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顧沉舟,別在這兒裝深情,偷拍就是偷拍。”
夏臨風冷哼一聲,伸手就要去搶
顧沉舟側身避開,目光依舊鎖定在阮小柔身上:“這幾張照片,不是偷拍,它們是幹淨的。”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
“運動會、春遊、畢業典禮……我站在人群裏,拍了很多照片,隻是……照片裏永遠隻有你。”
他垂眸,指尖輕輕撫過照片邊緣。
阮小柔卻突然想起什麽,猛地抬頭:“等等,你說……這些不是偷拍?那你還能正大光明拍嗎?”
顧沉舟抬眼看她,眼神複雜:“你記得六年級的班級攝影展嗎?”
阮小柔皺眉回憶,突然瞪大眼睛:“你是說……那個‘校園生活’主題的展覽?”
顧沉舟點頭:“我交的照片,全都是你。”
——那時候,班級組織攝影展,整整一年的拍攝時間,可以拍攝學校裏人和物,每個同學最後都要交三張照片。
阮小柔記得,自己同桌交的照片裏,有陽光下的操場、空**的教室、每一張……似乎都有一張模糊的背影,拍的很美。
老師當時還笑著問:“顧同學,你這照片裏怎麽都沒人啊?”
而那個男生隻是低頭,平靜回答:“有人,隻是……很小。”
現在想來,那張模糊的背影,分明就是她。
阮小柔的心髒狠狠一顫。
“你……”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夏臨風不耐煩地打斷:“就算這樣,也改變不了你偷藏她東西的事實。”
他指向儲藏室。
“那些發繩、圍巾、筆記本,難道也是‘光明正大’拿的?”
顧沉舟沉默了一瞬,隨即緩緩開口:“那些……是我撿的。”
“撿的?”阮小柔愕然。
“高中時,你經常丟東西。”顧沉舟低聲道,“發繩掉在走廊上,圍巾落在圖書館,筆記本忘在教室……我撿到了,想還給你,但你總是……”
——但你總是和傅景琛在一起。
這句話他沒說出口,但阮小柔卻瞬間明白了。
她突然想起高中時,自己確實經常丟東西,可每次回頭找的時候,東西總是不翼而飛。
原來……是被他撿走了?
“那你為什麽不還給我?”她忍不住問。
顧沉舟看著她,眼神晦暗不明:“因為,我不能。”
——我不能靠近你,不敢打擾你,隻能像個影子一樣,遠遠地看著。
那是屬於你和傅景琛的青春,不是我的。
雨聲漸大,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涼意。
顧沉舟低下頭,再次開口。
“對不起,阮小柔……我是跟蹤狂,我很髒。”
望著顧沉舟那張蒼白的臉,阮小柔突然覺得胸口發悶,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在心底翻湧。
她看著眼前這個從小到大都沉默寡言的男人,忽然意識到——
他或許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喜歡她,卻也比任何人都更不敢靠近她。
夏臨風冷笑。
“不能?那你現在怎麽敢了?”
顧沉舟抬眸,目光平靜。
“因為……她終於看向我了。”
——哪怕隻是一瞬間,哪怕隻是因為“合適”,哪怕……她心裏還有別人。
但至少,這一次,他終於不再是那個被遺忘在角落的影子。
阮小柔呼吸微滯。
那一瞬間,她突然掙脫了夏臨風擋在她前麵的手。。
“哥,你先回避一下。”
夏臨風挑了挑眉,似乎,沒有想到阮小柔會這麽選擇。
“小柔,你確定?”
“哥。”她打斷他,語氣堅定,“這是我自己的事,你的事情,我得會再跟你算賬。”
夏臨風神色晦暗,最後他隻是歎了口氣,隨手拿起了搭在沙發上的衣服,遞給了阮小柔。
“行,你有主意,把衣服穿好,別受涼了。”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背影融入黑暗。
一時間,房間裏安靜不已。
阮小柔深吸一口氣,看向顧沉舟。
“顧沉舟,我想和你談談。”
顧沉舟的眸光微動,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簇微弱的火苗。
雨幕中,隻剩下阮小柔和顧沉舟。
沉默良久,阮小柔輕聲開口:“顧沉舟,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顧沉舟看著她,濕漉漉的頭發滴答下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滴落。
“一切。”
他低聲道。
“可這太奇怪了。”阮小柔苦笑,“我們明明……根本不熟。”
“是啊。”顧沉舟輕聲道,“對你來說,我隻是一個不熟的同學。”
“可對我來說,你卻是整個青春裏,唯一的光。”
阮小柔心髒猛地一縮。
她突然想起儲藏室裏那些照片,從小學到大學,從稚嫩到成熟……他像是用這種方式,硬生生地把自己嵌入了她的生命裏。
“顧沉舟。”她咬了咬唇,“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你會不會……一直這樣?”
“哪樣?”
“就是……”她指了指儲藏室,“這種……過度的關注。”
顧沉舟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不會。”
“為什麽?”
“因為……”他抬眸,眼神溫柔而克製,“現在的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著你了。”
——不必再躲在鏡頭後麵,不必再撿她丟下的東西,不必再……做一個無人知曉的影子。
阮小柔怔怔地望著他,突然覺得眼眶發熱。
雨聲漸歇,遠處傳來隱約的雷鳴。
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顧沉舟,我們……試試吧。”
顧沉舟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
“你……說什麽?”
“我說——”
阮小柔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們試試看,如何?反正現在的我們也是合約情侶,為什麽不繼續下去呢?”
“三個月的時間,很長不是嗎?或許……如果我們合作的愉快,非常合適的話,我們續簽下去這個合約,也不錯,不是嗎?”
顧沉舟的呼吸微微發顫,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砸在地麵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良久,他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發梢,像是觸碰一個易碎的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