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這話無法讓蘇笑安心,馮玉琴又補充了道:

“年年是我生的,他的心性我最了解,他也不會怪你的。”

“笑笑,你隻管盡全力去救人,別的……什麽都不用想。”

就在這時。

已經沒了心跳的傅司年忽然動了動。

像是聽見了幾人的談話一般,他手指跳動,胸口也開始起伏。

幾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的動作,頓時都不再說話,全都看了過來。

蘇笑更是立刻衝到床邊,抓起傅司年的手腕便去探脈。

手腕正在逐漸回暖。

但脈搏仍然感覺不到。

看樣子還要多恢複才能探知。

蘇笑當即打開了暖氣機,對著傅司年的四肢開始烘烤。

假死時血液幾乎停止流動,身體也失去了自愈機能,為了避免因為暴熱導致血管破裂,之前蘇笑也隻是護住了傅司年的心脈,卻並沒有直接加溫。

此時傅司年正在轉醒,身體機能也已經開始恢複,蘇笑這才打開了暖氣機。

既能幾塊傅司年身體回溫,也可以讓他的血液盡快流暢起來。

不知是不是加熱有了效果,傅司年胸口的起伏又大了許多。

蘇笑又來摸了摸脈,脈沉到底,雖然難以尋找,但多少都有些反應了。

耳邊甚至能夠聽見傅司年的呼吸聲。

蘇笑不敢耽誤,忙又拿出一包銀針,這次,不是心髒,而是開始在傅司年身上的各處關節附近的穴位開始下針。

她專心致誌,仿佛旁若無人。

薑如玉和馮玉琴在旁邊緊張的看著,恨不得能直接替蘇笑來完成這一切。

蘇笑忙上忙下。

額頭早就冒出了一圈細密的汗珠。

而她隻是胡亂地抹掉,便又繼續下針。

又忙了十幾分鍾,終於,傅司年從喉嚨中吐出一口長氣,帶著一道嗚咽聲,終於睜開了眼睛。

“年年!”

馮玉琴激動地直接叫了出來。

傅司年僵硬地動了下脖子,瞥見了馮玉琴,卻是連個笑都沒能扯出來。

張開嘴巴,一時更是沒能發出聲音。

“先不要動,也不要說話。”

蘇笑及時開口。

傅司年聞言立刻閉上了嘴巴,果然不再動了。

蘇笑快速拔掉銀針。

又在他的胸口按了按,“好了。”

傅司年當即開口:“笑笑。”

聲音清脆,除了有些微弱,幾乎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

馮玉琴捂著臉,淚水狂湧。

薑如玉也是眼眶一熱,淚水不受控製一串串地往下掉。

傅司年再次開口:

“笑笑,你辛苦了。”

他說著,就要坐起來。

蘇笑本想阻止,但一想到那些小白鼠一動不動,最後全都再次死亡,還是拿了個枕頭,墊在傅司年的身後,讓他半倚靠著坐了起來。

“你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你這麽做是對的,如果不是你,我昨晚可能就已經死了,現在還能再見到你,不管以後會怎麽樣,我都死而無憾。”

傅司年雖然一開始陷入了昏迷,可後來不知怎地,便有了意識。

隻是不管怎麽努力,都無法動彈。

他感受到自己體溫流失,感覺心跳越來越弱,到最後甚至幾乎沒有,但他卻仍然能聽見聲音。

能聽見蘇笑說的話,做的事。

當她在拚盡一切救治自己的時候,除了堅定,傅司年更是能感受到她的無助。

“笑笑……”

傅司年麵色感動。

但還不等他說出後麵的話,便被蘇笑打斷:

“那些晚點再說,你先告訴我你身體有什麽感覺。”

“額……”

傅司年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沉。”

除了清醒的喜悅,他最大的感受,便是身體的沉重。

明明坐起來隻是一件小事,可他剛剛卻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此時,他更是感覺自己沉重無比,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還有嗎?”

“還有?”

傅司年皺著眉,他靜靜思考著,好一會,才試探道:

“還有點熱?”

這是他仔細感受的結果,除此外,就隻剩下後背有些疼痛了。

但那是他替蘇笑擋住攻擊的傷口,疼痛都是正常的。

蘇笑早就已經抓起了傅司年的手腕。

他的脈搏越來越強,但距離正常人還有些差距。

而他之前受了那麽大的寒氣,蘇笑又已經削弱減少了藥量,傅司年的身體裏甚至還有尚未被引出的寒氣。

這個時候,他應該感覺到冷才對,怎麽反而會熱?

蘇笑眉頭緊皺,正思考著,薑如玉試探著開口:

“會不會是暖氣開得太大,才太熱了?”

雖然說現在是秋天,可氣溫適宜,開了這麽一會暖氣,別說傅司年,就是她和馮玉琴都已經開始流汗了。

但傅司年卻直接搖頭:

“不是,是身體裏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好像越來越熱了。”

好早之前蘇笑為了施針方便,去掉了傅司年身上的衣服。

減掉了一些熱量。

可即便如此,傅司年仍能感覺到熱浪上湧。

半個小時前,他的臉色還青白灰敗,可此時,卻已經紅潤了起來。

隻是……

蘇笑望著傅司年,眼眸晦暗。

從剛剛開始,傅司年除了最開始坐起來一下,後麵不管是脈搏恢複得如何,也不管他怎麽叫熱,始終卻都沒有動過一下。

就連正常抬起手扇扇風的動作都沒有一下。

不對!

這絕對有問題。

蘇笑神情凝重,她已經在掐著傅司年的手腕,可單從脈搏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

可越是這樣,蘇笑就越是不安。

她能夠感到,那些小白鼠醒來後再度死亡,應該就是因為這個。

可是到底為什麽?

為什麽傅司年會感到熱?

是寒極生熱?

亦或者,是她給傅司年的藥用量仍過重,才導致藥效沒有完全發揮,轉變為了熱?

兩種方向都可能導致熱的結果,但要治療的方式卻完全不同。

一旦使用了錯誤的方法治療,不但治不好傅司年,反而還會加重他的狀況。

而剛剛經曆過一次假死的傅司年,身體根本經不起過多折騰。

再加上他身體無力,長時間不管,更是會讓肌肉出現永久性損傷。

她必須得盡快做出選擇。

而且必須得一次成功,不能有任何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