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倒是站的很穩,不像一般丫鬟,一腳下去鐵定摔在地上,何嬤嬤見狀反而更生氣了,又在那婢子身上踹了幾腳,直瞧到那婢子無可奈何的跪下,才停了下來。
“你是不是蠢,這是山裏,你看她這副樣子,保不準是剛經曆了什麽醃臢事,萬一是個剛遇見山匪破了身子的,咱們收了進來,多晦氣不說,府裏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要是讓老夫人知道,非剝了咱們的皮!”
何嬤嬤抬眼看向顧菀真,那目光就像看著什麽令她惡心的東西,“你怎麽還不走?!我們這可是永襄侯府的莊子,不是誰都能隨便進的,趕緊出去!”
顧菀真眼睛一眯,大步走了上去。
院子裏的兩個人沒想到顧菀真非但不離開,反而還走了進來,都是一驚,何嬤嬤當即從涼椅上跳了起來,指著顧菀真道:“你,你,你要做什麽?!”
顧菀真還什麽都沒做呢,這人已經結巴了,一看就是色厲內荏的貨色。
顧菀真冷笑一聲,盯著她頭上的琉璃簪子道:“這簪子你哪來的?”
何嬤嬤被顧菀真的氣勢嚇得一跳,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眼前的就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這裏又是她的地盤,她有什麽可怕的?
“戴在我頭上當然就是我的東西,再說了,這簪子怎麽來的關你什麽事,趕緊給我滾出去!”
說著話,何嬤嬤咬牙看了地上的婢子一眼,“山藥,你不是學了些武嗎,這都有人欺負到咱們莊子裏了,你還不把她打出去,難道要我親自動手?!”
那喚作山藥的婢子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從地上爬起來,有些為難道:“這位小姐,要不,你們快走吧……”
連翹一聽有人敢打自家小姐,終於忍不住了,“你們好大的膽子,這是咱們府上的大小姐,豈容你一個嬤嬤放肆!”
顧菀真原本還想看看這個何嬤嬤能過分到什麽地步,現在被連翹戳破,便也不再演了,冷冷笑道:“連翹,你的聲音可不敢這麽大,何嬤嬤連我都敢打,小心她再對你動手!”
平日裏永襄侯府的主子幾年不來這莊子一次,何嬤嬤哪裏知道顧家大小姐回突然出現,整個人都呆愣住了,然後便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方才她說什麽來著?
她好像……說了自家大小姐外貌不佳,是個商戶女,還說自家小姐晦氣,還讓自家小姐滾來著……
完了,這可是她們侯府世子的嫡長女!
而且何嬤嬤往日是聽說過顧菀真的事跡的,她收拾丫鬟婆子可是直接上手,連老夫人都拿這位大小姐沒法。
何嬤嬤回想起這些,連頭都不敢抬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那叫作山藥的丫鬟也很意外,在何嬤嬤身邊跪了下來。
山藥方才的所作所為顧菀真都瞧在眼裏,是個善心的丫鬟,她心中一動,示意連翹將山藥扶起。
顧菀真一步步走到何嬤嬤麵前,看著那已經低低伸著,幾乎在貼在地上的腦袋,有一股憤怒的情緒在瞬間湧了上來。
她伸出手,一把將那琉璃簪子從何嬤嬤的頭上扯下,何嬤嬤的頭發被帶下來一縷,疼的哇啦亂叫。
“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啊!”
顧菀真看著手裏的琉璃簪子,聲音冷厲,“我再問你一遍,這簪子到底哪來的?!”
何嬤嬤一下子啞了,眼珠子在眼眶裏遊離了兩下,小心翼翼道:“是主子賞的。”
主子?顧菀真扯了扯嘴角,“哪位主子,你要是不說清楚,後果可得你自己擔著!”
何嬤嬤還沒忘記剛剛頭發被扯下來的疼痛,已經貼身體會了顧菀真的“心狠手辣”,害怕極了,但是到底怎麽回事,她又不敢說。
“是三小姐!三小姐如今在莊子裏住著,這是她到莊子的第一天,賞給我們下人的。”
一般做主子的,初到一個地方,賞下人一些見麵禮,是各門各戶約定俗成的規矩,何嬤嬤想著,隻要這麽說,就能糊弄過去。
隻是她有些不明白,大小姐為什麽要對一隻簪子這麽執著。
顧菀真跟連翹卻是看得分明,那隻琉璃簪,本就是顧菀真的東西!
這是顧菀真前些日子讓半夏給顧珞冉送來,顧珞冉不肯收的那些!既是前兩日才拿來的,怎麽會是顧珞冉到莊子第一天賞人的呢?
顧菀真眯了眯眼,這何嬤嬤就是在撒謊!
“連翹,給我掌嘴!”
連翹在永襄侯府的時候,很少承擔教訓下人的重任,大多都是自家小姐跟靈芝直接上手,但是剛剛連翹聽到這何嬤嬤囂張跋扈,還要打自家小姐,就實在有些生氣了。
何嬤嬤瑟縮著,整個人就像是篩糠一般。
連翹隻管揚起手,就是狠狠的一下,然後又是一下,顧菀真不喊停,連翹就一下一下的打。
整個前院裏都是手掌扇在臉上的脆響!
連翹對掌錮人沒有什麽經驗,下手氣力用的很大,震得手也有些麻了,可是幾十下下去,何嬤嬤的臉也僅僅是剛剛腫起。
顧菀真忽然就有些後悔沒把陳婆子帶出來,上回收拾白珠那次,她真的開了眼了,陳婆子輕輕鬆鬆就能把人打的找不著北。
好在何嬤嬤常駐長平莊,一向作威作福慣了,什麽時候受過這種苦,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她就熬不住了。
“大小姐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敢了!”
顧菀真笑了一下,“怎麽,何嬤嬤終於肯說實話了?”
“奴婢說,奴婢說……”何嬤嬤不住的重複著,連翹便將她撒開,任由何嬤嬤捂著臉爬倒在地上,“這簪子具體的由來,奴婢其實也不清楚,隻聽說是府裏的哪位主子送過來的,桂嬤嬤前日見奴婢差事辦的好,就賞給了奴婢。”
何嬤嬤這話,還是藏了水分。
桂嬤嬤是長平府的掌事嬤嬤,何嬤嬤有意沒有提府裏的主子把這些東西送給誰,這些東西為什麽又落到桂嬤嬤手裏,任一個掌事嬤嬤分配。
顧菀真對這樣打啞謎實在有些不耐煩,“我告訴你,把東西送到田莊來的那位主子,就是我!你帶著我送給三妹妹的東西,還遮遮掩掩不肯說實話,那我就隻能報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