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已有兩人突出重圍跑了,人群**,一部分原本抱肘圍觀靜觀其變的也終於安耐不住,提著家夥眼看就要圍上來。

張世歌不退反進,在連青山長劍的護持下攪起了渾水。

“我師兄們擅長追蹤術,他們都帶路了,大家還不快跟上!”

他指著阮欞久離去的方向,當真催促起來。

這話一出,聽得眾人一懵。

帶路?

他們不是跑路?是帶路?

張世歌:“你們方才說有人被捉怎麽回事?救人如救火,趕緊啊!我們邊追邊細說!”

他說的情真意切,還夾雜幾分道理,聽著頗有些說服力。

“師弟你手下留情,都是誤會!”說話間,張世歌還不忘回頭叮囑自己“師弟”千萬別把人打傷了。

他口中的師弟不是別人,正是先一步下了馬車的唐少棠。

人群中總有些性子急躁的,不等張世歌說完就已經動起手,連青山親自出手攔下幾個嘶吼著衝上前的。而唐少棠劍未出鞘,隻轉腕將四麵而來的暗器一一原路擊回,順便附加了點力道,足以讓貿然出手的人再起不能。

張世歌一口一個師兄又是師弟的喊得賊順口,卻立刻遭到了眾人的質疑:“他使的是北望派的功夫嗎?”

張世歌心道一聲:糟!

他們北望派的功夫繁複又囉嗦,難學得很,他混了近三年也沒混出個形。使得勉勉強強根本派不上多少用場不說,還被師父搖頭嫌棄“醜”。

要知道北望派劍法繁複中透著精妙絢麗,千般萬化,若是天資夠,領悟透徹,施展出來則舉手投足劍風姿颯颯無可挑剔。

池峰嵐當年脾氣古怪又不好相處,卻依舊受人追捧成江湖第一人,除了武功高長得俊,北望派這一手花招更是為他增色不少。

但這是天資夠的例子,若是天資不夠,那施展出來就是處處受製,非但冗餘繁瑣,效果還差。好好的武功能耍成一幅不實用的花架子。

張世歌急中生智,替唐少棠辯解道:“我師弟他入門……晚……”

入門晚,所以使不好北望派劍法。

聽見質疑聲的不隻是張世歌,還有在場的每個人,包括唐少棠。

所以唐少棠當即推鞘出劍,改用北望派的劍法。

他曾與連青山交手,也曾見過北望派年輕一輩出手,何況,他師父教他的劍法似乎與之有異曲同工之妙。

張世歌:“?!”

真是北望派劍法?

張世歌愣愣地看了好一會,方才幹巴巴地強行改口,說:“入門晚,也使得極好。”

一把斷劍,揮出長劍恢弘。

旋身出劍若回風流雪,刃影殘光斷白霧凝霜。

唐少棠收劍時,劍背壓下數柄長刃,瞬間掃過結霜的地麵,劃出一幕碎星漫天。

被繳的兵刃打著旋直墜入地,揚起一片蒙蒙冬霧。

傳聞,等閑劍出,秋露碎,寒霜舞。

恰是此番景象。

有人喃喃:“等閑劍……”

隨即搖頭,訕訕收了兵器。

有人歎息:“雖不是等閑劍,卻更甚之。”

誰又不知,真正讓等閑劍名揚天下的,不是寶劍本身,而是當年的持劍人,曾經風華無雙的池峰嵐。

唐少棠使得一手劍法超群的北望派功夫,別說外人信了,就連連青山自己也信了。他仿佛多年後得以再會故人風姿,夢囈般脫口而出:“師弟?”

待到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在恍惚間竟然認錯了人。當他再打量唐少棠時,卻再也無法將腦海中二人幾近重疊的影子分開。

趁著人群動搖,張世歌趁熱打鐵擺脫嫌疑:“我們真沒有等閑劍,諸位英雄若是不信,大可以上車搜!”

車上空無一人,連最難伺候的閣主人都走了也不怕惹誰不悅,在奪劍一事上他們本就清清白白,誰愛搜誰搜。

圍堵馬車的眾人雖武功雖不弱,卻無一個明確的領頭人,最初喊出聲的提刀人隻是跑得快,並非一呼百應。乍一看團結一心,實則一盤散沙。如今被張世歌和唐少棠這麽一攪合,再也聚不到一處,頓時沒了圍攻的心思。

其中還有不少人當真給張世歌說動,三三兩兩隨他一同去追人了,其中也包括養了三條狗的棕發男子。

“把大寶還我。”

唐少棠:“……”

他沒說給,也沒說不給,提著一團圓滾滾的毛球,一言不發。

棕發獸皮男:“……”

礙於唐少棠冷淡疏離的氣勢他不敢強搶,對視片刻後迅速敗下陣來,隻能招呼名喚二寶小寶的另外兩隻狗同行。

張世歌捂著臉,心說閣主你送什麽給人家不好,非要拿別人家的狗來送。

你送的禮,唐少棠不舍得還可怎麽辦?

“汪汪~”隻有大寶歡脫地抖了抖毛,甩著尾巴四下張望。全然不知此刻它已成了比等閑劍更炙手可熱的寶貝。

……

追人的路上張世歌沒閑著,逮著人就打聽來龍去脈。

“在下北望派張世歌,不知這位英雄尊姓大名,如何稱呼?”問人自然挑近的問,張世歌熱絡地找棕發獸皮男搭話。

對方沒好氣地答了句:“姓嚴。”

“原來是嚴兄弟,幸會幸會!”

張世歌是個自來熟,人長得雖不出眾,笑起來卻是人畜無害,討喜得很。沒花多少功夫,他就與這位嚴兄弟有一搭沒一搭聊上了。

據這位嚴兄弟所說,今日的品劍大會非但未能如期舉行,反而傳來噩耗稱等閑劍被盜,與會的客人也陸陸續續出現程度各異的中毒症狀,且有不少年輕弟子下落不明。

客人中內功深厚或是僥幸逃過一劫的,留下一部分替人運功逼毒。

另外一部分人,也就是他們,則負責追查等閑劍以及失蹤弟子的下落。

他們最先去搜的地方是鍛劍的劍爐與洗劍的劍池,可惜那兩處已被毒霧籠罩,活人根本無法入內,隻能暫且作罷。

後來又接連搜了好幾處,均一無所獲,最後還是靠著大寶嗅出毒物的氣味,尋到了官道。

“這不就撞上了你們。”嚴兄弟相信他家大寶的嗅覺不會錯,哪怕觀察至今仍不見張世歌顯露出一絲一毫的惡意,他也不敢放鬆警惕。

張世歌一臉無辜地“哦”了一聲。

下毒,奪劍,放在無壽閣都不稀奇……至於這擄人麽……

不等張世歌理出頭緒,連青山一聲怒喝,收劍入鞘:“不止奪劍,竟還下毒害人!此等惡徒,我北望派定不會坐視不管!”

說完,忍不住用眼角餘光繼續打量唐少棠。

“……”

像,真的與師弟當年有幾分相像。

一直默不作聲單手提著狗飛掠的唐少棠注意到了連青山的視線,略有些詫異,麵上卻不點破,隻問正事:“被擄走的弟子可有什麽特別之處?”

雖然手段低劣,但來品劍大會奪劍道理上說的過去,可捉人又是為何?

嚴兄弟搖了搖頭,說:“沒什麽特別,武功有的還行,有的根本不怎麽樣。”說話間他轉頭瞥唐少棠一眼,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摸了摸鼻子低頭悶悶道:“除了……各個都年輕貌美。”

連青山:“?”

莫非還是個好色之徒?

張世歌大驚,一嗓子幾乎喊劈了:“年輕貌美?!”

他腳下一個踉蹌,險些當場給跪了。

他知道犯人是誰了。

“……”

完了完了。

閣主也是個年輕貌美的,撞上了要完。

不是閣主要完,是對方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