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輕輕握住阮小柔的手,深邃的眼眸注視著她,聲音低沉而堅定。

"小柔,我們辦訂婚宴吧。"

阮小柔一怔,有些錯愕地抬頭看他:"怎麽了?這麽突然?"

顧沉舟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嘴角微揚。

"不可以嗎?"

阮小柔望著他,那雙總是沉穩的眼睛此刻帶著幾分期待,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忽然意識到,顧沉舟不是在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於是阮小柔認真思考了一下。

對於現在人雲亦雲的輿論,或許這樣的做法是最好的。

"可以。"她輕聲回答,唇角不自覺地彎起,"當然可以。"

顧沉舟的指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眼神深邃得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小柔,這一次不是為了什麽媒體,也不是為了應對輿論。"

"這是我自己的想法。"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認真

阮小柔微微一怔,隨即看到他眼底閃爍的光芒,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從契約情侶開始,到現在的每一刻——"他的拇指輕輕撫過她的唇瓣,"都是我的私心。"

阮小柔突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揚:"顧總真是好手段。"她伸手揪住他的領帶,將他拉近,"看來我是逃不出你的陷阱了?"

顧沉舟順勢扣住她的後頸,鼻尖幾乎貼上她的:"不是陷阱。"他的呼吸溫熱,"是光明正大的圍獵。"

"哦?"她挑眉,"那顧先生準備怎麽處置你的獵物?"

"用我自己來處置。"他的唇擦過她的耳垂,聲音暗啞,"用一輩子。"

阮小柔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這個向來克製的男人,此刻展露的侵略性讓她指尖發麻。

"這麽貪心?"她強作鎮定地調侃,卻被他突然收緊的手臂打斷。

顧沉舟凝視著她泛紅的耳尖,斂下眼眸:"對你,我永遠貪得無厭。"

窗外最後一絲雨聲停歇,月光悄悄爬上窗欞。

他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睫毛,終於吻上那惦記已久的唇。

這個吻溫柔又強勢,像是無聲的宣告——這場以契約開始的遊戲,終將以最真實的心意繼續下去。

"咳咳——"

夏臨風在一旁重重地咳嗽一聲,一臉無語地擺擺手,瞪著顧沉舟。

"非得當著我麵親嗎?"

阮小柔猛地回神,意識到夏臨風還在,趕緊推開了顧沉舟。

"抱歉,哥,我忘了,下回我們不當著你麵。"

"那可不行!"夏臨風立刻瞪眼,又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你們的事情我問不了,不過訂婚這種大事情,還真得當著我麵說才行。"

他站起身,揉了揉阮小柔的發頂,語氣難得柔和。

"行了,我出去透口氣,把空間留給你們。"

他轉身離開病房,順手帶上了門。

房間裏安靜下來,隻剩下點滴的滴答聲和窗外淅瀝的雨聲。

阮小柔低頭看著顧沉舟的手,他的指節修長有力,掌心溫暖,讓她莫名安心。

"沉舟,"她輕聲開口,"其實我有點害怕。"

顧沉舟沒有打斷她,隻是靜靜地聽著。

"我害怕自己還沒徹底走出來,害怕……會辜負你。"她深吸一口氣,"我不想帶著過去的陰影和你在一起。"

顧沉舟的手指輕輕收緊,聲音沉穩:"我不需要你立刻忘記過去,也不需要你假裝堅強。"他頓了頓,"小柔,我們有的是時間。"

她抬頭看他,眼眶微熱:"你真的不介意嗎?"

"介意什麽?"他低笑一聲,"介意你曾經愛過別人?還是介意你現在還不夠信任自己?"

阮小柔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小柔,"他微微俯身,目光與她平視,"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愛一個人不是占有,而是陪伴。你不需要立刻給我答案,也不需要立刻放下所有。"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我可以等,等到你徹底相信,你是值得被愛的。"

阮小柔的眼淚倏地落了下來。

她忽然明白,顧沉舟的愛從來不是逼迫,不是占有,而是無聲的守護。

他給她足夠的空間,讓她自己選擇,自己成長。

"謝謝你。"她哽咽著,伸手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真的謝謝你……"

顧沉舟輕輕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低聲道:"不用謝,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窗外,雨聲漸小,雲層間透出一縷微光。

……

夜深了,病房裏隻剩下監護儀器發出的規律聲響。

阮小柔輕輕推了推靠在床邊的顧沉舟:"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開會。"

顧沉舟睜開眼,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沒有出聲。

於是阮小柔又推了推。

“真的,回去吧,我已經好了,隻需要靜養就行了,真沒什麽。”

“倒是你,事情那麽多,不能倒下。”

顧沉舟最終熬不過阮小柔,隻得同意。

於是他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在阮小柔的催促下拿起西裝外套離開了病房。

夜越來越深。

阮小柔摸出手機,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了。

思索了片刻,她給夏臨風發了條消息:【哥,能來陪我說說話嗎?】

不到十分鍾,夏臨風就推門而入,身上還帶著夜風的涼意。

他隨手將外套搭在椅背上:"怎麽還不睡?"

阮小柔有些詫異,她隻是想和夏臨風在手機上聊一聊,沒想到他人直接來了。

於是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下。

"你怎麽直接跑來了?"

阮小柔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角,"我隻是想和你發消息聊聊天..."

夏臨風站在病床前,高大的身影在牆壁上投下一片陰影。

窗外最後幾滴雨水順著玻璃緩緩滑落,在路燈的映照下像是一條條發光的淚痕。

"我就在醫院樓下。"他聲音有些啞,隨手扯鬆了手腕的係帶,"沒回去。"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沉默。病房裏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走廊盡頭隱約傳來護士站的交談聲。

夏臨風的目光落在阮小柔打著點滴的手上,那裏的血管在蒼白皮膚下顯出淡淡的青色。

窗外的樹影被風吹得搖晃,斑駁的影子在地板上不斷變換形狀。

遠處城市的燈火像是散落的星辰,在雨後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明亮。

阮小柔看著夏臨風被霓虹燈映照的側臉,那棱角分明的輪廓時而染上紅色,時而又被藍光籠罩。

"哥..."

她開口了。

"這幾天...你真的還好嗎?之前,太慌亂了,沒辦法細聊……"

"我能有什麽事?"夏臨風扯了扯嘴角,從果籃裏拿出個蘋果開始削皮,"倒是你,突然要正式訂婚,想清楚了?"

蘋果皮在他手中連成長長的一條,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阮小柔看著他的側臉,忽然想起小時候每次她生病,夏臨風都會這樣一言不發地給她削蘋果。

"哥,你知道嗎?"她輕聲說,"這麽多年,有你陪在身邊真的很安心。"

夏臨風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小時候我被同學欺負,是你翻牆去揍那些男生;第一次生理期,是你紅著臉去便利店買衛生巾;就連爸爸媽媽出事那天..."阮小柔聲音有些哽咽,"也是你第一個找到躲在儲物間的我。"

蘋果皮突然斷了,夏臨風用拇指抹了下刀刃。

"怎麽忽然說這些?"

"我隻是覺得,在你身邊,我好像永遠可以是那個跟在你屁股後麵的小屁孩。"阮小柔伸手接過他削好的蘋果,指尖相觸的瞬間,她感覺到他手上的繭子比以前更厚了。

夏臨風終於抬頭看她,嘴角揚起熟悉的痞笑:"但現在看來,我做得還不夠好。"

他故意用沾著蘋果汁的手捏她鼻子。

"不然你當年怎麽會被傅景琛那小子拐跑?"

兩人笑作一團,恍惚間仿佛回到年少時光。

夏臨風說起她五歲時非要跟他進男廁所的糗事,阮小柔立刻反擊說他初中偷看小說躲在被窩裏打手電筒研究的傻樣。

笑聲漸歇時,病房裏突然安靜下來。

阮小柔盯著手中咬了一口的蘋果,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哥...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夏臨風正在擦刀的手猛然僵住。

刀麵反射的冷光在他眼底一閃而過,許久,他放下水果刀,望向窗外的夜色。

"記不記得你十二歲那年發燒?"他的聲音異常平靜,"我背你去醫院,你趴在我背上說'哥哥,有你真好'。"他笑了笑,"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完了。"

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阮小柔感覺喉嚨發緊,她輕輕握住夏臨風的手:"哥,謝謝你...也謝謝你隱瞞了這麽多年。"

她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的聲音出氣的沙啞。

"同時,我也對不起你,拒絕了這份情。我對你,從來隻有..."

"親情。"夏臨風突然笑了,眼睛彎成她熟悉的月牙,"我看出來啦。"

他仰頭靠在椅背上,喉結滾動了一下。

"所以啊,如果不是顧沉舟突然出現,我本來打算就這麽一輩子當你的'哥哥'。"

他的聲音帶著自嘲。

"但他出現了,我不得不最後冒險搏一搏。"

"但很顯然——我輸得很徹底。"

笑嘻嘻的夏臨風,攤開了雙手。

但阮小柔突然發現他的眼角在燈光下泛著水光。

她慌忙伸手去擦:"哥,你別...哭……"

安靜的夜晚,靜的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像是許多年前的寒冬,兩個相依為命的孩子,蜷縮在一起,在那個寒冷的像是怎麽也走不出的深夜,僅僅靠著彼此,攥住了彼此的雙手,安靜的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我……跟他們比,我差在哪裏?"

夏臨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是因為我的人生已經被牢獄毀了嗎?還是當初...我做得還不夠好?"

"無論是傅景琛還是顧沉舟,我從來不是你願意拉起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