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中南王府
“臣驚擾了公子,罪該萬死!”曹正的聲音響起,有些驚怕地跪在地上。藍逸瑾這才掀開車簾子,一看已經到了。
“我隻是隨便看看,倒讓大人麻煩了。我的錯!我的錯啊!”藍逸瑾連忙下了馬車,將曹正扶起來。
“公子來寒舍,蓬蓽生輝,怎麽會說麻煩!”曹正站起來,抱拳。
“想想好些年未來了,不知曹夫人可好?”藍逸瑾一邊笑,一邊與曹正一前一後進去。
“您掛念了,夫人一切都好。”
兩人一邊寒暄,一邊朝著裏麵走。
世人都傳說曹正大人清廉,藍逸瑾都走在院子裏,看著牆壁落漆。就連府內的其他建築也看不出奢華精致。
藍逸瑾看著紅漆剝落的牆壁發了一會兒呆,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粗糙的牆壁上細細摩擦。唇邊笑意愈發濃重,“曹大人果如傳言那般清廉,真是朝臣的典範。朕明日在朝堂上要好好嘉獎一番。”
他的手指微微輕敲了一下牆壁,發出清脆的咚咚聲。一旁的曹正臉色已經蒼白如紙了。
“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您快裏邊請吧。”曹正語氣也有些微微的顫抖。
“曹大人,你這是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藍逸瑾語氣關心地問。
“沒事沒事,隻是老毛病了。”曹正推諉。
“若是外麵的大夫看不好,就隻管我招太醫來瞧瞧,您不但是戶部侍郎,國家棟梁,論輩分還是國丈,保重身子啊!”輕拍對方的肩膀,滿滿都是關懷。
“多謝公子關心!”曹正都快要低頭低到塵埃了,這幅樣子,真是像極了貪官汙吏的模樣!藍逸瑾臉上始終笑容不斷,讓曹正也一時之間猜不到對方的心思。
進到客廳,擺放在客廳的大圓桌上已經擺放好了各色菜品。看規格一點都不低於自己每日所用,而且每樣都是自己所愛。瞧得出這曹正是做了功夫和心思的。
兩人互相推諉了一會兒,紛紛落座。藍逸瑾依舊坐在主位上,曹正坐在右下首。曹正的右下首作者夫人曹氏。曹氏第一次得見天顏,有些驚怕。始終低頭不語。下麵還坐著曹正的嫡長子,曹遷看起來文弱寡言,絲毫不像父親。不過容貌卻與曹芸月有幾分相似,不愧是一胞雙生的姐弟。
“公子請用。”
“曹大人費心了,看這菜色都是我喜歡的。”說完便拿起筷子夾起一片魚,細細咀嚼了一下,味道不錯,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曹正和曹氏都輕舒了一口氣,雖不明白皇上此行的目的。可伺候好總歸是沒錯的。
席上曹正與藍逸瑾大聊時事,說道正酣時還會舉杯痛飲。曹正也漸漸沒有開始那麽緊張,氣氛和樂了不少。
“芸月與朕說,她也想家了。過些日子讓她回來省親,多多陪陪二老。”
“多謝皇上恩典!”在做的曹氏眾人又是急忙跪地,謝主隆恩。
“快快起來,好好一頓飯就不要跪了。”藍逸瑾彎腰將曹正扶起來。“劉臻如今年紀也大了,過些年解甲歸田了,朕還指望著曹大人升任左司馬,到時候您就是朝臣的典範。”
他拍著曹正滿是溝壑的手,語氣裏滿是殷殷期盼,“臣……!”
曹正胡子嘴唇都在抖動,抱著拳頭就要下跪,又被藍逸瑾扶了起來。
曹府其樂融融,隔了幾條街的中南王府也因是玉暖的到來有了不一樣的微妙氣氛。
玉暖被管家直接帶去見了中南王,彥庭如今是閑散王爺,管著一些不輕不重的部門活計,她進去時,彥庭正在畫畫。
地上散落一地,都是同一人。玉暖看著畫像裏,像自己又像是舒雅。
“姐夫真是好閑情逸致啊,畫的人物越發逼真玲瓏了。舒雅在姐夫的筆下好似要活過來了。”玉暖眯眼笑著,將地上的畫紙撿起來,攏在一起放在桌邊的矮幾上。
“玉暖?你何時來的?為何沒人通報!”藍逸瑾正要責罵一旁的管家,卻被玉暖擋住了,“是我沒讓他們說,隻是過來瞧瞧姐姐姐夫,還有舒雅,聽說舒雅有孕了……”
“是啊,都快八月了。”彥庭語氣略微有些無奈和傷痛,沒有再為人父的喜悅。
“姐姐還好麽?”
“我帶你去風荷院看,去了你就知道了。”彥庭率先出去,走在前麵。“煥兒時常問我,暖姨去哪裏了。那孩子很喜歡你。”
“是啊,好久沒見到煥兒了。”玉暖想起彥煥胖嘟嘟,奶聲奶氣的語調。
“他這會兒還沒有下學,用午膳的時候就能見到了。”
“恩。”
風荷院門口有些雜草,有些荒涼。院門都緊緊關著。
“你自己進去,她如今不想見我。”彥庭俊美的臉上露出無奈,語氣哀傷地歎息了一聲。
“恩。”
這是中南王府的私事,自己雖然是中南王妃的妹妹,可始終沒那個身份。
推門進去,伺候的丫鬟認識她,急忙行禮。“參見玉嬪娘娘!”
“我來看姐姐,起來帶路。”玉暖一邊說,一邊淡淡地瞥了一圈風荷院,早前樹木修剪整齊,花園各色花兒爭奇鬥豔,池塘裏水波瀲灩,荷花嬌俏。可如今看去,好似已經許久沒人打理了。顯示出了一片破敗的景象。
那婢女帶著玉暖繞過院子裏的一片竹林,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條通往閣樓的回廊,回廊的盡頭是一座亭子。
玉溫裹著一件厚重的棕色披風,倚靠在回廊的柱子上,眼神的焦距落在一處不知名的遠方,不知看的是什麽。
玉暖心裏一疼,她們是姊妹,相似的動作裏包含著相同的情緒。她揮手讓女婢下去,自己緩步走到了玉溫的身邊。
“姐姐,我來看你了。”玉暖語氣低沉,緩緩坐在廊柱。手輕輕地放在她的手上,真冷!好似冰窖裏出來一般。
“玉暖啊,你怎麽來了?”她輕輕握著玉暖的手,一句話剛落下,眼淚就啪嗒一下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我來看看姐姐。”
“幸是你還記得我。”玉溫淚眼婆娑地望著妹妹,低聲抽泣起來。
玉暖急忙將絲帕拿出來,將她簌簌的淚水擦了。“姐姐受什麽委屈了?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麽用?那舒雅是太後親自賜婚,背後還有整個木梁,姐姐我隻是一將們孤女!無權無勢!有什麽資本與她鬥,這一次若生下世子,我就怕煥兒……”話未畢,已經趴在玉暖的肩膀上嚶嚶哭泣起來。
本以為在宮裏才有這樣的爭鬥,可如今看來……這樣的爭鬥遍布侯門深院。姐姐要為了自己的地位,為煥兒的地位去爭,本是個不爭不搶的女子,可現在卻要滿腹心機……
“不會的,煥兒是長子,嫡長子。姐夫不會的那般做。”玉暖樓主玉溫,一邊拍著她的肩膀,一邊輕聲哄著。
“彥庭的心裏全是雲麓院的那人,他已經把我忘記了。有了新人,忘了舊人!說的就是男人,薄情的男人!”玉溫咬牙切齒,眸子泛射淬著毒汁光。
“姐姐……!”玉暖輕聲叫了一聲,眼前的姐姐她已經有些不認識了,最後什麽都沒說出來。
中午彥煥下了學,一進風荷院的門就看到玉暖。急急忙忙地跑到玉暖的身邊,小身子一下子就撞入了玉暖的懷裏。一句話都沒有,隻聽到鼻子裏微微弱弱的抽泣聲。細弱哀傷,讓人心裏發疼。
“先吃飯,等會兒和暖姨玩兒好不好?”玉暖蹲下身子,不動聲色地將他的眼淚擦幹淨。
“好。”彥煥登時破涕為笑,歡快地拉著玉暖的手坐在了飯桌前,剛坐穩就看到彥庭的穿著暗灰色的便裝進來了,彥煥心裏激動,本想下去找父王,可還未動身子,看到母親暗沉的臉色,隻能低頭一言不發。
飯桌上的氣氛很凝重,玉溫略施粉黛,可形容的憔悴還是沒有遮住。眸底的疲憊和怨恨如毒汁一般爬滿了她的渾身,玉暖幾乎能斷定問題不一定出在姐夫與舒雅的身上,而是姐姐自己的心魔。
“難得來一次,多吃點。”彥庭笑笑,招呼玉暖吃。
玉溫眸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玉暖,然後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
“從不來,小姨子來了就顛顛地來了。”玉溫語氣婉轉地咯咯笑著說,“暖兒,這些都是姐夫姐姐為你專門準備的,多吃點。”
“謝謝姐姐。”玉暖笑著,故意將前麵的話忽略掉。可還是無法忽略彥庭那張略微變色的臉。
“不客氣,我還讓人去買你最愛吃的棗糕了,等會兒就來!”說道這,玉溫愈發得意地看著彥庭。
此話落下,玉暖和彥庭的臉色都微微變化了一下。“姐姐,我如今不再吃棗糕了,多謝姐姐好意。”
“不愛吃了?以前你不是最愛吃的就是棗糕麽?”故作驚訝地問,玉溫那張溫柔如水的臉,讓人倍感憎惡。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和什麽樣的人讓她成為如今這個樣子!?玉暖死死咬著唇,低下了頭,鼻尖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