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的時間以來,霜華院的光景比起從前的安靜和美好,還多了濃烈的溫情和愛意。
自從上次被謝元曄從匕首下救命後,再加上當天夜裏的坦白和醉酒,陸昭瑜那沉寂了兩世的心好似慢慢出現了丁點的光亮。
這微弱的光,在謝元曄的精心嗬護下日漸被放大,如今已經足以照亮她未來的路了。
陸昭瑜讓人在院子裏支了爐子,依舊親自熬著湯藥,等著謝元曄回來用藥。
爾香遞來茶水給她:“姑娘,歇歇吧,奴婢瞧著公子可能還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陸昭瑜點點頭:“這段時日他似乎一直都很忙,白日裏總也不見人。”
“一會兒你親自將這藥給他送到書房去,盯著他喝完了再走。”
爾香有點意外:“姑娘,這是姑爺的最後一次用藥了,您今日怎麽不親自給他送過去?”
陸昭瑜小心地將藥倒到空碗裏:“方才魏媽媽來傳話,讓我去趟東苑,想來是娘有事情找我。”
爾香這才點了點頭:“姑娘放心,奴婢定會盯著姑爺將藥喝完的。”
不多一會兒,陸昭瑜就帶著連翹去了東苑。
秦氏已經在東苑中等了她好一會兒了。
她一進門才發現,東苑裏的人不隻有秦氏一個,還有老夫人和耿氏、以及一向不怎麽出現的三房葉氏都在。
隻是,比起其他幾人的神情,耿氏的臉色明顯不那麽好看。
陸昭瑜心下已經有了猜測,加之桌麵上落滿的賬冊,她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見她進來,秦氏親自起身將她招呼到自己身側坐著。
前些日子,得知自己兒子的喘症竟真的被陸昭瑜治好了,秦氏恨不得能將自己的心窩子都掏出來感謝她。
天知道,她這輩子最在意的就是謝元曄這個兒子了,從前每日一睜開眼,就是擔心謝元曄的身子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這種未知的恐懼已經控製了她好些年了,如今一朝被解救,她對陸昭瑜不僅隻有疼愛之意,還有深深的感激。
更讓她感動的是,這孩子自從嫁進門後明明接二連三地治好了家裏好些人的病,時至今日她都沒有要過任何的回報。
好在老夫人慧眼獨到,心思清明,三兩句點撥下,她終於想到了該給陸昭瑜些什麽,才能不讓這個孩子白白辛苦一趟。
陸昭瑜禮節得體,一一向在場的人問過好後,又被秦氏拉到一旁去。
“阿瑜,來,坐娘身邊來。”
陸昭瑜見這架勢,還是先開了口:“娘,這是......”
秦氏笑嗬嗬道:“前幾年,娘忙於四處尋醫沒能管好咱們府裏的瑣事,這才讓你二嬸代為辛勞了這麽多年。”
“好在娘是個有福氣的,娶了你這麽一個乖巧能幹的兒媳進門。你就是娘的福星啊,自從你進門後,不論是娘、老夫人還是元曄那孩子,都被你調理的身子健朗了不少!”
“眼下府裏也沒什麽事了,娘和老夫人一合計,就想著讓你試著慢慢去掌家了。”
“你是咱們謝家正經的大少夫人,以後也就是府裏的當家主母,這掌家的事情早晚都得由你來操持的了。”
果然......
難怪耿氏的麵色會那麽難看,原來是掌家權被老夫人奪走了啊!
如果換做旁人,陸昭瑜說不準就會順水推舟,不會接管這個掌家的權利。
可誰讓對方是耿氏呢!
且不說她前些日子才從謝元曄的口中得知,江夜雪會毅然決然地去退婚、以及在家宴上鬧上那麽一出,耿氏在其中都是功不可沒的。
就說前世,耿氏在謝家沒落了之後,在謝丞相過世後,並未善待已經神誌不清的秦氏,更是將三房無情地趕出謝家,讓二房獨占了謝家的所有財產。
光是這一點就能看得出來,耿氏不能再繼續掌家了。
尤其是將來再遇到需要整個謝家風雨同舟的時候,她定是會做出同前世一樣的選擇的。
耿氏這人向來是個會做麵子功夫的人,就算到了現在,她還是擺出了一副大度且善解人意的樣子。
“唉,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辛勞不辛勞的,大嫂說這個話可不就是見外了嗎?”
“再說了,昭瑜能幹我們瞧著也高興!如今她能掌家,我也是高興得很呢!”
“有她在啊,想必咱們這些人都可以等著享福了呢!”
耿氏也沒有想到,直到謝元曄的病被陸昭瑜給治好了,他們這些人才知道謝元曄曾經得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咳症,而是隨時能夠要人命的喘症!
這麽難治的病都被陸昭瑜給治好了,所有謝家人對陸昭瑜的敬佩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陸昭瑜如今可是整個謝家的寶,耿氏比誰都清楚,眼下根本就不是她能夠奪權的時候。
陸昭瑜順勢說道:“可是我畢竟什麽都不懂,貿然掌家,就怕會有不周之處......”
耿氏立即接話:“你這孩子,想多了不是?”
“當初我掌家前,你可知你娘可是掌家的一把好手呢!如果不是見她實在忙不開了,我哪裏好意思接下這個艱巨的任務?”
“有你娘在,再不濟那不是還有你二嬸我嗎?你若是遇到不懂的問題,盡管問就是了。”
掌家權就這麽直接被拿走,耿氏的心裏當然是不甘的。可她也想的很明白,聽說謝元曄和陸昭瑜兩人在江夜雪離開後,感情一直好得很。
再這麽發展下去,陸昭瑜懷孕生子也是遲早的事情。
到時候,她再將掌權拿回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可她的計劃卻在陸昭瑜的話語中再次落空了。
“既然二嬸都這麽說了,祖母和娘又有心想讓我試試,那我就姑且先試試吧。”
老夫人聞言,笑容立刻布滿了整張臉:“我就說,咱們阿瑜是個能幹的好孩子!”
“這個家交給她來管理,我很放心!”
可陸昭瑜卻又繼續說道:“隻是,這段時間我還需要給夫君繼續調理身子,可能也抽不出很多的時間來學習管理。”
“不然這樣,這些賬冊先都放在娘的東苑,由娘先管理著。我呢,日日都來東苑學習,等什麽時候徹底學會了,什麽時候再將這些賬本帶回霜華院,可好?”
耿氏的麵色登時就變了。
這麽一來,這個掌家權豈不是又重新落到了秦氏的手裏了?
秦氏掌家的能力和手段她是知道的,若非這些年來忙著尋醫,哪裏能輪得到她?
秦氏一掌家,再由秦氏慢慢教導陸昭瑜,這個掌家權,豈不是永遠都回不到她的手上了......
耿氏雖心有不甘,可誰讓謝家的所有家當都是人家大房掙下來的,他們又有什麽資格張口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