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樂言除了分出一部分精力兼顧巨星的業務外,還在做著入組前最後的準備。

《偽裝者》、《最好的他們》和《夏洛特煩惱》都是鄧雪峰手把手帶著他讀劇本、研究人物、設計表演細節的。

但現在老鄧複出了,樂言不可能一輩子靠“老爺爺”開路.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從放假開始,無論再忙,樂言每天會留出兩小時精讀劇本,他一邊回憶鄧雪峰當時是怎麽帶著他做的,一邊照葫蘆畫瓢解讀《甜蜜蜜》裏黎小軍這個人物。

樂言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師傅教得好,學生又爭氣獨立應對一個新人物的挑戰比他預想中要簡單很多。

隻是有幾個小問題,給他帶來了一些小小的麻煩。

第一個麻煩是語言問題。

《甜蜜蜜》是響應香江回歸祖國30周年號召創作而生的現實題材主題電視劇。

電視劇以改革開放初期為背景,描繪了大量內地人湧入香江的情景,他們從事著最底層的工作,麵臨著來自香江人、粵城人甚至自己同鄉的歧視。

在這種不順的境遇下,樂言扮演的男主黎遇到了同樣是從大陸來香江的由畢夏扮演的李翹,兩個人橫跨三十年,從相識、相戀、分離又到重逢。

《甜蜜蜜》是一部充滿情感和時代背景的作品,主旨在反應社會變遷和人性,導演寄希望通過黎小軍和李翹的故事,讓觀眾感受到那個時代人民的奮鬥與追求,以及對人性的反思。

為了讓觀眾更好的代入和蘇天追求的電影品質,《甜蜜蜜》要求所有演員必須原聲拍攝。

早在劇本成型之初,劇組就邀請了專業的粵語老師指導樂言和畢夏等劇組演員,算算時間,大家已經學了兩個多月了。

為了貼合劇中兩位主演的語言熟練程度,導演孔超將整部電視劇安排成了按照時間順序拍攝。

樂言和畢夏入組第一場戲拍的是他剛到香江的生活,三個月後殺青時拍攝的是他們30年後的樣子。

這就要求樂言和畢夏的粵語熟練程度在未來三個月中,必須達到0到100分的跨越。

都在那邊生活三十年了,不能隻會說‘得閑飲茶’了吧?

對於學渣畢夏來說,最大的困難是如何在三個月後達到100分。

對於學霸樂言來說,最大的困難是如何在最開始將已經及格的語言水平絲滑、巧妙的壓到及格線以下.

樂言在前一世非常癡迷粵語歌曲,雖然說不利索,但唱出來發音是沒太大問題的。

有了這個底子,又經過兩個月專業學習,樂言可以做到正常的用粵語交流,隻是語音語調還不能完全掌握,《甜蜜蜜》在香江本地拍攝,樂言相信到了那邊,有了語言環境,很快就能掌握的七七八八。

但劇中黎小軍初到香江時,那粵語是災難級別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和周圍人正常的交流和溝通,才會遭到歧視。

樂言接觸粵語的時間短,又還不能完全get到精髓,如果強行向下壓實力,有可能表演出來的東西會向‘可笑’的方向發展。

設想一下,當北方人聽到南方人加錯兒化音,難不難受?

“你兒永兒遠兒都兒猜兒不兒到兒,在兒模兒仿兒北兒方兒人兒說兒話兒時兒,南兒方兒的兒朋兒友兒會兒把兒兒化兒音兒放兒在兒哪兒裏兒,但兒總兒能兒讓兒你兒的兒生兒活兒充兒滿兒驚兒喜兒。”

在之前解讀人物時,樂言給黎小軍定的調子是一個懦弱背後卻隱藏著勇敢的人。

在電視劇前半段,這個人物一直在香江做著底層的工作、被李翹耍的團團轉卻依然想要和她做朋友、因為寂寞愛上了不該愛的人但沒有勇氣麵對可以說他身上背負著濃濃的宿命感。

黎小軍一旦和‘搞笑’扯上關係,人物的張力營造、社會大環境下的壓力體現、命運的艱難抉擇等重要隱形內容都會大打折扣,甚至散掉。

無論從哪個方麵考慮,‘搞笑’都絕不能在這裏出現。

雖然劇組會安排語言老師全程盯組做糾正,但樂言不習慣把命運交到別人的手裏,他更想要自己掌握命運。

樂言想要尋找一個辦法,既能體現黎小軍語言不通與社會很難融入,又能避免掉入語言的黑洞裏去。

孔超和蘇天一直勸樂言別自己給自己上難度了,但樂言就是不想放棄

他堅信,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肯定有辦法能解決的!

第二個困住他的點,是長達三十年的表演跨度。

他要從十幾歲的青蔥少年,演到年近五十的老者。

性格和行為需要根據年齡和周圍的環境變化。

但五十歲的老頭遠不止臉上花點皺紋、染幾根白頭發,腰背彎曲一點就能演好的。

經過長時間的觀察,樂言發現他周圍年近五十的老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在某些方麵倔得不要不要的!

鄧雪峰為了證明自己是個好老師,錢不要了,名譽不要了,啥啥都不要,一頭紮進祖國的教育事業。

你說他倔不倔?

彭一偉跟被下了降頭一樣,死活想要和鄧雪峰再合作一次。

你說他倔不倔?

怕觀察的個體太少,不具有普遍性。

樂言又去問了問宿舍的幾個哥們。

最終得到的結論格外的統一——我們的爸爸都是屬驢的。

有的明顯一些,有的含蓄一些。

但他們一定在某一點上格外的固執!

於是樂言也想給黎小軍設計一個能體現倔老頭氣質的小細節。

但黎小軍的性格是膽小的、懦弱的,還有些舉棋未定

這樣的人物怎麽設計倔強的表演呢?

以前,樂言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會去求助鄧雪峰、李亦然、季學禮或者葉新純。

但不能有點啥事就喊“老婆救我!”、“爸爸救我!”、“媽媽救我!”吧?

上次葉總已經嚴重的批評過他了!

樂言錯就錯在,麵對困難不獨立克服,總想著去搖人。

吃一塹長一智。

樂言已經長大了,成長了。

這次他絕不靠別人,必須獨立克服困難。

所以.深藍加點!

其實樂言近半年來已經有意的在規避對係統的依賴性了,隻佩戴那些在生活上有加成的狀態卡,比如打樁機開關「當牛做馬」、富婆快樂手「富貴滔天」、高難度體感必備「古靈精怪」和印度神藥「日薄西山」。

反正每天換一張,變著法的給李亦然最極致的體驗。

演戲時,樂言更加傾向靠自己的理解來表達,像之前開出來的「老來得子」狀態卡他連戴都沒戴過。

但上個月開歌曲盲盒時,開出了很多「狀態卡禮包」。

他這人有個毛病,看到禮包不拆就手癢癢。

我發誓絕不戴新的狀態卡了,就拆開看看,真的!!

用搖滾的手勢發了毒誓後,樂言把係統裏的所有禮包全都開了。

碩果頗癲。

“恭喜宿主獲得狀態卡「驢唇不對馬嘴」,可在係統中隨時佩戴或解除。”

“恭喜宿主獲得狀態卡「不登大雅之堂」,可在係統中隨時佩戴或解除。”

“恭喜宿主獲得狀態卡「水至清則無魚」,可在係統中隨時佩戴或解除。”

“恭喜宿主獲得狀態卡「不分青紅皂白」,可在係統中隨時佩戴或解除。”

“......”

樂言盯著係統麵板看了足足十分鍾有餘。

他確定了成長的不隻是他自己,係統也成長了。

先是需要念力充能才能開出歌曲,現在狀態卡也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

難道係統不是來成就他的?

他是來成就係統的?

“你我再合作下去,你是不是要開出唐詩和宋詞了?最終形態是論文嗎?”

樂言抱怨了一句,在一眾六字狀態卡中尋找那個幸運兒。

這次開出來的新貨非常多,時間有限,他這個小白鼠要擇良而居。

“換一批。”

係統自動翻了一頁,樂言終於在這裏看到一個心動佳麗。

狀態卡「君子動手不動口」?

就選你跟我吃早飯了!轟隆隆隆——

“媽呀,剛才還晴空萬裏的,怎麽突然電閃雷鳴了?我得趕緊去把老板辦公室的窗戶關上!”小新說著就要往樂言辦公室的方向跑。

“肯定是有渣男又發毒誓了唄,這不老天奶聽不下去了,劈他呢!”宣萱想到什麽,突然對著小新的背影喊,“別去了,你回來吧,鄧老師在老板辦公室呢,他會關窗戶的。”

小新一個急刹,回頭問宣萱:

“鄧老師在老板辦公室幹什麽呢?”

宣萱搖了搖頭:

“不知道,好像在打電話,別去打擾他了。”

“好的吧”小新蹦蹦跳跳的坐回工位,“那我繼續幫老板寫文章了。”

“寫什麽呢?老板還沒入組呢,現在就開始寫《甜蜜蜜》的公關稿了?”

在娛樂圈上班的人,工作狀態就像是個猴皮筋。

有項目的時候忙的可以猝死,沒項目的時候閑的在家天天摳腳。

樂言的假期,也是工作室這些人的假期。

宣萱這段時間正在追劇呢。

“閑著沒事多寫幾篇唄,給後幾個月減輕些壓力,這篇文章叫《黎小軍—逆風而行的浪漫青年》。”

鄧雪峰這段時間有些失落。

之前樂言每次進劇組,都會接受他的專業指導。

但這次入組《甜蜜蜜》無論鄧雪峰再如何要求,樂言都不讓他幫分毫。

孩子翅膀硬了不需要他了。

其實鄧雪峰也要馬上入組了,而且是連續入兩個組,一個是他自己聊來的項目,一個是樂言給他安排的巨星項目。

之前,都是鄧雪峰在事業上幫助樂言。

現在孩子不僅不需要他幫,還能反過來幫他.老鄧這個心啊,是既開心又著急的。

開心的是樂言把他放在心上。

著急的是,他什麽時候才能幫上樂言啊?

一想到這些傷心事,他就要給彭一偉打個電話。

“你怎麽這麽墨跡?電影做完沒有?後期到哪步了?什麽時候送獎?你不會要框我吧?”

彭一偉那邊火花帶閃電的賣力做後期,時間已經壓縮到極限,但架不住老鄧最近emo的頻率太高了。

無論他說什麽理由,有了心魔的鄧雪峰都會反駁回去,說出來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後來彭一偉摸索出了一個解題思路。

隻要往樂言身上推,鄧雪峰馬上閉嘴。

“做著呢做著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就是樂言給電影寫的歌現在還定不了,我們想等等看這首歌上市的反應再決定是否啟用,等樂言的綜藝上了,歌曲被大眾聽到了再說。”

這是彭一偉胡扯出來搪塞鄧雪峰的理由,其實這首歌早就定了,李亦然和樂言都錄好錄音室版本給彭一偉了。

樂言去的那期節目要半個月後才播,這個理由給出去,鄧雪峰至少能消停半個月時間。

但這些鄧雪峰不知道啊,掛了電話後,他出去找到宣萱:

“樂言要上的那期綜藝,你們有什麽宣傳動作?”

樂言的歌定了,電影才能製作完成。

而定歌需要好的大眾反饋度。

你們要如何在大眾麵前宣傳這首歌?

這問題把宣萱問傻了,鄧老師怎麽突然問宣傳的事兒了?

他一向隻管行政啊

“先這樣,再那樣,最後這樣那樣,我們的動作會和綜藝劇組動作咬合上,互相借力把這期節目宣傳好。”

藝人的綜藝宣發要和節目組做配合,但節目組沒有定宣發策略,工作室的宣發計劃也沒開始做。

工作室一成立,鄧雪峰就以老板他爹的身份來監工了,宣萱這幫小年輕多少都有些怕他。

見鄧雪峰主動問起,宣萱用她的經驗說了一段貫口。

鄧雪峰背著手想了想,皺著眉毛說:

“在不增加預算的前提下,還能多做些事情嗎?”

宣萱心裏咯噔一聲。

不滿意?

她正襟危坐,語速飛快的說:

“不增加預算,隻能找兄弟部門問問有沒有聯動機會,就像宣發新專輯時和《歌手》聯動一樣,我現在就去巨星那邊問一圈,即使沒有能聯動上的節目,我也會把內宣做好的,鄧老師放心。”

新專輯和《歌手》耦合上的情況百年一遇,所以通常不會費時費力的去找聯動項目。

但鄧雪峰問,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也要去問上一問了。

“內宣?”鄧雪峰發現這些年輕人嘴裏的話,很多他都聽不明白。

宣萱心裏再次咯噔了一聲。

臥槽啊,鄧雪峰天天在工作室待著,是不是我偷偷追劇被他看到了?

這是點我呢??

她幹練的把頭發向腦後一盤,進入戰鬥狀態,與假期說了拜拜:

“內宣就是在公司內部做宣傳,比如在食堂放易拉寶,在工位上麵掛彩旗等.您放心,我會給老板申請一個最高級別的內宣活動,我發誓綜藝播出那天即使是公司門口的流浪狗,也必須準時坐到電視機前,看老板的英姿!”

鄧雪峰點了點頭,背著手走了。

沒走兩步,他又emo了。

連宣萱都能幫到樂言

我真是個廢物!

今天已經騷擾過一次彭一偉,鄧雪峰這次病情發作是向樂言宣泄的。

他打開樂言的微信,發了段59秒的語音。

「不要隻關注社會大環境而忽略人物本身的標簽和性格,黎小軍用現在的話講是個文藝青年,他有知識,有抱負,有夢想,這樣的人去到香江被現實打倒時衝突感才會更加強烈,注重人物的細節.」

鄧雪峰一直在研究樂言的劇本。

他把覺得他認為樂言最容易忽略的點指了出來。

你不讓我管你,我非要管!

我就管!!

鄧雪峰的打字速度很慢,所以幾乎都是發語音。

又因為總是有很多話想要囑咐樂言,所以經常是59秒的大長語音。

每次鄧雪峰發59秒的炸彈過去,樂言都會回複一個59秒炸彈回來。

即使不說話,也要留白到59秒才肯撒手。

鄧雪峰以為這次樂言回他的也一定是一段59秒的廢話。

沒想到樂言回複過來的居然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本子,上麵寫著一行整齊的文字:

“我可以的,別擔心”

鄧雪峰猛地把手機舉到眼前,差點來了個貼臉殺。

樂言的筆鋒蒼勁有力,字型飄逸飽滿,字體自成格調

他居然寫得一手漂亮的好字?

給他上課的時候怎麽沒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