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聽聞這話,李氏點了點頭,視線掃過芸豆,最終落定在趙萬福的臉上,“你可有什麽證據,來證明這事?”
“有,奴才自然是有的。”趙萬福連忙點了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塊紅色布狀的東西,“這是……芸豆昨日留下來的肚兜。”
“趙萬福,你!”芸豆是萬萬沒想到趙萬福會做的這般絕,是跪也不跪了,起身便要去搶了那肚兜。
趙萬福又豈會讓她搶到,直接側了身,躲過了她。
“你莫要誣陷我,那根本就不是我的肚兜!誰知道你是拿了誰的肚兜,看我好欺負,就順勢將這事栽贓陷害在我身上。”芸豆多少有些氣急敗壞,撲空後才反應過來自個兒有些過激了,連忙辯解道。
“這上麵都有你親手刺繡的名字,怎麽不是你的?昨日你聽聞後花園有動靜,走的是匆匆忙忙,這才忘了帶這肚兜。”趙萬福捏著那肚兜,給了張嬤嬤。
當初芸豆這批婢女進府的時候,就是張嬤嬤給審的刺繡,而且芸豆那時又是以繡娘進的府,所以她的針腳,張嬤嬤再熟悉不過。
張嬤嬤接過肚兜,隻看了一眼,便在李氏耳朵邊說了些什麽,就見李氏的眸子逐漸深諳了下去,掃在芸豆身上的目光也淩厲了三分。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話可說?”良久,李氏方才開口,訓斥道。
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個字,可慍怒的意味可以說是非常明顯了。
“我……”芸豆顯然已經很是慌亂了,眼神胡亂掃在方氏身上,而後指向趙萬福,“你!你怎麽能……”
“自打第一次我被你用清酒灌醉,發生了那次齷齪事後,你便隔三差五的來找我,也是我沒有定力,才被你迷惑至此。我本不願說出這件事,畢竟於我自己,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可偏偏你日後隔三差五的便用這事來威脅我,叫我拿了銀錢給你,否則便要來老夫人這裏告我,我是徹底受不了了,否則今日,我便不會這般承認了!”
“你!趙萬福!你混蛋!”事已至此,芸豆明白,無論她說什麽,也都沒有任何意義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指著他罵了起來。
與此同時,楚瀟寒也衝楚淵城開了口,“你為什麽要拿石頭砸嫂嫂?”
“因為她……”楚淵城哽咽著看了紀雲卿一眼,“原本嫂嫂總是隔三差五的往我們房裏送東西,零嘴小吃也經常給我買,可是現在她竟然不給我們拿東西了!所以我就……”
聽了他的話,方氏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什麽也不顧了,連忙上前,抱住了他的頭,“我兒真是燒糊塗了,什麽勞什子話也敢胡亂說。瀟寒,你就別問他了,他方才昏迷剛醒來,讓他休息下吧。”
楚瀟寒見狀,心中有了數,也沒再說什麽了,隻起身,走到了紀雲卿身旁,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身。
事已至此,也算是真相大白了。
“你說什麽!”雖說方氏動作快,可楚淵城的話還是叫楚謙聽了大半,當即他便拍了桌子,看向他,“好你個混賬,老子這些年教你的道理,你都忘了麽!看老子今天不教訓你!”
說著,楚謙作勢便要起身。
方氏心中慌亂,生怕楚謙會一個把持不住,打了他就麻煩了,直接跪在了地上,“老爺!淵城他還隻是個孩子啊!況且他燒的這麽厲害!胡言亂語也是常有的!”
“胡言亂語?你這個當娘的倒是會溺愛他!今日不管說什麽,我都要好好教訓他,我花大價錢讓他同常齋先生學書,是為了讓他有出息,為咱們景寧侯府爭光!不是要他這小小年紀就心術不正,懂得去害人了!”楚謙氣上心頭,什麽都聽不進去。
楚淵城被這陣仗給嚇壞了,半天說不出話來,隻知道哭。
方氏則是一把抱住了楚謙的腿,“老爺,您要打要罵盡管衝我來便是!淵城他還小啊!”
“你給我滾開!”楚謙抬腿便要將她踢開,整個場麵混亂不已。
也就在這時,李氏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行了!都給我安分的呆著!我竟不知,咱們東府的規矩,居然亂成了這般模樣!”她猛的拍了下扶手,聲音中帶著濃鬱的憤怒,“婢女幫工都能攪在一起,真是一點臉麵也不要了,這若是傳了出去,還不叫世人嘲笑!”
“且不說這個!一個小小的奴婢都敢誣陷堂堂少夫人至此,這心眼子都是壞透了麽?老爺夫人都太糊塗,居然能那般輕易就相信了一個小小奴婢的話,不分青紅皂白的便就要處罰少夫人,還有半分規矩可言!滾,你們都給我滾!”
說著,李氏端了桌上的茶盞就朝地下砸去,正巧砸在了芸豆腳邊,反彈起來的雖瓷渣硌破了她的臉,她本能想要尖叫,可卻又不敢出聲。
眾人已經很久沒有見李氏發這麽大的火了,原本哭的鬧的都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待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一個,更是連動都不敢動。
李氏掃了一眼眾人,鼻子出氣,以手扶額,更是滿麵的煩躁。
張嬤嬤見狀,連忙倒了杯水給她,卻不想都被她如數砸在了地上。
方氏小心翼翼的看向李氏,心髒劇烈的跳動著,隻覺得這件事,似乎不會這麽容易就過去了。
眾人也便就在這各懷心思中呆了良久,整個房間靜悄悄的,甚至連微弱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過了多久,李氏方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抬頭掃視了一眼屋中或跪或站的人,目光最終落定在方氏身上,開口道,“你身為東府的當家主母,作勢需得處處謹慎,切勿聽信旁人讒言,起帶頭表率作用,可我竟想不到,你不僅起不到一個帶頭的作用,反而如此這般的不分青紅皂白,完全沒有一個當家主母應有的做派,反而像個市井婦人一般!”
“母親,這實在是兒媳太過擔心淵城了,試問有哪個母親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再說,現下府中男丁稀少,我若……”
“還敢狡辯,是我太久沒罰你去祠堂念經禮佛了麽?竟教你現下如此猖狂,你是不是已經連我這個母親都不放在心上,盼著我死了,好取而代之麽?”李氏滿心怒意,再叫她這般頂撞了,更是拍桌而起,直接訓斥道。
方氏萬萬沒想到李氏的反應會這麽大,連忙道,“母親您怎能這般說,兒媳是日日盼夜夜盼,就盼著您能長命百歲,共享東府繁榮……”
“行了,你這話有幾分真假,你自己心裏有數,往後的一個月,你就都在祠堂裏吃齋禮佛!沒有我的允許,不能踏出祠堂半步!”李氏擺了擺手,說道。
“母親,這怎麽行!”方氏一下便慌了,“現下年關剛過,府中事宜眾多,兒媳是主母,自然要料理的!”
“這一個月,你得管家權就暫由雲卿來代管,一月後你出來我再考慮你有沒有管家的能力,若你表現不好,這管家權就由我做主,直接給了雲卿去!”李氏厭惡的瞥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容置疑。
“母親……”方氏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接觸到李氏的目光,終歸是把想說的話如數爛進了肚子裏,沒有開口了。
這種時候她若是再多說話,隻會讓事情再度嚴重化。
“趙萬福,扣除當月銀錢,逐出府去,永不再用。”李氏睨了一眼方氏,看向趙萬福。
趙萬福倏地鬆了口氣,這個結果比他預想的要輕了很多。
“謝老夫人。”至此,他也算是終於能擺脫芸豆的糾纏了。
“至於你。”李氏點頭,目光一閃,落在了芸豆身上,透著濃濃的威懾力。
“老夫人饒命,您就看在這些年我兢兢業業的照顧少爺的份子上,放我一馬吧……”芸豆自知自己是逃不過這處罰了,隻能跪下求老夫人,能輕饒自己些許。
殊不知,她做的這一切,隻會增加李氏對她的厭惡感。
“放了你?你為了自己的欲望,將二少爺獨自放在後花園中,其罪為一,二少爺落水後,被少夫人救上來,非但不認錯感激,而是反咬一口,其罪為二,且同幫工做可這些子汙穢的事,其罪為三,且你言之鑿鑿,滿口胡言亂語,你覺得,你該當何罪?”李氏冷笑一聲,盯著她的臉,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老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求您饒了奴婢,奴婢願意自罰去後院幫工,請您,饒了奴婢……”芸豆越說越害怕,最後聲音都不自覺帶了些顫抖哭腔。
“去後院幫工未免太便宜你了,來人,給我講這個心思壞透的女人拖出去,亂棍打死後扔到後山亂墳崗!”李氏滿眼的怒火,直接揮手,不容置疑道。
“老夫人!老夫人!”芸豆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整個人直接被推到了崩潰邊緣,連忙跪爬著抓住了李氏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