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是退親?

謝元曄本就是聰明人,他就是再愚鈍,也從江夜雪的表情和這兩句話中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夜雪,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更何況你和楚長鬆的親事還是自小定下的,豈能說退就能退的?”

見謝元曄並沒有鬆口,江夜雪明顯有點急了:“表哥隻管回答我,若是楚家公子待我不好、亦或者我與他並非兩情相悅,表哥可願幫我退親?”

謝元曄還算清晰,並沒有被她的眼淚和話語繞進去:“那你得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才執意如此的?”

“我......”

“撲哧!”

江夜雪才剛剛開口,就聽見假山後竟有笑聲傳出。

“何人?”隱燦立刻拔劍,眼神戒備。

這下,在場的幾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也包括一時沒有忍住而笑出聲的連翹。

連翹略顯無辜地看向自家姑娘,暗暗道:今日這出'妾有意,郎無心'、‘雞同鴨講’的戲碼,實在有點搞笑,真的不能怪我......

陸昭瑜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後,隻能帶著她略顯尷尬地走到眾人的視線中。

看到來人,江夜雪的麵色瞬間蒼白一片。

她暗暗惱恨於陸昭瑜偷聽牆角的無恥,更害怕她會把今夜的事情傳到秦氏的耳中去......

秦氏向來是個看重規矩和承諾的人,否則早就和陸家悔婚了,豈能輪得到陸家幾次三番換新娘?

若是讓秦氏知道她有退親的念頭,隻怕少不了對她一頓說教和責罵了。

到時候,她可就成相府的笑話了,再想站在謝元曄身側的位置,隻怕比登天都要難。

想到這裏,江夜雪的心裏一陣慌亂。

還沒等她想好說辭,就聽到陸昭瑜幹笑了一聲:“很抱歉,我就是路過而已。”

“看到夫君和表妹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這才沒好意思直接打斷你們借過的。”

“不過,”陸昭瑜滿臉認真,“你們放心,我什麽都沒有聽到!”

“我這就走,你們繼續......”說著,她拽著惹事的連翹就想走。

可謝元曄對著她那略顯纖弱的背影,卻恨不得能盯出一個洞來。

“這麽晚了,夫人這是要去哪裏,竟還能從這裏路過?”

說著,他朝著身後的隱燦狠狠瞪了一眼:這麽大兩個人,居然都沒有發現!

隱燦心虛低頭,暗道自己剛剛被江夜雪的話驚到不行,一時竟大意了。

陸昭瑜緩緩轉身,麵帶微笑的同時,眼底一片坦**:“我有點事情想找公爹商量,可他老人家一直忙到現在才回來,我不得已才這麽晚了還去打攪他。”

“夫君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話音落下,她想了想又對著江夜雪說道:“江姑娘,我瞧著你臉色似乎不太好。夜深了,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陸昭瑜走得飛快,像是生怕耽誤了他和江夜雪之間說話一樣。

謝元曄瞬間清醒過來,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和江夜雪拉開一定的距離。

陸昭瑜所說的看似無心,可她有句話說得沒錯。

那就是,夜深了。

他和江夜雪雖是表兄妹,可一個才剛剛成親,一個還有婚約在身,實在不適合在這樣的時間和環境下單獨相處。

想到這裏,也輕咳了一聲:“夜雪,你表嫂說得沒錯,夜深了,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若是有什麽委屈,明日你可以去找我娘,或許她能開解你。”

“表哥,我......”

江夜雪還想再說什麽,可謝元曄轉身離開的腳步卻是一點都不遲疑,將她所有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喉嚨中。

眼見人都已經走了,江夜雪憤憤不甘地拽緊了帕子。

如果不是陸昭瑜這個礙事的人出現,她早就把想說的話都和表哥說了,何至於像現在這樣,鬧得她好像是一個笑話!

不!

陸昭瑜不單單不該出現在今夜,她更不該出現在相府,還霸占著她最想要的那個位置,站在她最心儀的人身側!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不會就這麽放棄的!”

園子歸於平靜,可分別往三個方向而去的人,卻沒有一個能夠平靜下來的。

謝元曄來回在書房裏麵走了好幾遍,半晌後才抬手示意隱燦進來。

“你明日去找楚長鬆,就說我要見他一麵。”

“是!”

江夜雪今晚的言行舉止實在反常,他得先找楚長鬆問清楚才好。

至於陸昭瑜......

結合白日裏他在陸府聽到的那些話,謝元曄的俊臉瞬間冷了下來。

他已經給足了陸昭瑜足夠的體麵,也同情她的遭遇,不會將換親一事遷怒到她身上去。

可她若是敢蹬鼻子上臉地讓他發現,這一切都是她的偽裝、是他們陸府的招數,那麽他有的是辦法讓她在相府裏寸步難行!

想到這裏,他又抬手讓隱觀進來:“你去打探一下,看看少夫人今夜去找我爹,所為何事!”

“是!”

彼時的陸昭瑜已經進了謝丞相的書房,與他相對而坐。

謝丞相明顯一臉疲憊,卻還是耐著性子溫和地問道:“這麽晚了還過來,想來定是有要緊事了。”

陸昭瑜微微頷首,麵露歉意:“兒媳的確有一事想要請公爹幫忙,這才厚著臉皮來打擾您。”

謝丞相大手一揮,笑得爽朗:“看來的確是遇到難事了,說說看吧!”

這幾日他忙於政事,可每每夜裏回到東苑去休息的時候,秦氏便會把白日裏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他。

所以對於陸昭瑜回門一事、以及她一出手就治好了秦氏鼻窒一事,心中都是有數的。

麵對她的時候,自然又多了幾分的善意和耐心。

陸昭瑜起身朝著謝丞相微微福身後,才鄭重道:“兒媳,想請公爹......”

謝家規矩不多,謝丞相唯獨對待獨子謝元曄頗為嚴厲了一些。

這讓從小就跟在謝元曄身邊一起長大的那些護衛早早就明白,哪裏是謝丞相的底線。

比如說,謝丞相的書房附近也是有暗衛在的,隱觀根本不敢太過靠近,也就沒有辦法聽到書房裏麵的兩人到底在說什麽。

隻在半個時辰後,書房的門被打開,陸昭瑜從裏麵出來的時候,聽到謝丞相親口說道:

“你放心,我既答應了你,定會辦妥的,你且安心回去等消息吧!”

“多謝公爹!”

人都已經走了,隱觀隻能回去複命了。

等他三言兩語就將今夜聽到的實質性的內容稟告完畢後,就見自家公子的麵色冷得想殺人。

“她果然,貪得無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