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靈芝驚叫出聲,臉上,是驚恐到極致的神色。

這藥膏,她再了解不過。

背上,那清涼的觸感,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的傷口處,都已經塗抹上了這種藥。

這種用量,也就是說,她不久後,便會肌膚潰爛,再無一塊好肉?!

不!

靈芝難以置信的看向麵前的始作俑者。

顧菀真平靜的與她對視,唇邊含著抹笑。

這種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是才對她做過那麽可怕的事情!

靈芝忽然發現,這個一向愚蠢魯莽的大小姐,不知在什麽時候,竟然完全變了!

變得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隻是,這個時候靈芝沒有心思細想,她的整個心,都充滿了濃濃的恐懼。

這盒藥膏,大半都抹在了她的背上,這種用量,必將肌膚潰爛,乃至毒入血脈……不,她不要經曆這些!

靈芝的手顫抖著,去扯顧菀真的衣角,“大小姐,為什麽,為什麽?求求您,救救奴婢!”

“為什麽?”顧菀真勾了勾唇,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這藥,你本來想用在我的身上,我若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豈不是有負我顧大小姐睚眥必報的名聲?”

顧菀真頓了頓,“再者,我也很討厭你這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性子,你真的當本大小姐傻嗎?”

剛剛靈芝振振有詞,訴說自己的清白時,顧菀真表明平靜,其實真的很想一巴掌扇在靈芝臉上。

做人,臉皮怎麽可以這麽厚?

在顧老夫人麵前,她分明被問的啞口無言,這會兒獨自相處,還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謊,顧菀真都恨不能為她的演技與那份執著喝彩了,隻可惜,顧菀真是想用手拍在她臉上那樣鼓掌!

“大小姐,奴婢,奴婢……”靈芝看出顧菀真的不悅,遲疑著不知道怎麽說,才能自保。

顧菀真懶得跟她廢話,一拂裙麵,便打算起身。

“大小姐別走!”

顧菀真離開的動作,就像是刺激到了靈芝,她騰的一下支起半個身子,伸手拽住顧菀真的衣袖!

“嘶……!”

背上的傷口受到拉扯,疼的靈芝雙眼直冒白光,手上一鬆,重重跌在**。

可她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她絕對不能讓顧菀真這麽離開,她一個背棄主子的人,誰知道顧菀真這一走,何年何月才會再來看她?而她背上那淬了毒的藥膏,是絕計等不得的!

“大小姐,往日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不是,老夫人也罰過奴婢了,以後奴婢定當做牛做馬,為過去恕罪,還求大小姐開恩,救救奴婢,解了這藥膏的毒啊!”

顧菀真眼皮抬了一下,似笑非笑道:“這毒,似乎是你下的,怎麽,你沒有解藥?”

靈芝喉中一梗。

她當然沒有解藥,可是,這話她不知道能不能說。

如果說出實話,豈不是將顧玥清的所作所為都和盤托出了?

“奴婢是做了許多錯事,但奴婢可以向老天爺發誓,這藥膏裏的毒,真的不是奴婢配的,奴婢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又發誓?

顧菀真皺了皺眉,“賭咒發誓,你在祖母麵前做過,祖母沒有相信,你覺得,我會信你麽?”

她冷冷的說完,扭過頭,提步繼續向外走去。

“不,不!”

靈芝大驚失色,再顧不得其他,哭喊道:“奴婢說實話,求大小姐不要走!”

顧菀真走出兩步,竟是半點反應也沒有。

靈芝攥緊了拳,用盡全身力氣,呼喊而出,“是二小姐,這一切,都是二小姐致使奴婢的!”

這一回,顧菀真的腳步終於徹底停下。

看著躺在**,淚水漣漣的靈芝,顧菀真一笑,“哦?終於肯說出背後主使了。”

顧菀真的語氣,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靈芝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小姐你,都知道?”

這幾個字,靈芝說的有些艱難,她不敢相信,可是,顧菀真那微笑著,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的表情,都透露出,顧菀真洞悉一切的了然在胸。

靈芝愣了好一會兒,像是泄氣了一般,全身癱軟下來。

顧菀真重新在床邊落座,聲音悠悠,“是,我都知道了,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真相,我要的是什麽,你可明白?”

輕飄飄的一句話。

靈芝的心一緊,抬眸,對上了顧菀真那雙,好不掩飾心底冷意的眼睛。

……

二房,芙蓉院內。

一扇烏金木落地大屏風前,宋氏坐在椅子上,雙眉緊皺,握著茶碗的手,在不經意間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顧玥清坐在一旁的交椅上,雙眸微斂,臉上沒有一貫的笑意,沉吟著一語不發。

房中,隻有她們母女二人。

這份詭異的安靜,持續了片刻,宋氏終於看向自家女兒,有些嚴厲的道:“我有沒有說過,你是侯爺與老夫人最看重的孫女,內宅事務有我從長計議,你不要擅作主張?”

顧玥清淡淡點頭,美麗的臉上卻略過一絲不耐。

“娘說的是有道理,可顧菀真到底是嫡長女,祖母就算厭煩她,有身份壓著,她還是會處處高我一頭,我實在受夠了!”

宋氏冷冷的道:“我知道你容不下她,所以自小到大,你在她身上用的心思,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真的訓斥你!可你這一回是怎麽回事?”

“往日你做事張弛有度,極少留下什麽把柄,這次竟然連在傷藥裏下毒,這樣的昏招都想出來?!”

“昏招?”顧玥清不認同宋氏的話,“隻要她用了那藥,她的身上就會潰爛流膿,一個女子,容貌一損,她就徹底毀了,難道這不是一勞永逸的好辦法嗎?”

“就是可惜,居然被她察覺了,想來都是靈芝那個蠢貨無能,不知道什麽時候露出了馬腳!”顧玥清一想起靈芝,不由生出怒意。

“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麽還振振有詞!”宋氏低喝。

看著神情不甘的顧玥清,宋氏心裏百感交集。

一直以來,她都以自己未能嫁給永襄侯府的世子,為她此生最大的恥辱。

好在,她這女兒,自小聰敏,生得又極美貌,算是她心裏唯一的一點慰藉。

所以,從很早以前開始,她就下定決心,這一生,一定要讓顧玥清,得到她沒有擁有的一切,顧玥清也很爭氣,方方麵麵從沒有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