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別再錯下去了,我信你有自己的苦衷 ,師兄已經沒了,保一保葉師弟吧。”

即便是在這種時候,周茗伊還是選擇了最善意的說法。

“周師妹,先冷靜一下,我過去看看。”

越寂一路匆匆趕過來,望見紫色焰火,以為是周茗伊出事了,不敢有絲毫倦怠,來時便目睹了那一幕。

顧掌門對周茗伊動了殺心,若不是他既是趕來,估計真的見不到她了。

“越師兄,多謝你來一趟,裏麵凶險,你還是避避為好。”

說完,周茗伊又轉身往歸元殿那邊跑過去。

她已經沒了對顧洪以及萬劍宗的指望,平日裏學習到的仁道禮儀,在此刻像極了一個笑話。

顧洪看著她往裏麵走,本來想要叫住的,可是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出來。

一番掙紮過後,眸光又冷了幾分。

“你師父還在梵海宮修養,你自己不聽指令跑出來,莫非是想受罰?”

越寂聳聳肩,“回稟顧掌門,弟子此次出來實是師傅指令,所以不存在受罰之說,方才見你似乎對弟子使用了些不正當的手段,還望您日後對女弟子仁慈一些。”

他說話既客氣又不客氣,顧洪臉一白,掃了他一眼。

“那是萬劍宗的事情,你一個外派弟子,最好還是少摻和一些,長期跟在女子後頭,容易毀壞名聲,茗伊是清白姑娘,你自己最好有分寸。”

這若是在以往,越寂肯定恭敬的應下來。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按照周茗伊的性格,她以後定然是不願意留在萬劍宗了。

“弟子知曉了,顧掌門有空可以關注一下如何解決縈世的問題。”

說罷,越寂鞠了一躬,跟隨著周茗伊去了。

裏頭的場景實在不太樂觀。

衛朝晨剛起身,就被縈世打了下來,手掌被地擦破了一大片。

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神劍突然不受操控,將葉遠歌重重摔到牆上,痛的直齜牙。

“你不是能拿起這把劍嗎?”

衛朝晨有些不解,並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葉遠歌摸了摸臉,確認臉上沒傷,這才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啊,可以拿起來,可是它好像不想攻擊縈世,隻想把我帶走。”

他這句話剛說完,中間的間隙開始開裂,愈發變大,從裂縫中帶起了一陣狂風。

神劍自己飛了過來,任由葉遠歌抓住劍柄,可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即又開始不受控製了。

葉遠歌的身體被強行帶了起來,剛剛撞到牆上形成的淤青隱隱作痛。

“不是吧,又要把我帶到哪兒去啊?”

縈世一邊破壞幻境,一邊盯著那把金色的神劍。

在連續撞上牆五六次後,葉遠歌決定還是先把手鬆開。

他的身體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天翻地覆幾遍,早上吃進的東西都險些吐出來。

神劍與他之間仿佛有某種感應一般,哪怕是他把手鬆開了,也還是牢牢的被劍所控製。

衛朝晨從裂縫旁邊飛起來,瞧見他左右搖擺,心中已然開始生疑了。

“是你控製這把劍,不要被它影響。”

這句話說到了關鍵,葉遠歌閉上眼睛,試圖用靈力操控這把劍。

一開始神劍不受影響,繼續帶著他亂撞,有一次甚至還撞到了縈世的背上,冰涼的觸感襲來,葉遠歌又驚又怕。

漸漸的,靈力注入的多了,劍運行的軌跡就沒有那麽偏離了。

“停下來停下來。”

伴隨著他的指令,神劍還是把他帶了下來。

剛一落地,縈世就一腳踩到了他旁邊。

方才站立的地方又開始發裂,隻是,這次飛出來的不是狂風,而是岩漿,帶著滾燙小泡的岩漿湧出來,周圍的溫度瞬間升高。

“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有的是靈力,我們不行。”

葉遠歌看不見衛朝晨具體的位置,有裝飾的布料被燒灼了,冒出黑煙來,嗆得他十分難受。

他握緊手中神劍,因著縈世體型巨大,因此一眼就能看見它。

濃重的黑煙裏頭,縈世麵目可憎,它是個怪物,偏偏直立行走,身上的皮格外的厚,以至於葉遠歌一時猜不到它的心髒究竟在什麽地方。

按照信函的指示,他隻有一次機會。

倘若刺錯了地方,葉遠歌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

周圍愈加模糊,有腳步聲伴著燒灼的聲音,攪得人心煩意亂。

葉遠歌屏住呼吸,提起劍就往縈世身邊飛去。

縈世聽覺比人要好上許多,他一過來,還未近身,就已經被聽了個清清楚楚。

一道紅色的光掠過,葉遠歌一下子被打中左手,燒灼的感覺便遍布全身,痛的他無法用力。

許是叫喚的聲音太大了,衛朝晨總算是聽到了他說話。

“你沒事吧,應該還活著吧?”

葉遠歌被擊中那一下,眼淚自己就出來了,痛的他都不想回答,咬咬牙才應了一句“沒事”。

衛朝晨聽出他話裏的勉強,尋思著要不要過來找他,還沒有動作,縈世不知是被什麽吸引了,又跑到了他這邊來,將他提了起來。

饒是衛朝晨身量高挑,跟縈世對比之下,在這種時候也顯得嬌小。

作為縈世降臨的容器之一,衛朝晨與縈世之間是存在某種感應的,越湊得近了,這種感應就越明顯。

“嗚——”

正是緊迫的時刻,縈世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音,順著把衛朝晨扔了下來,落到葉遠歌身邊。

葉遠歌眯著眼睛,看清楚是有人過來了。

那身服飾與梵海宮相差無幾,另外一人瘦弱,照身形來看應當是個姑娘。

再一開口,便知道是越寂與周茗伊來了。

越寂手中的箭矢飛出去擊中縈世背部,經過鍛造後的箭矢,碰到時還是具有很大的威力的。

縈世吃痛的轉身,張開嘴露出獠牙來,凶狠非常。

“我們打不過他,你找機會把你師弟帶走,我拖一會兒,大家一起離開。”

許久不見,越寂顯得比之前有責任心多了。

周茗伊偏頭看他,而後沒多說一句話,隻是重重點了頭。

經此一役,他們若是還能好好活著的話,也能稱得上一句“生死之交”了。

“衛朝晨,你還好嗎,我感覺今天凶多吉少啊。”

葉遠歌本來還覺得有把握,被縈世這麽一打,整個人都給打懵了。

“聽著,葉遠歌,今天不解決他,明天他會更強的,歸元殿附近魔氣濃重,隻有今天了,你再試試看,我幫你找他心髒的位置,還要他的本體,想辦法留好了,等他死了,再把本體毀掉,才算完成任務,知道了嗎?”

他說“知道了嗎”四個字時的神態很像顧辭暮,葉遠歌盯著他,才喪失的勇氣又重新襲來。

“顧師兄都還沒有說過放棄呢,我也不會的。”

從他取代顧辭暮萬人迷身份的那一刻起,這份使命也連帶著一起傳遞給了他。

周茗伊衝進濃煙中,在裏頭找到了葉遠歌。

“葉師弟,我們先走,不要再待在這裏了,顧師兄希望你好好活著,你也不要逞強了。”

這是顧辭暮最後一個願望,她得盡全力保全。

“周師姐,對不起,我不能走。”

葉遠歌的答案也沒有變過,越寂還在不遠處做著鬥爭,他們若是在這個時候離開了,會受到傷害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以前犯下的錯,若不趁早彌補,這一生恐怕都沒機會了。

趁著周茗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葉遠歌握緊劍柄,複又衝進了濃煙之中。

周茗伊滿臉的震驚,她站起身想要追過去,被衛朝晨攔住了。

“你就別出去了,尊重他的選擇就可以了。”

說罷,衛朝晨也消失了。

他們分明處在一個地方,可是卻像隔了很遠距離似的。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靠著信念去戰鬥。

手中的箭矢殆盡,越寂麵色越來越蒼白,縈世依舊毫發無損,走過來就要終結他的性命。

葉遠歌找好方向,利用神劍散發出來的金光,主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縈世站在中間,正猶豫著先解決哪一個,恍然間,那道稚嫩的聲音從葉遠歌那邊傳來,帶著些乞求的意味。

“救救我,把這混蛋殺了救救我。”

乾坤袋被葉遠歌拿在另外一隻手上,勾引似的晃了好幾下。

目標瞬間變得明確,縈世咆哮一聲,閃身到了這邊。

葉遠歌呼吸一滯,幸虧神劍將他帶離,可就是這一瞬間的功夫,乾坤袋就落到了地上,被縈世拾了起來。

“快把我放出來,我要親手打死這個混蛋。”

裏麵的花妖還在掙紮,縈世不敢用力,又解不開那個小結。

“呼——”

一道身影閃過,再落地時,衛朝晨手上已然多了個乾坤袋。

“我拿到了,你不要慌,看我的指示。”

葉遠歌見他拿到了那東西,也就不再慌亂下去了,舉起神劍就要刺過去。

可惜濃煙實在太重,嗆得人呼吸不暢,眼睛也被迷出了淚。

“這次一定要看到我,往最亮的地方刺過去。”

衛朝晨說完這句話,震碎了身上的玉石,朝著縈世心口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