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府溫家,滿門皆是虎將,世代在邊疆駐守,與如今的永襄侯府很有些相似。
前朝皇帝在位時,北邊的韃子軍力強盛,為了抵禦韃子,二十年前生死一戰,出自寧國公府的男丁,都在那場耗時數年的戰爭中戰死。
寧國公府闔府忠烈,隻剩下老夫人和懷有身孕的世子夫人。
元正帝在那場拖垮前朝大半國力的北伐之戰後起事,黃袍加身,保留了寧國公府該有的榮寵,誰也不料來世子夫人生產的時候也難產去世了,所幸留下了一個男嬰,不至讓寧國公府絕後。
寧國公老夫人便靠著一口氣撐著,將繈褓裏的嬰兒悉心養大,一晃這些年過去,那男嬰如今封了寧國公,老夫人也成了老太君。
看著曾孫長大成人,溫老太君終於可以卸下擔子,不想在那座舊宅裏住著觸景傷情,獨自搬到了京郊的別院雲閑山莊常住。
這二十年,雖然溫老太君年事漸高,寧國公還未成年遲遲沒有入仕,整個寧國公府十分低調,跟京城裏的達官顯貴極少來往,可是各家提起寧國公府都很敬重,而且朝中不少官員都是前朝的遺臣,這次溫老太君過壽,自然都要賣幾分麵子。
再者若無寧國公府那些為抵禦韃子戎馬征戰的亡魂,大夏何來此時的安定,誰還敢議論辦壽宴的地方遠了些,麻煩了些?
就連小說中因為原身去世,忙於此事焦頭爛額的永襄侯府,也是讓人去送了壽禮的。
如今永襄侯府相安無事,顧老夫人便親自出門祝壽了,隻是這一回,她帶了顧菀真一個人,未帶旁人。
一方麵是因為永襄侯府跟寧國公府交情不深,另一方麵,實在是顧菀真的同輩姐妹都比顧菀真瞧著好了太多,一個個要模樣有模樣,要禮數有禮數,要是把她們帶上,這一對比,隻怕戶部尚書府上的長輩一瞧就不樂意了。
畢竟先前兩家也僅僅是流露出了這個意向,還沒有正式的商定下來,這會隻是讓長輩相看,不算是正式議婚。
馬車一路有條不紊行駛著,車上坐的都是女眷,車夫駕車都很穩當,故而也慢些,到了雲閑山莊時,已經算是下午了。
一早就有迎客的婢女小廝等在這裏,等主子們下車,立時有人帶著永襄侯府的丫鬟把東西送去住處,另有一個丫鬟迎了上來,帶顧老夫人和顧菀真去見寧國公府的那位老太君。
老太君正在主院的正堂裏待客,顧菀真一行算是來的早的,正堂裏此時坐著的女眷不多,正在陪著老太君閑聊。
老太君坐在正坐上,一看就是慈眉善目的模樣,頭上白發蒼蒼,精神卻是極好,臉頰邊一雙酒窩,讓人瞧著就覺得和善。
顧菀真的視線在老太君身上快速掠過,就瞧見顧老夫人看向了坐在一旁的一位老婦,還有一個四十歲出頭的婦人。
能在這個時候吸引顧老夫人的,無非就是景家老夫人,跟她的兒媳尚書夫人孟氏了。
在原小說裏,景老夫人和孟氏都曾在尚書府的那次遊園會上見過原身,不算陌生。
景老夫人一雙眼時常眯著,讓人無法判斷她的情緒,看見顧菀真入內,淡淡笑了一下。
孟氏則是一眼就注意到顧菀真的變化,先是有些意外,這怎麽跟上次那個花團錦簇的富態形象不一樣了,反應過來之後,一想起過去笑話般的一幕,眼底那抹嫌棄又浮了上來。
這個時候顧老夫人跟老太君已經打完招呼,顧老夫人看她一眼,示意她上前行禮。
顧菀真想起喬氏昨夜的囑托,極盡可能的抿出一個笑來,上前道:“小女顧菀真,給老太君請安了,願老太君鬆鶴長春,春秋不老。”
老太君笑著點了點頭,對顧老夫人誇道:“這孩子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
顧菀真的嘴角抽了抽,這不是在委婉的說她胖麽。
老太君又道:“你如今幾歲了?”
“回老太君的話,十四了。”顧菀真笑得很是燦爛。
老太君問這些,也就是客氣客氣例行公事,就跟21世紀去別人家串門,總會被問到考了多少分,工作定下來沒一樣。
顧菀真一一作答。
不過她刻意笑得牙不見眼,在別人看來是有禮貌喜歡笑,孟氏看在眼裏,對顧菀真的不喜卻更濃烈了。
出於孟氏的本意,她的二兒子性情頑劣,她是想尋一個大家閨秀一般,性格端方持重的,最好能管住自家兒子,畢竟景堯的年紀也不小了,這麽成日鬥雞走狗也不是個事,等往後成了家,要是妻子再跟他一樣不著邊際,景堯這一輩子怕是就毀了。
孟氏也不知自家婆婆看上了這丫頭什麽,就算不提上一回失儀的事,瞧著也沒那種能震懾家宅的端莊氣,實在跟她想要的相去甚遠。
顧菀真將孟氏的神色盡收眼底,嘴角忍不住又彎了彎。
今日一見,足可看出這場婚事是景老夫人的主意,孟氏並不願意,這就更好了。
溫老太君跟顧菀真打過招呼,就留顧老夫人再正堂裏敘話,示意丫鬟上前,帶顧菀真出去跟其他府已經到了的小姐們玩。
顧菀真出了正院,就聞到一股月季的香氣,這個時節正是月季的花期,顧菀真沿著花香味一路走著,靜靜打量著這座宅院。
這雲閑山莊裏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亭台樓閣都建的很有意趣,一看就是靜心養性的好去處,隻是路都修的曲折迂回,容易把人繞暈。
山莊裏丫鬟便帶著顧菀真一邊認路,一邊也簡單的將雲閑山莊逛了半圈,“對了,顧小姐要是沒事,盡量不要靠近東邊的這座院子,裏麵住著貴客,不便打擾。”
顧菀真抬起眼,看向那位於幽靜深處的院落,愣了一愣。
那院子大門緊閉,安靜的沒有一點生氣,如果不是這丫鬟提醒,她都沒有留意,隻有門外站了兩個勁裝的護衛,能看出裏頭住了人。
隻是這次溫老太君過壽,來赴宴的哪一個不是達官顯貴,竟還有人比眾人高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