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幾秒。
隨後,夏臨風發出了一聲嗤笑。
“哎~你別說,傅景琛真是好心,知道我們一家人團聚,特意湊熱鬧帶人給我接風,可真是把我感動到了。
阮小柔沒有說話,垂下眼簾。
此刻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夏臨風肯定是不想去的。
畢竟這頓飯,自然要受到傅景琛的各種挖苦與奚落。
偏偏,他們又不能不去……
"哥...”阮小柔用力抹去眼角的眼淚,讓自己聲音聽起來高興點,"抱歉這事情說的那麽唐突,但我們一起去吧,好嗎?"
“那當然。"
夏臨風回答的很快,聲音變得輕快起來。
“我可不能駁了我家小姑奶奶的麵子,是不是?說吧,今晚傅景琛帶我們去哪裏吃?”
聽到這話,阮小柔忽然就有些想笑,又忽然再度有些想哭。
此刻,夏臨風比誰都清楚,過去聚會意味著什麽。
但她阮小柔都發話了,所以他絕不會拒絕,讓她為難。
於是,她趕緊將匯合地點告訴了夏臨風,順便準備了夏臨風的衣服帶過去。
——剛從監獄出來,夏臨風應該沒有什麽合適的衣服,她得準備著。
滴答!
雨水順著阮小柔的發梢滴落在出租車的座椅上。
下了車,阮小柔向司機付完自己手頭最後一點現金,推開車門。
幾乎是第一眼,她就看見了站在餐廳門口的夏臨風。
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的年輕男人,看上去活像是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
光從外表上來看,七年的牢獄之災,似乎並沒有讓他蒙塵。
但阮小柔順著夏臨風的目光,瞧見他正在注視著餐廳門口的二維碼,滿臉疑惑,像是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一臉好奇與拘束,頓時鼻子一酸。
"哥!"
不等夏臨風招呼,阮小柔不由分說朝他跑去,抱住了他,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淋浴露味道。
夏臨風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收回了對二維碼好奇的視線,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哥,我給你帶了衣服,是我之前提前給你買的,去換一下吧。"
夏臨風挑了挑眉,為阮小柔的細心表示點讚。
十分鍾後,煥然一新的夏臨風走了出來。
他轉了個圈,有些臭屁地衝著阮小柔行禮:"尊貴的阮小姐,我可以請你用餐嗎?"
注視著夏臨風那雙勾魂的桃花眼,阮小柔伸出了手。
“準了。”
說著,她挽住夏臨風的手臂,走進了餐廳。
服務員推開餐廳大門,水晶吊燈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穿著燕尾服的服務生穿梭其間。
被引入包間,阮小柔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中央位置的傅景琛。
那一刻,男人抬起了陰鷙的麵龐,頭頂的吊燈,在他高挺的眉骨投下陰影,增加了幾分戾氣。
“……”
傅景琛沒說話,手指敲擊著桌麵,目光死死凝視著夏臨風。
夏臨風則笑眯眯地與他回視,但是陰森卻在眼底一閃而過,滲人至極。
“傅景琛,孩子呢?"
隔開兩人,阮小柔直視傅景琛出聲問道。
——從進入包廂的刹那,她就疑惑,這菜都上好了,傅天天倒是去哪了?
她已經快兩天沒有見到孩子了。
瞧見阮小柔的疑惑,傅景琛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手,語氣戲謔。
"沈珂帶他去洗手間了,孩子很纏著她。"
於是阮小柔懶得言語,拉著哥哥就要入座。
但沒有想到,傅景琛突然起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自己身邊的座位。
力道之大,讓她踉蹌著跌坐在椅子上。
"坐這裏。"
傅景琛命令道,隨即手臂占有性地環住阮小柔的肩膀。
微涼的觸感讓阮小柔皺眉,但是下一秒,就聽見傅景琛抬眼望著夏臨風,陰陽怪氣的出聲。
“夏臨風,隨便坐吧。”
“不過,我們這是多久不見了?讓你都沒了禮儀,進屋這麽久,都不和我打聲招呼。”
說完,傅景琛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但夏臨風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怎麽會好久不見?聽護士說,我在醫院的時候,傅總經常來'探望'我呢。"
說著,夏臨風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坐下,為阮小柔鋪開餐巾。
"真是上心啊,傅總,要是你對工作也保持這個態度就好了,是不是?聽說你的發布會不是很順利呢?"
傅景琛眼神一冷。
他沒想到這個剛從監獄出來的廢物居然敢反唇相譏!
"夏臨風,看來監獄生活比想象中舒適?還能讓你看新聞?現在殺人犯都有這種待遇了嗎?那可是三條人命啊。"
說著,傅景琛揚了揚手,示意侍從倒酒。
而端酒的侍從聽見“殺人犯”三個字,朝著夏臨風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看著挺正常的,居然是勞改犯?
“傅景琛,一會孩子就回來了,你非得、”
阮小柔頓時要站起身來,要反駁些什麽,但夏臨風卻眯眼大笑,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
"哎呀~這還是托傅總的福啊,過的還不錯,這些年我在裏麵真是認識了不少朋友,學到了不少東西。"
說完,他笑眯眯地看著傅景琛。
“倒是傅總,你過的怎麽樣?都有點發福了啊,悄悄透露一下,你說話語氣好像比以前油膩了很多,要注意一下。”
傅景琛臉色頓時有些發黑。
他攥緊了拳頭,胳膊上青筋畢露。
但偏偏夏臨風笑的燦爛,他熟稔的示意阮小柔低點頭,給她盤個頭發,好吃飯。
“夏臨風…別鬧!頭發自己來。”
阮小柔有些不好意思,這種事情,她自己做就行。
但夏臨風卻置若罔聞,靈巧的雙手給阮小柔的長發盤了個完美的丸子頭後,繼續對著傅景琛笑眯眯開口。
“傅總啊,真不是我說你,但這麽多年,除了油膩發福,你好像還變得有些健忘,當初你一把鼻涕一把淚,求我同意你和我家小柔的時候,怎麽說來著?”
“你說——不會讓她苦著,更不會讓她掉一滴淚,更不會讓她進廚房,年紀輕輕就這麽健忘,要不去腦科看看?這種病,好像叫腦殘,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