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顧菀真把近兩日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當然,顧菀真都是挑了她在人前出彩的事來說,那些糟心的,沒必要說出來,讓喬氏跟著煩心。
喬氏聽到自家女兒在外麵揚眉吐氣,自然是歡喜的。
隻是喬氏從不是望子成龍的母親,也沒指望向來隻會惹事的女兒,能得到京城各家一致好評,隻求顧菀真不惹麻煩,別讓老夫人變著法子懲罰,她心裏就滿意了。
所以她高興了沒有一會兒,注意力就移開了,遲疑道:“這一回,你可見著景家那個孩子了?”
喬氏一邊說著,一邊打量顧菀真的神情。
永襄侯府與景家的婚事,是顧菀真這一行的重中之重,喬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顧菀真對景堯的印象。
顧菀真努了努嘴,“見是見了,不過,那景二公子顯然也是受顧老夫人所迫,實際上對這門婚事很不滿意!”
很不滿意?!
喬氏的麵容僵了一下,眼底有失望一閃而過。
不過,顧菀真還在跟前,喬氏很快調整了神情,握緊了顧菀真的手。
“既然這樣,咱們也不是上趕著的人家,他景家未必就是萬裏挑一的,景堯又不過一個次子,咱們不嫁他就是!真兒不急,過幾日,娘再跟你祖母說說,重新挑選一個。”
喬氏語氣溫柔,直直的看進顧菀真的眼睛裏。
那眼底,一抹疼惜清晰可辨。
喬氏是生怕自家女兒為此傷心,畢竟嘉定侯府的事情才過去了不久,她是真的不想讓顧菀真在議婚這上頭,再受丁點委屈。
顧菀真深知喬氏愛女心切,心裏感動,點了點頭,“娘你放心,我好著呢,我也想過了,如今我跟薛元紹取消婚約的事,正鬧得滿城風雨,實在不是給我訂婚的好時機,與其草草定下,不如過一段時間再說,也讓我安心的陪著娘。”
這個道理,喬氏哪裏不知道。
當初,是顧老夫人堅持,喬氏又心疼顧菀真,不想讓她因為取消婚約,被人看矮一頭,便應了與景家議婚。
現在顧菀真說景堯無意,喬氏這個心思便動搖了。
隻是,這到底不是小事,喬氏的心思有些紛亂,一時拿不定主意,應付了顧菀真兩句,並沒有正麵回答。
顧菀真看在眼裏,也不著急。
景堯在與雲閑山莊,口口聲聲的說過,絕不會娶她。
景堯不是信口開河的人,顧菀真的種種舉動,又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厭惡,想來這次回府,他少不得要在景家大鬧一場。
等景家長輩承受不住,跟永襄侯府通了氣,議婚取消,她再在喬氏麵前裝裝可憐,到那個時候,她的婚事,定然可以先放一放!
此刻的顧菀真,完全沒有想到,事情壓根沒有朝她想象中的發展。
顧菀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喬氏平靜的麵容下隱含愁容,二人各懷心事,回了梧桐院。
進了院門,喬氏腳步一頓,“你趕了半日的路,肯定累了,回去歇著吧。”
顧菀真目送喬氏回房,便帶著半夏往西廂走。
隻不過,她所進的,是另一處她素日極少踏足的房間。
“大小姐。”
原本守在房外的丫鬟看到顧莞真,有些意外。
“她可還醒著?”顧莞真語氣淡淡。
見那丫鬟點頭,顧莞真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環顧四周,眼前的屋子,雖然不比主子們的房間華貴,可一眼掃過去,也算是整潔考究。
足可見,這房間主人,在顧莞真跟前的地位。
隻可惜,原身把靈芝當作親近的心腹,靈芝卻正好借此,把原身玩弄於股掌之上。
靈芝趴在**,一邊哭著,一邊誒喲誒喲的不住呼痛。
聽到腳步聲,靈芝抬頭,露出一張紅腫不堪的臉,整張臉都被淚水浸透,在昏暗裏閃著瑩瑩的光。
顧莞真心生嘲諷,冷冷勾出一抹笑,“你還好嗎?”
也不知怎麽,明明是往日朝夕相處的人,靈芝看著,竟有一種恐懼的情緒襲上心頭。
“大,大小姐!”靈芝驚恐的,連話都有些說不順暢。
顧菀真笑意盈盈,在靈芝床邊坐下,將蓋在那身子上的被衾緩緩揭開。
靈芝不知道她要做什麽,隻覺得背上一涼。
“奴婢真的什麽都沒有做,奴婢是冤枉的……”靈芝的目光裏喊著哀求。
顧菀真恍若未聞,視線靜靜落在靈芝背上。
原先潔白光滑的背脊,傷痕累累,有幾條傷口,甚至還在不時冒出血來。
顧菀真的手指,輕柔的在靈芝的皮膚上劃過,“瞧瞧這傷,真是讓人心疼。”
分明是關心的話,靈芝聽著,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動了動,想要撐起身子。
顧菀真按在靈芝肩頭,“傷的這麽重,你就不要起來了,今天這頓鞭子,是讓你長點記性,祖母下了令,不準府裏郎中為你治傷,我念著咱們主仆一場,特意帶了藥來,往後的造化,就看你自己了。”
靈芝一愣,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感到傷口上,一陣清涼溫潤的觸感。
竟是顧菀真在親手為她上藥!
靈芝不由激動起來,大小姐這麽做,是不是有那麽些,相信她是清白的?!
靈芝心下一動,眼裏的淚水涓涓而下,“大小姐待奴婢這麽好,奴婢萬萬不會害小姐呀,那些事,奴婢真的不清楚。”
“好了,什麽都不必再說。”顧菀真無心聽她這些假話,隻是認真的上藥。
靈芝深知顧菀真是目前最重要的人,不敢惹她不快,咬著唇瓣安靜下來。
時間靜靜過去,顧菀真的藥,塗抹的很細致。
片刻後,顧菀真放下手中的藥膏,微笑道:“好了。”
“奴婢多謝小姐。”靈芝總覺得有種受寵若驚的不真實感,趕忙回道。
她說著,不經意間的一偏頭,便猛地愣住了。
餘光裏,顧菀真隨手擱在雙上的藥盒,為什麽這麽眼熟?!
“這,這是……”靈芝結結巴巴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嗬。”顧菀真的輕笑,從她身後清晰傳來,“你想的沒錯,這藥,正是二妹妹給我的那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