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菀真到底有什麽好?除了這兩天的表現還算可圈可點,往日走到哪裏,不都是把人丟到哪裏?現在這些老太太們的口味,孟氏實在不敢恭維。

孟氏擔心的看向自家兒子,景堯的脾氣,她是知道的,難免擔心他意氣難平,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男賓那邊,顯然聽到了女眷這裏的動靜,也知道了景堯與顧菀真的婚事。

男子議論起這些,沒有女眷那麽旺盛的經曆,玩笑幾句,也就作罷了。

但是從景堯發白的臉色看,顯然心裏不大平靜,讓孟氏意外的是,景堯也僅僅是繃著臉,坐在位置上愣了一陣兒,就自顧自的吃飯,不理左右跟他說話的人。

一點也沒有她預料中那樣,往日一提要給他議婚,就掀桌而起,絕塵而去的偏激震怒。

孟氏愣住了,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怎麽,她突然回憶起幾日之前,景老夫人有意為景堯求娶顧菀真的事傳來,她難以理解,急匆匆的跑去景老夫人的房裏,為了景堯的婚事據理力爭。

她細數了顧菀真身上的種種缺點,又列舉了顧菀真往日做下貽笑大方的蠢事。

景老夫人卻隻是穩穩坐在紫檀木的太師椅上,半眯著眼等她說完,悠悠的問了句,“沒了?”

看到孟氏啞著嗓一臉難以接受,再說不出什麽,景老夫人方才歎了一口氣,“你啊,不怪堯兒不肯親近你,你的精力全在桓兒跟芸兒身上,堯兒的心思,你這個作娘的,就一點也沒察覺?”

孟氏當時隻顧著說服景老夫人改變心意,完全沒有在這句話上留心。

現在再想,景老夫人這話,莫不是說……

孟氏看看自己那生的容貌不凡的次子,再看看席間那個圓乎乎的顧菀真,這,怎麽可能?

孟氏眼前一白,差點腿軟坐到地上。

這一段飯,顧菀真成了老太君壽宴上的第二個焦點,這種被所有人關注著的感覺,讓她全程都很拘束。

宴席結束之後,還沒有喝到盡興的人,留下來接著飲酒,剩下的人,則都各自回房裏午憩休息。

顧菀真跟著顧老夫人走出主院,一個守在門邊的丫鬟便走了上來,像二人福了福身,“奴婢是尚書府上的,我家老夫人請顧老夫人過去一敘。”

剛剛溫京墨在壽宴上,抖出顧菀真與景堯定了婚約,是永襄侯府與景家都沒有想到的。

現在事情已然覆水難收,也該雙方碰麵,好好商議一下。

顧老夫人對顧菀真將此事泄露出去,有些不滿,但也顧不上在這個時候教訓她,隻是道:“長輩說話,你就不必去了,先回去吧。”

顧老夫人離開了,留下顧菀真獨自站在原地,心裏很是煩躁。

之前,所有的一切在顧菀真的計劃之下,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自從溫京墨出現,先是借琴不順,現在又是婚約風波。

她是那麽用心的在想辦法取消議婚,溫京墨橫插一手,她跟景堯的婚約直接就成了人盡皆知,板上釘釘的事了!

顧菀真真的不想嫁人,尤其她一個21世紀的外來者,也接受不了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啞嫁!

方才在花廳裏,溫京墨那話一出,顧菀真整個人處在震驚之中,沒有來得及去看景堯的反應,按照景堯的性子,估計這會兒已經氣炸了吧。

顧菀真一想到這裏,就感到頭疼。

先前兩家僅是剛生了議婚的意向,她就想著,利用景堯行事偏激,不達目的不罷休,定要鬧個天翻地覆的性子,讓景堯在景家鬧上一場,打消景家長輩的這個念頭。

為了這個目的,顧菀真沒少故意說些刺激景堯的話。

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定了婚約,景堯要是再按照她的原計劃,回去鬧了起來,她再一次被退婚,估計京城裏,又會流傳起永襄侯府大小姐慘被二度拋棄的傳言。

她的處境,恐怕要比跟薛元紹的這一回更加難堪。

得想想別的辦法了,顧菀真暗自琢磨著,就看到薛元紹從主院內往出走。

還真是說曹襙曹襙到。

顧菀真撇了撇嘴,並不想跟這個人有什麽交集,便準備轉身帶著幾個丫鬟離開。

“菀真妹妹,等等。”

薛元紹的聲音。

顧菀真隻當沒聽見,步子邁得更大了,然而薛元紹並不打算就此作罷,快步追上來,擋在顧菀真麵前。

薛元紹沒有追究顧菀真對他的視若無睹,溫聲的道:“菀真妹妹,我有話要說。”

“又有什麽事?”顧菀真疏離的看著他,隱約有些不耐煩,她真不知道薛元紹怎麽每次都有話要說。

薛元紹自幼的教養,讓他生性看重顏麵,臉皮很薄,顧菀真這個態度,他開口喚住她的時候就預想到了,可真正相對,還是讓他有些局促,一時不知該怎麽接顧菀真的話。

此時,兩個人就站在主院大門外,正是人來人往最多的地方。

趁著薛元紹片刻的沉吟,顧菀真往左右看了看,已經有隨後走出的賓客一臉好奇的打量著他們。

顧菀真深吸了一口氣,首先開口,“薛世子,今日你也在花廳裏,應該聽說了,我如今跟景家二公子有婚約在身,你與我之前的那些,早已過去,我們身份有別,你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顧菀真的話很直白,因為經驗告訴她,跟薛元紹這種黏黏糊糊的人,不把話拆開了,說白了,他就聽不懂。

薛元紹卻是全然沒有認真留意顧菀真的言辭一般,轉而對她身後的兩個丫鬟道:“你家小姐正在氣頭上,現在我與她若在這裏說話,定會讓人看了笑話,還請你們幫我勸勸她。”

誒喲我去,這個人還真是聽不懂她的意思啊?

顧菀真剛要開口解釋,自己心情平靜的很,完全不存在氣頭這個東西,就看到半夏一臉難色,壓低聲音道:“小姐,薛世子說的有道理。”

薛元紹看到顧菀真身邊有這麽明事理的丫鬟,麵色終於好了些,也放心了,朝一旁的安靜處走。

那意思,擺明是等著她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