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詩雨氣上心頭還想再說些什麽,秦夫人直接捏了她的胳膊,瞪了她一眼,她這方才悻悻的沒再開口。
桌上也瞬間變得靜悄悄的,隻有細微的喝茶聲。
然而,紀雲卿這邊雖說安靜了,可楚瀟寒那邊卻又起風波。
男賓席麵上,楚謙的眼睛不斷在人群中搜索,目光最終落定靖國公楊誌和身上,一看他進了場地,連忙迎了上去。
這楊誌和並非是別人,而是楚謙的上上級的官員,前些日子又因為治理好了水災,在皇帝麵前頗為得臉,現下算是皇帝麵前的紅人了,而楚謙這般迎上去,討好的意圖就更明顯了。
“靖國公,好久不見呐,近來可好?”他衝楊誌和一拱手,肥胖的臉上堆的都是笑。
“好,好……”楊誌和被突如其來的楚謙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著他狐疑的點了點頭。
“不知國公爺可還記得下官?”楚謙見他表情不太對,直接問道。
“這……”楊誌和遲疑了一下,終是無奈開口,“我這記性不太好,倒是忘記了。”
“倒是您貴人多忘事了!”楚謙臉上依舊是堆的滿滿的笑,“我上次方才去您府上參加了您小兒子的滿月宴……景寧侯府,您可知道?”
“哦……哦!楚侯爺!”一聽景寧侯府,楊誌和方才反應過來,“卻是我這腦子不大好使,卻是記不清您的模樣,還請侯爺莫要見怪的好。”
“這怎麽會?咱們見麵的次數不多,您不認得我也很正常。”楚謙雖然大氣的擺了擺手,但語氣中淨是諂媚討好之意
“不過話說回來,我一想起您,便會想起那日大公子娶親的事。”楊誌和點了點頭,忽而說到,“那日的宴會辦的是真的大,尤為壯觀,我看過一次,便就怎麽都忘不掉了。”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這景寧侯府娶了誰家的媳婦,紀家!她家可是京城首富,便是要什麽就有什麽,這一輩子隻有一次的娶親,把場麵辦大一點,那不就跟抬抬手指頭一般的輕鬆?”
楊誌和的聲音方才落下,就聽靜遠侯爺朱成清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笑著同楊誌和碰杯,打趣地看向楚謙。
這話雖然表麵上聽著沒什麽,實際上卻是句句都戳在楚謙的心窩子上。在他看來,不過就是在說他找了個財神爺一樣的兒媳婦,什麽事都不用自己掏錢。更無奈的是,縱然他話說的很難聽,可楚謙卻不能表露出來,畢竟麵前二位都是皇帝眼下的大紅人,在朝堂上的地位,自然是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他得罪不起。
“哦。這事我也是略有耳聞,聽說那新嫁娘的嫁妝流水似的抬進去,足有一百零八抬之多。”楊誌和說著,看向楚謙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滿是深意。
“卻是了。”朱成清拍了拍楚謙的肩膀,聲音中多少帶了些不屑,“景寧侯府還真是好福氣,娶了皇商家的女兒當兒媳婦,以後這銀子還不流水似得進侯府?”
“這……靜遠侯想多了,哪有的事。”楚謙聽聞這話,麵上雖然是笑,可是那笑容不自覺帶了三分的僵硬,說話的聲音也倉促的厲害。
楚謙原想著套套近乎能讓自己有些臉麵,誰料反成了別人取笑的對象。回溜溜地回來,一張臉耷拉的老長,顏色更是黑的嚇人。
他心中窩火的厲害,便是看什麽都不順眼,尤其是身旁的長子。畢竟紀雲卿是他娶進府裏頭來的,今日自個兒在外被人這般諷刺,和他有很大的關係。
思及此,也便就開了口,“今兒個,我聽說雲卿在花園裏頭,同秦家起了爭執了?”
“是秦家過於欺人太甚了。”楚瀟寒思索一番,開口說道。
楚謙一心找茬,聽了他這話卻是直接皺了眉頭,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就是訓斥,“什麽秦家欺人太甚?明明就是她過於小氣,一個小小的胭脂盒都不願贈送給人家,哼!還說什麽京城首富呢,真是可笑。”
“那胭脂盒價值不菲,是紀家給雲卿的陪嫁物品。這陪嫁品若是隨意送人,豈不是壞了規矩,那才是讓旁人看我們景寧侯府的笑話。”楚瀟寒挑了挑眉頭,轉而回應道。
“景寧侯府的臉早就被她丟盡了。”楚謙心頭上堵的厲害,冷哼道,“一個小小的商戶,就算被封皇商,也擺脫不了身上那股子銅臭味。紀家女,怎麽配進景寧侯府的門。”
楚謙越說越離譜,楚瀟寒的眉頭慢慢擰了起來,開口時,聲音已然變冷,“當初侯府銀錢短缺的厲害,這門親事是夫人堅決要定下來的,父親卻都已經忘了。”
“你,那時你母親也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好才如此這般,現下倒好,你是長本事了,竟敢反過來置喙你母親來了!”
楚謙本就生氣,本想著在楚瀟寒身上撒撒氣,卻不想又被他三言兩句給撞了回來,更是有氣沒地方發,緊緊攥著拳頭,就差沒一拳打過去了。
“用時百般好,無用步步難。”楚瀟寒一下便抓住了他話中的漏點,直接拿話噎了進去。
楚謙被他氣的厲害,可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什麽話來,隻能顫抖著手指著他,良久方才憋出一句話,“行,你有能耐了,敢為了一個女人和老子頂嘴了!”
楚瀟寒沒再說話了,隻若有若無的掃了楚謙一眼,兀自抿了一口酒。
一場晚宴便就在眾人各懷心思中結束了,大家便一同在河邊放著孔明燈,寄托著自己的思念。
紀雲卿自然也要放,她方才點好了孔明燈,將之放飛,便就見一個小宮女規規矩矩的走了過來,本以為是專門過來檢查防火的,也就沒太在意,卻不想那小宮女徑直走到她麵前,衝她欠了欠身子。
“楚少夫人。”
見她過來,紀雲卿還以為是自己弄了什麽火星子出來,連忙檢查起自己的衣衫來。
“我們貴妃娘娘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協商。”見紀雲卿沒回應,那宮女便繼續說道。
“什麽?”聽聞這話,紀雲卿卻是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地才繼續道,“貴妃找我?可是何事?”
“這……奴婢不方便透露,隻是說貴妃娘娘請您即刻便過去。”那小宮女規規矩矩的說到,末了還擺了個請的手勢。
紀雲卿心中還是略微有些狐疑,看了一眼璃星琉月,終是跟著那小宮女朝著貴妃殿去了。
畢竟是貴妃的要求,她縱然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拒絕耽擱。
到了貴妃殿,聽得一聲尖細嗓音傳來,道是,“楚少夫人到!”
良久,方才聽得一聲慵懶女聲傳了出來,“快請進。”
聽聞這話,紀雲卿方才在那宮女的指引下來到了內殿。
“拜見貴妃娘娘。”
此時的貴妃正躺在天鵝絨的榻子上,見到紀雲卿進來了,便衝她招了招手,“廢話本宮也便無需多說了,今夜本宮宣你覲見,是有一事相求。”
“貴妃娘娘嚴重了。”紀雲卿看了她一眼,腳步稍帶遲疑,不過還是老老實實走到了貴妃麵前。
“碧翠,去,把本宮那支珍珠發釵拿過來,給楚少夫人看一看。”
“是。”
不一會兒,一個錦盒便被呈了上來,貴妃頷首,看了眼紀雲卿,翠碧便就會意,將那錦盒呈到了紀雲卿麵前,“本宮想讓你幫我辦的事,便就在這個盒子裏。”
“是。”紀雲卿簡單應聲,接過了那錦盒,隨著打開,不由得愣了愣。
隻見錦盒裏裝著一根珍珠發簪,旁邊散落著幾顆珍珠,顯然是從發簪上脫落下來的。
她給自己這個做什麽?
“這發簪,可是能修?”。”貴妃挑眼望著那錦盒中的發簪,眼中帶了三兩的慵懶,雖是詢問的語氣,卻透著濃濃的不容置疑。”
紀雲卿伸手,拿出了錦盒中的簪體,仔細觀察了一下,還未曾說話,就聽貴妃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素來聽聞玲瓏閣為京城頂好的飾品鋪子,這小小發簪,當是難不倒你的。””
“這……”紀雲卿看著簪子上斷裂的痕跡,麵露難色,“並非不能修複,隻是,這簪子的用料極為考究,而且這珍珠又是用了東海南珠,若要修複的話,恐怕需得很長一段時間。”
“多久?”貴妃挑了挑眉頭,隨意放下手中的香爐,這方才看向紀雲卿。
“少說也要一月有餘,不過最慢當是不會超過二月。”紀雲卿猶豫了一下,把時間說到最大化。
畢竟是貴妃的命令,倘若她拒絕,八成會讓貴妃對她心有成見,也便隻能應下。
所以她隻有將修複的時間說到最久,這樣才能確保時間的寬綽,不然若是沒在她承諾的時間修複好,怕是會引來不小的禍事。
聽聞這話,貴妃卻是勾了勾唇角,“最多一月。”
“臣婦可以試試,不出意外的話,一月是最快了。”紀雲卿猶豫了一下,還是應了下來,一月的時間,應當是夠了的。
“倘若你能盡快修複好,本宮定重重有賞!”貴妃點了點頭,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不過這事,我希望不要從別人口中再聽到,否則,你那小小的景寧侯府……”
“是。”紀雲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應聲道,“隻是,臣婦也有一事相求。”
“你先說來聽聽。”聽聞這話,貴妃有些不悅,一個小小的世侯府的女眷,竟然還敢對她有所要求。
“臣婦想請貴妃娘娘替臣妾保密一件事情……”紀雲卿頓了頓,繼而道,“關於臣婦和玲瓏閣的關係,還請娘娘莫要透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