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洛陽城故懲惡妖
玄衣人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向君澤靠去。
“啪”的一聲,男子的手被另一隻手打到一邊,取而代之覆在君澤的手上,清脆的聲音伴著一聲冷笑響起:“毛沒長齊?信不信我讓你馬上一根毛都沒有。”
玄衣男子瞥了一眼穀雨,非但不懼,神色轉而狠戾起來:“你們可真是不知好歹。”說著閉上眼,似是在運功。
君澤靈識一動,意識到不對,男子的周圍開始泛起黑色的妖氣。看此氣場也並非邪妖,難道敢在這人界地段大鬧一番?穀雨雖看不見妖氣,隻看那人的動作,也覺得不妙。
男子猛然睜眼,舉起雙手向前一推,登時一股強大的氣流衝向二人。君澤眸色一凜,迅速撈回折扇,另一隻手直接攬了穀雨朝旁邊一閃。他們坐的桌椅被打成碎片,簌簌地往樓下掉,驚得下麵的茶客紛紛往外跑。
穀雨沒有反應過來,隻覺得腰間那隻手擱著有點癢。
“何方妖靈,不潛心修道,竟來人界作亂!”君澤雙唇緊抿,礙著此處仍有凡人,隻好用靈識傳音。
“哦?原來你也不是人,難怪。便是知道我是何方之妖,你又能奈我何?告訴你,我們一族可是即將一統妖界的黑狐族,你縱有再大的本事,也不過是一介小妖。”玄衣人表情一變,露出一個□□,“不如你就此從了我,我倒還能好好待你……”
“一統妖界,口氣挺大。”君澤已看出這廝不過一個假借威風為非作歹的劣妖,即不放在眼裏,隻是這黑狐族,卻教他眉頭一蹙。黑狐族,莫不是東山玄狐一族?然則東山去此尚遠,玄狐族向來是奉仙重道的規矩一族,怎會出這樣一個妖孽。當下心緒飛快,手上招式已出;二指一並隔空點了他穴道,旋即換掌擊中胸口,斷了他的靈根。
黑狐妖未料到麵前人居然有如此之功力,隻覺得渾身氣力像是被抽去一般,身子一軟,癱跪在地上。再欲運功時,發現自己修為竟全然喪失,不禁大駭,不可置信地看著君澤:“你……”
君澤俯看著他,冷冷道:“天珩何時養過你這般敗族之類。”黑狐妖聞得“天珩”二字,驚駭更甚:“你居然知曉族長姓名,究竟……”君澤非尋常之人,已十分明了。
“你走罷,往後莫要讓我再看見你有任何不端之舉。”
穀雨觀了這一場啞劇,眼見方才狂妄不已的玄衣人,此刻如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地踉蹌出了茶館,忍不住唏噓:“惹誰不好,惹到我師父頭上。”
君澤但笑不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來,置於一旁未受損的桌子上。二人瀟瀟然離去,留底下茶館掌櫃的與那小二哥呆立於櫃台前。
那玄衣狐妖出了茶館,直往城外山林逃去。他先前運氣不成,自然以為自己修為已全然被君澤廢去,實則君澤並未如此做。一來這黑狐妖雖行為不齒,但並未傷及旁人性命,斷其靈根廢其修為則過了頭;二來這東山玄狐族乃君澤管轄地域之內一族,不予一些教訓與他,則是管教不嚴了。如此一來,君澤不過是廢了他一半修為,暫封靈根,教他不能施法罷了。若當真修為盡失,早在茶館內就現出原形了。
萬年的神仙,也不是閑做的,何事何種分寸為之,早已懂得拿捏。
君穀二人隻把這事當做洛陽之行的一段插曲,又四處遊玩了幾日,才返回歸雲穀。
歸雲穀入口堵著一個人。青衫碧帶,手中折扇輕敲著額頭,眉間微蹙。二人見之皆是一怔,君澤疑道:“葉辰?”那人聞言轉過身來,正是前幾日才離去的葉辰。
葉辰籲了一口氣,疾步走過來,低聲道:“你可算回來了,你——我有事與你說。”他使了個眼色,稍稍瞥了一旁的穀雨。君澤會意,對穀雨道:“你且先回去。”
穀雨心中不悅,微嘟起嘴,也不回應,徑自往穀裏走去了。
直到完全看不見穀雨的身影,葉辰才沉聲開口:“你可知,你所居之穀所在的這座山內,出了樁大事。”君澤問道:“怎的?”葉辰歎了口氣:“山中本有一白狐族,乃別處狐族分離出來,因而規模極小,統共不過十來隻。本借著這山的靈氣,修形成妖,卻在近日被滅了族。本來此事應是交予廣雲元君處理,可好巧不巧,廣雲元君正好閉關,下不來。天帝知你正好在此處,又甚悠閑,便命我來告訴你,這事就交給你了。”
君澤睨視了他一番,道:“不過一族小妖,怎麽就成了大事?”
葉辰道:“若隻是一般小妖,倒沒什麽。不過這族白狐,吸收山間靈氣為日已久,修為不淺,素來行動也頗具靈氣。天帝十分看好,本指著此次天劫,能提一兩隻升仙,哪知出了這般慘劇。我覺得,他們死得太過蹊蹺。”
君澤沉吟了片刻,道:“那白狐一族死於何處?”
葉辰抬起折扇向身後指了指:“穀後再隔一座山處。你且去吧,我得回去了。”捏了個訣,便不見了。
君澤想了想,也捏了一訣,消失在林間。
彼處穀雨獨自往穀裏去,一路走一路拿劍拍打路邊的枝葉,以泄心中鬱鬱之情。這種心情來得很奇怪。穀雨記得他尚年幼時,便常見葉辰,他待自己也甚為親切,與親叔叔一般。然而越是長大,越是不想見到他,明明葉辰也未做過什麽對他不住的事。怪了,怪了。索性不再去想。
神遊之際,腳下便失了注意。一個踉蹌,不知被什麽物事絆倒了,險些栽在地上。回身一看,腳下躺著一團白絨絨的毛團。等等,這場景為何如此熟悉?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對了!那日竹林練劍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隻毛團。他蹲下身,細細瞧了瞧,小白狐側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表情似乎很痛苦。一條後腿上的毛褪了一塊,露出淡粉的皮肉。穀雨看得心驚,伸手觸了觸小狐狸的腦袋,狐狸極輕地蹭了蹭,又不動了。他鬆了一口氣,小心地把狐狸抱起來,才發現它身體另一側傷勢更嚴重,沾了不少血。
垂下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穀雨不敢耽擱,腳踩輕功往穀裏趕去。
回到自己房裏,他將小狐狸輕放在床榻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平素極少自己處理傷處,此時便有些慌了手腳。待平靜下來,打了盆清水來給小狐狸清洗了傷口,敷上傷藥,尋了麻布包紮好。小狐狸呼吸逐漸平穩,穀雨守在床邊,心情略微焦躁。
他起身踱至門外,心想師父怎麽還沒有回來?
且說君澤趕至葉辰所述之處,見得一片破敗景象。竹木枯損,一座坍塌的山丘被泛著橘光的仙障籠著,外頭立著一位老者,細看去,乃是這山裏的土地老兒。
土地老兒眼靈,迎上前來行了一禮:“帝君。”
君澤微微頷首,問道:“此事……何時發生的?”
土地道:“約莫七日前。這山丘本是白狐族的居處。那日老朽忽然感到一陣妖氣異動,來此一探,竟見幾簇黑影與一團白影在空中衝撞。四周許多散魂,都是……生生被打散的。那幾簇黑影滅了最後一個白影——也就是族長之後,吸去了他的靈氣。他們離去之後,老朽不見帝君前來,便設了道仙障,維持著那日景象。”
七日前,他與穀雨正巧不在穀內。君澤上前一步,道:“進去看一看罷。”
仙障之內,狼藉更甚,地上處處可見猩紅的血漬。散魂已盡然散去,僅留下飄飛不定的殘餘妖氣。除卻白狐族之外,另有一股妖氣,應當就是下毒手之人留下的。君澤將妖氣凝集於手心,觀察了一番。妖氣呈黑色,內質汙濁,是邪妖。然而他注視著手中黑霧的中心,微微出神。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寫的時候總是不想修改TVT……以後再細修吧【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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