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即使成了廢人也要報恩

告訴朕,九王爺澹台逸是不是沒死?!他與飄渺莊主是否就是同一個人?!狠厲而冷淡的聲音響徹在整個景和殿。

玉狐息的表情還是溫柔的,甚至嘴角還揚著清淡又純淨無睱的笑容,可是那眉眼之中深藏的殘酷和冷鶩,卻讓人膽戰心驚。

雲緋的臉色瞬間慘白,她沒想到玉狐息連這個也知道了,也對,他一直視飄渺莊主和澹台逸為他生命中最大的兩個對手,既然派了人接近澹台逸,自然也會安排人去查探飄渺莊主,隻是大概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是同一人。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玉狐息就沒有真正相信過她……

嘴唇動了動,雲緋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帶著從未有過的淒涼:最是無情帝王家,皇上……雲緋沒什麽可說的。

他全部都已經知道,她還需要說些什麽,她以為就算玉狐息不愛她,至少許了她皇後之位,她還是有一個棲息之地的,卻原來她什麽都不是麽……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讓她覺得格外的孤獨,世界那麽大,茫茫人海中,她竟連個相依為命的人都沒有……

嗬嗬……雲緋呆怔地看著玉狐息,忽然癡癡地笑了笑,那表情淒婉無比,絕麗的容顏滲著濃化不開的哀愁,就這樣對視了好久好久。

皇上你說對了,我背叛了你,背叛了未央,你殺了我吧!雲緋突然凝望著對麵,原本璀璨如寶珠的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她的眼裏除了悲傷,還有一絲淡淡的霧氣,無論誰見了都會生出幾分憐惜。

玉狐息沒有動,望進雲緋的黑眸像淬了毒汁,雲緋在他麵前,一直是聰明高傲而堅韌的,即使是她的父母雙雙離世之後,她也很快便能振作起來,這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看到她這麽脆弱的表情。

盡管掖門城接她的那天,因他和澹台逸動手,她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和現在比起來,她的悲傷仿佛更加真實,真實到讓他覺的——她已經哀莫大於心死!

好半響後,玉狐息才再次開口:背叛了朕的人,朕不會讓她這麽輕易的死去,朕要你去監視歐陽棠的一舉一動,哪怕有半點風吹草動都要來向朕稟報!

原來成了你的人,連死都不能……雲緋又笑了笑,轉身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正好與進來的李德成錯肩而過,隻聽得李德成低聲稟道:皇上,裴小姐求見!

她來幹什麽?

裴小姐說有重要事要與皇上相商。李德成更加壓低了聲音。

玉狐息慢慢的點了一下頭:讓她進來。

雲緋走出大殿,便看到裴夢薇雙眸含笑的站在殿外,春風幾度掀起她深藍色的裙擺,那遙遙的一眼,雲緋覺得裴夢薇像養在深海裏的千年珍珠,她看過的美人何其之多,便連葉飄飄就比裴夢薇漂亮了不知多少,裴夢薇的容貌算不上絕色,可她的氣質卻仿佛與生懼來。

端莊,高貴,優雅。

盡管她已經是一個過氣的皇後,這份雍容雅然她依然保存的很好。

夢薇參見皇後娘娘。裴夢薇動作熟撚的福了一禮,那婉約的眸子全是對雲緋的尊貴。

我還不是皇後……極淡的一句,雲緋的眼神從她身上輕輕掃過,又仿佛沒看到她一般移開了視線,眼神放空而迷離的眺望著天空,慢慢的往前走去。

裴夢薇詫異地抬起頭看她,隻覺得前方女子的背影極其單薄,仿佛秋天的落葉在一刻間全部落盡,滿院都隻餘下蒼涼和荒蕪。

絕望中,帶著淡淡的惆悵……

裴小姐,皇上同意了,跟老奴進來吧。李德成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該不是和皇上吵架了吧?裴夢薇猜測著,朝走遠的雲緋看了一眼,眸中快速劃過一抹譏諷的笑,轉身走了進去。因為轉身的太快,所以她並沒有看到——

當她邁進那座宮殿後,已經走出很遠,滿目悲涼的雲緋驀然直起了身子,回過頭遙望著景和殿,眼中的絕望和痛楚通通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腔仇怨和冷銳,嘴角勾起森然詭譎的笑容。

她怎麽可能死?求死?這可不是她雲緋的風格!

玉狐息,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葉飄飄是生是死都還不知道,她怎麽能死呢?!她一定要讓她痛苦的這些人通通都付出代價!

景和殿上演著不為人知的一幕,坤寧宮裏也上演著無人查探的一幕。

一處精致的別院,二進二出,周圍有幾間耳房,雖然不及別的大宮殿那般巍峨壯麗,卻也別致雅觀,而且還是在坤寧宮的正殿附近,離太後的寢殿極其相近。

這特別的地方正是阡青綰的住處,她身為薄姬最得力最信任的人,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最好的,平日裏在宮中,除了太後和皇上,無論是誰看到阡青綰都得給她幾分薄麵,可見盛寵之至。

今日,薄姬更是親自到了這別院中探望阡青綰的傷勢,這等殊榮,除了皇上和雲緋,還不曾有誰享受過。

太後娘娘?奴婢不知太後娘娘駕到,奴婢該死……

阡青綰躺在床上,眼角瞥見薄姬的身影驚了一下,迅速掀開被子要起身行禮,卻叫薄姬走到床沿伸手按了下去。

你的傷還沒好,躺著吧,這裏沒有人,禮節就免了吧。

隨薄姬進來的婢女立刻找了一張軟塌過來,讓薄姬靠在軟塌上坐著,阡青綰又吩咐自己房間的婢子給太後備茶,然後才半靠在床杆上恭敬地看著薄姬。

薄姬坐下後,才抬頭朝阡青綰看過去,阡青綰的臉上還裹著紗布,看不到她是什麽表情,隻露出一雙不明情緒的漂亮眼睛,她的身子還是很虛弱,在她還昏迷不醒的時候,太醫院的人便來稟告了薄姬,說她五髒六腑俱損,以後都不能替太後效力了。

說不惋惜是假的,阡青綰對薄姬來說,是她最有能力最看重的一顆棋子,如今弄成這副模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緩緩一笑,薄姬的神情間破天荒的竟帶了絲悲憫:青綰,你跟在哀家身邊,也有十幾年了吧?

阡青綰微微垂了垂頭,發絲沿著她的額際飄落了幾縷:回太後娘娘,是的,奴婢在太後娘娘身邊整整十二年了。

薄姬欣慰點了點頭,一雙豔麗至極的眸子定定地落在阡青綰身上,含笑道: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哀家就老了,記得那會你還小,舉目無親的讓人追殺,那時候恰好哀家出宮去賞景,你的勇氣可嘉,抱著哀家的腿就不放,求哀家救你性命,即便禁衛的劍指在了你的腦門,你也不放手,你告訴哀家——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報答哀家。你雖然年紀還小,可你眼神中的決絕卻遠遠勝於哀家見過的任何一個人,哀家信你,於是將你帶在了身邊,後來哀家才知道,原來你們家世代鑽研易容術,而你的易容術已經達到家族的精髓,你們家族因易容術高超四處殘害生靈,結下了不少仇家,是以被滅了滿門,害得小小的你便被仇家四處追殺,哀家並沒有治你的罪,哀家一如既往的信任你,因為你值得哀家相信,這麽多年來,哀家對你要求甚嚴,而你也從來沒有讓哀家失望過。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薄姬微微抿唇,瞼眸輕啜了一口茶水,才重新看向阡青綰,目光雖然凝視著她,可阡青綰覺得,她似乎透過她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那目光迷離而飄渺。

太後娘娘的恩情,奴婢一生都不敢忘,奴婢……罪該萬死!阡青綰掀開補子,雙膝一彎,吃力的跪在床上,朝薄姬叩下頭去。

薄姬的神情不變,含笑問道:你何罪之有?

阡青綰沒有抬頭,她知道薄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垂著頭低低道:奴婢說過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報答太後娘娘,奴婢一直在向這方麵努力,可……奴婢如今成了一個廢人,奴婢食言了。

她的聲音很好聽,即便受了這麽重的傷,即便已經失去了那張絕色的容貌,也聽不出她有半分的傷心和難過,還是如平常一般持重而平靜,可是薄姬知道,阡青綰骨子裏是不甘心的,就好比十幾年前,她抱著自己的腿不停的磕頭,盡管磕的頭破血流她也不放手,一遍遍的哀求著自己救她的性命。

因為她知道,隻有自己,才能救她。

太後娘娘的恩情,奴婢一生都不敢忘,奴婢……罪該萬死!阡青綰掀開補子,雙膝一彎,吃力的跪在床上,朝薄姬叩下頭去。

薄姬的神情不變,含笑問道:你何罪之有?

阡青綰沒有抬頭,她知道薄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垂著頭低低道:奴婢說過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報答太後娘娘,奴婢一直在向這方麵努力,可……奴婢如今成了一個廢人,奴婢食言了。

她的聲音很好聽,即便受了這麽重的傷,即便已經失去了那張絕色的容貌,也聽不出她有半分的傷心和難過,還是如平常一般持重而平靜,可是薄姬知道,阡青綰骨子裏是不甘心的,就好比十幾年前,她抱著自己的腿不停的磕頭,盡管磕的頭破血流她也不放手,一遍遍的哀求著自己救她的性命。

因為她知道,隻有自己,才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