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這個人今天不能讓你帶走。”

無霜的聲音很快壓過了她的,他的眸光中夾雜著一些莫名的情緒,像是憤怒,又像是在說不可理喻。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這個人沒有在第一時間站出來,讓別人不能動自己,這場賭注就已經輸掉了。

靳新雪輕輕搖頭,“主人你不必管我了,若是這樣能給死去的何小姐一個交代,我一條賤命又算得了什麽。”

城主死了千金,哪裏有心情看這二人你推我攬的戲碼,隻是一聲令下,就要帶走靳新雪。

無霜見狀,一把抓過放置在一旁的佩劍,還未抽出,門口就多了兩道身影。

“還請城主住手,這件事情尚無定論,莫要傷及無辜才是。”

葉遠歌一路小跑才趕過來,一開口,城主就要找人將他們攆出去。

“你們又是什麽人,快些滾出去。”

“你先冷靜一下唄,雖然令千金的事情很悲痛,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沒準這婢女隻是受她所托,取來了那一碗毒藥呢。

正常情況下殺了人,想必沒有人會傻到待在這裏等你來抓吧,她既然還在這裏,就說明在這事上另有蹊蹺。”

被葉遠歌這麽一說,城主臉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我家清婉怎麽可能會自殺,她盼著嫁給無霜好久了,怎麽會舍得離開呢?”

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那隻是因為你不相信,所以不願意接受這種可能。

一個即將婚嫁女子會在什麽情況下自殺呢?

第一種,不願意嫁給未婚夫,又顧及家族名聲,她是願意的,所以排除這一種。

第二種情況,覺得自己有愧於未婚夫,深深的感覺到自己配不上亦或是知道未婚夫心裏並沒有自己,這一點就得問問無霜公子了。

倘若都沒有,那就隻能是第三種,有人讓她做出選擇,是自己活著,還是讓至親和所愛之人活著。”

這些是葉遠歌跟顧辭暮商量了一番得出的答案,目前尚且不能確定。

無霜沒說話,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你的意思是,無霜對我家女兒無意,或者是有人在威脅我家清婉?”

弄清楚了的城主一臉震驚,不敢相信這一切。

“正解,所以你先不要急著帶人離開,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的話,不妨給我三天時間,讓我查清楚這一切,到時候也好讓令千金在九泉之下安心。”

一口氣說了這麽一大堆,如果再不能勸住這城主,葉遠歌覺得自己學的語言藝術就毫無作用了。

沉默了許久之後,城主還是點了點頭。

“隻能給你三日,你若未查清楚,便要你和這賤婢一同殉葬。”

說罷,城主帶著他的一幹侍衛拂袖而去。

留在現場的幾個人都鬆了口氣,葉遠歌抬起頭,發現顧辭暮在盯著自己發呆。

“顧師兄,你怎麽了?”

輕輕碰了碰他手臂,顧辭暮才回過神來。

“沒事,你剛才做的很好。”

得了表揚的葉遠歌偷笑了一會兒,再一抬眼,才發現靳新雪和無霜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

“無霜公子,靳師姐,顧某今日前來是為你們二位之事,不知能否詳談?”

靳新雪沒說話,無霜直接拒絕了。

“我沒有什麽想說的,青城派於我而言隻是舊事,可謂舊事不重提,你問我我也答不上來。”

這個反應在顧辭暮意料之中。

“既然往事不可諫,那麽就說說來者吧,方才城主已經將此案委托於我們,可否詢問一下相關線索?”

這次他們沒拒絕,就在此處坐了下來。

“據我所知,何清婉是你的未婚妻,你二人早先情投意合,已經在準備婚嫁了,按照江南本地的習俗,她需要來浣衣局住上幾日,但你們不能見麵,我說的這些對嗎?”

葉遠歌難得有一種審問犯人的感覺,但無霜反應甚為不明朗,隻微微頷首,算是應了。

這邊問不出來,顧辭暮那邊就開始問起了靳新雪。

“靳師姐離開青城派後一直與無霜公子主仆相稱,何清婉住過來這幾日,起居一直是你在料理,聽聞她搬過來第一日,你們起了矛盾,她還讓你照照鏡子,不要企圖勾引主人,這些對嗎?”

“不對,我與何清婉並無爭執,至於她說的那些話,也沒有當著我麵說,無法說明我們有矛盾。”

問到這裏,差不多可以更加深入了。

葉遠歌喝了一口茶,又接著問道:

“靳新雪也是你的未婚妻,你讓她去照顧現任未婚妻的起居,就沒有想到過會出問題嗎?”

無霜沉默了一瞬,“沒有。”

這般冷淡的反應,葉遠歌實在問不出來什麽。隻覺得愈發棘手。

“靳師姐和無霜公子以前有過婚約,現在看見他要跟別人成親,你當真不會妒忌?”

“會,但那又怎麽樣,妒忌並不一定要殺人吧。”

顧辭暮這邊也碰了壁,他們幹脆都停了下來,不再繼續問下去了。

無霜那邊稱是有事,帶著靳新雪走的很急。

留下他們兩個人還在思索,真相究竟是什麽。

“顧師兄,你有頭緒沒有?我都亂了,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麽。”

“有一點,但不確定,你當時說的第二種可能其實也不成立。”

顧辭暮這麽一說,葉遠歌立馬來了興趣,欠著身子就往他那邊湊了過去。

“平日裏囂張跋扈的女子,不會覺得自己不配,她們天生有優越感,至於無霜心裏有別人,這個有可能,但也絕不會是何清婉自殺的理由,她這樣的條件,並不缺一個無霜。”

“是啊,難道真有人脅迫,要她做選擇,可是誰這麽無聊啊,非要逼著人家死。”

說著說著,葉遠歌就停了下來。

“嫉妒並不一定要殺人吧?”

顧辭暮重複了一遍靳新雪的話,二人對視了一眼,忽然明白了許多。

“嫉妒的確不一定要殺人,但還是嫉妒了,殺人也不是必須要自己來,隻要是自殺,這件事情就跟自己沒有關係。”

葉遠歌站起身,“遭了,他們會不會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