就豎起警戒欄,提防他的小動作,恍如他如過江猛獸,吃人不吐骨頭。為了接近他,慢慢的撫平他的逆鱗,通過石頭挑刺般的教、授來延長他與他的相處模式。
除了練習,有時韓碩請客帶陳淩去周邊的奶茶鋪吃點心喝個茶什麽的,往往陳淩不卑不亢,自己甩錢自己買單,說是不用他假好心,不願欠他的情。韓碩也任他這樣忤逆自己,束縛一個人不是一個好的手段,而是給他空間,讓他去感受,發現,從中去習慣另一個人的存在。韓碩是個自負的人,他擁有無人可及的商業頭腦和手段,唯一的在陳淩那兒吃了閉門羹,自尊心容不得他人的無視,就算是耗上一輩子,他可是和陳淩杠上了。可能連他都不知道他對陳淩的執著是如此的堅定。仿佛一夜之間,某種化學效應揮發在空氣中。
半夜,陳淩睡不著,從冰箱裏拎出瓶裝水,倒入杯中,習慣黑暗的眼睛,此刻被陽台上的星空引了過去。倚在鏽跡斑斑的鐵杆上,曲著腿,慵懶的抬頭望天,這是第幾個春天了?最近天氣回暖,怕是夏天也來臨了吧。飲下冰水,陳淩舒服的從口中吐出歎息。星星在黑夜你眨著俏皮的眼睛,為迷路者指明方向。而他卻看不清未來的局勢。宿舍裏已經沒了田雞,他曾以為自己會無所謂,可是他想錯了,每當他麵對空無一人的屋子,心中難掩孤寂,強迫自己提早睡眠,什麽也不想便能熬過每個夜晚。事與願違,心中空空落落困擾著自己,半夜醒來,發現自己實在是沒出息。他決定回家與母親住一起,也有個照應。工作上他遊刃有餘,雖然學校的助教因為時間衝突他已經不做了。他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花費在小公司上,最近他在跟一個項目,給一家大企業公司做設計,利益豐厚,時間也不怎麽緊迫。答應韓碩,也是深入敵情,探查他對自己是出於什麽目的的接近。可是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還得麵對他的苛刻教學。有時他有種幻覺,似乎回到了童年,他投給他的溫柔眸子或是關心語句讓他琢磨不定,感到隱隱的不安。警戒心總是隨著他溫潤短語不自覺的化為一股窩囊氣,他不是最討厭變態嗎?為什麽要去聽,要去看...迷茫的縱目於浩瀚的星空。陳淩自嘲,答應韓碩本來就是一種錯誤,明天考完試,他必定不會在和他扯上關係。因為他隻想過平靜的生活,爾虞我詐並不適合他,麵臨危險,他還是選擇能躲就避。
其實一星期的的相處,陳淩像是找回某種契機,起碼他老是口稱韓碩是個變態的同時心中早已對他有所改觀。可是事態的變化隱隱讓他不想再深入了解,說不清,道不明。活的糊塗並不一定是件壞事。
陳淩仰頭一飲而盡,冰水順著喉口直下,清爽潤肺。最後把星辰美景盡收眼底,他抬步轉進屋中。少年老成地喃喃道:
“人生須曠達,萬事勿苛求...哎,生活無奈,卻不得不在主流中尋找自己的路,跟著大部隊往往是最快、最有效的,卻失了心意...百無聊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