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哭了,眾人也覺得有些尷尬,便不再說什麽,三三兩兩的散去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楚池絮冷笑一番,將拿在手中的胭脂盒放在了紀雲卿手中,衝她眨了眨眼睛。
紀雲卿挑了下眉頭,心中一陣欣喜,並不是因為楚池絮為她出頭了,而是因為她覺得,她終於放下了對她的戒備,開始一點點的信任她,靠近她了。
本想說聲謝謝,可話到嘴邊,總覺得有些矯情,正猶豫著怎麽開口的時候,就聽楚池絮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用謝,俗話說大恩不言謝,就當是我報了你上次幫我出頭的恩了,行了,我還有點事,就不和你多說什麽了。”她像是看穿了紀雲卿的心中所想一樣,直接開口道。
“嗯,有什麽事,盡管和我開口。”
說話間,楚池絮便已經離開了,紀雲卿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隨著也搖頭離開了。
紀雲卿向來不願意參加這些世家大族的聊天聚會,方才紀南琛同她說過話以後,也隨著紀老爺去了大殿。
所以她便就隨便找了個涼亭,吃些糕點喝些茶水,偶爾同琉月璃星她們點評下一眾夫人小姐的衣品如何。
然而,她不找事情,事情卻來找她。正當她在同璃星悄悄說秦夫人穿衣打扮特別俗氣的時候,一聲清咳在她身後響起,直接給她嚇了一激靈,心說這不會是給哪個人聽到了吧?
心虛的厲害,卻是半晌不敢回頭,直到一歡快的笑聲傳伴隨著一句低沉的,“我也覺得她穿衣服珠光寶氣,甚是俗氣。”的話語傳來,她這方才狐疑轉頭。
沒曾想,她身後之人,竟是誠國公府二小姐溫如瑾,不由的愣了一下,隨著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楚少夫人。”溫如瑾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衝紀雲卿欠了欠身子。
“溫小姐。”紀雲卿亦是起身,不知是不是方才說人壞話讓她聽見了,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溫如瑾一貫的溫柔,長了一雙半開杏眼,不像桃花卻勝似桃花。她衝紀雲卿伸了伸手,示意她先坐下,“少夫人卻是好興致,夫人小姐們都聚在一起談話,您在這涼亭裏呆著,倒是安靜呢。”
紀雲卿隨著她的動作先行坐下,同時衝她伸手,還給她倒了一杯清茶,“我方才嫁進景寧侯府三月的光景,對於世家大族的規矩還沒有了解太透徹,怕會說錯什麽話,給景寧侯府抹了黑,倒不如在這涼亭呆著,也難得清閑。”
“這話說的卻是沒錯的,世家的規矩確實多了些,不過畢竟是大族,規矩多些也屬實正常。”溫如瑾接過茶杯,道了聲謝,輕抿了一口,“楚少夫人的茶藝卻是高超,這茶沏的剛剛好,不燙口卻又將茶香如數泡了出來。”
“溫小姐過獎了。”紀雲卿謙虛到,“不知溫小姐前來,可有什麽事情?”
“不瞞少夫人說,如瑾今日前來,倒真有一事相求。”
紀雲卿挑了挑眉頭,“哦?快快說與我聽,若是我能幫得上,一定會盡全力。”
她之所以這般說,其實是有私心的,這溫如瑾是誠國公府的小姐,也便是小公爺的妹妹。
而這小公爺又是她給楚池絮極度看好的夫婿之選,更甚者現下楚池絮同他關係正好,這段良緣說起來,也算是指日可待了。
而這溫如瑾也便成了楚池絮未來的小姑子,她勢必要給她搞一搞這姑嫂之間的關係,日後她若真嫁進誠國公府,定會少了不少的麻煩。
“我方才也聽聞虞夫人的話了,道是您是這飛顏閣的主人,所以我便想來問問您,有沒有什麽去疤痕比較靈光的東西。”溫如瑾臉上的笑容帶了些愁容,
“去疤痕?”紀雲卿愣了一下,反問了一句,“是你要用的嗎?”
“對。”溫如瑾說著,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沒有多說。
紀雲卿自然注意到了溫如瑾眼中的情緒,本來還想再問些什麽,都生生咽進了肚子裏,隻點了點頭,“去疤膏自然是有的,可是飛顏閣到底主要是妝品,現下鋪子裏卻是沒有,不過我可以幫你去找,一旦找到,就叫人給你送過去,可以嗎?”
聽聞這話,溫如瑾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起來,她點了點頭,繼而到,“謝謝您。”
“你同我還要謝什麽,大家都是一家人。”紀雲卿擺了擺手,直接道,話已出口才發現不對勁,趕緊補救道,“畢竟整個皇城是一家嘛!”
正說著,那邊就來了人,說是馬上開席,請各位夫人太太都進場參宴。
“怎麽這麽快就開席了,走,咱們快去吧,免得去晚了不好。”紀雲卿為了避免尷尬,趕緊說道。
“方才那事還是要請少夫人多費心了,如瑾再次謝過少夫人。”溫如瑾起身,欠了欠身子。
紀雲卿一把將她扶起,“你若再如此見外,我幫你都會不好意思了。”
聽聞這話,溫如瑾沒再說什麽了,隻衝著紀雲卿溫柔的笑。
溫如瑾留給紀雲卿的印象便是用溫柔可人這四個字來形容,她無論見到誰都是甜甜的笑,就算是碰到什麽不順心的事,眸子裏都隻透出淡淡的憂傷,氣憤這兩個字在她的生命裏,仿佛就沒出現過
隻可惜,上一世沒有機會和她深交相處,隻有過幾次一麵之緣,對她的了解也沒有很深,這一世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同她成為朋友。
二人一同去了宴會場上,男女分席,紀雲卿也便在就隻剛進會場的那一會兒見了楚瀟寒一麵,而後便各自去了各自的席麵上。
她去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本來沒什麽,卻不想偏偏冤家路窄,楚家竟和秦家分在了一張桌子上。
所以,她方才一落座,就感覺到了一陣巨大的壓迫感,抬頭看去,就見秦夫人一雙眼睛正死盯在她身上,像是要將她看穿一般。
畢竟方才秦詩雨在她身上吃了那麽大的一個癟,想讓秦夫人對她和善,用腳指頭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秦家和楚家素來也便沒有很和氣,方氏年輕的時候同秦氏也有些過節,所以席麵上的火星味,是可想而知的濃鬱。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紀雲卿隻掃了她們一眼便落座了,沒有過多的表情,更沒有過多的話。
可秦夫人約莫是嫌方才丟臉丟的不夠厲害,偏生安靜不下來,所以紀雲卿還沒剛落座多久,便陰陽怪氣的開了口,“呦,我這當是誰來了呢,卻原來是楚少夫人啊!不是我說,這楚少夫人來的可真是早,等大家都落座了方才來。”
“要不說景寧侯府架子大呢?需得咱們等著,人家才能來。”有什麽母親就有什麽閨女,相比秦夫人,秦詩雨更是咽不下方才那口氣,便順著秦夫人的話鋒酸她道。
聽聞這話,紀雲卿隻在心中冷笑,冷冷掃了她們一眼,依舊沒有開口。
她不說話,方氏那邊自然是更不會說什麽了,就算她年少時候同秦夫人有過節,可現下被針對的畢竟是紀雲卿,她也懶得管。
萬一再鬧出什麽,她隻把罪責都推到紀雲卿身上就行了。
秦夫人那邊見她不說話,氣焰便就更甚,看向秦詩雨繼而道,“詩雨呐,你這話說的可是一點也不假,人家景寧侯府多尊貴,比咱們秦府可要厲害的多了,你看看,咱們說話人家都不理呢!”
雖說這秦府和景寧侯府是同一級別的世家,可這隻是明麵上的話。
在朝堂上,秦老爺比楚謙更得臉,所以秦府說起來,總是要比景寧侯府尊貴那麽一點點的。
所以秦夫人故意所說的一番話,雖是看著秦詩雨,卻句句帶刺,直指紀雲卿。
“是了呢母親,現在這人心呐!真的是沒法說。”秦詩雨跟著附和道,眼睛一翻一翻的看著紀雲卿。
“這我就不明白了,雖然上桌了,可宴席到底還沒開,大家都是聊著天等人齊了……”紀雲卿也看了她一眼,輕飄飄道,“還是說,秦夫人,秦小姐覺得,需得大家都先你們一步過來,等著你們才可以?”
“自己來晚了倒還有理了,還反過來怪我們。我說你怎麽這會子也不說話,是在心裏憋著話,想著怎麽對付我們呢吧?”秦詩雨本還有些得意自己損了紀雲卿幾句,現下倏地被她拿話堵了,火氣登時便止不住了,拍桌子就站了起來。
“詩雨!”秦夫人眼見不妙,直接拉了她的衣服,橫了眼睛。
秦詩雨這才發現自己失了態,連忙坐了下來,還心虛的看了看四周。
“總之,你讓我們等你,就是不對的,你別妄想著把這罪名扣到我頭上。”發現四周沒人看她後,她才重又看向紀雲卿,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
紀雲卿隻掃了她一眼,覺得再同她說什麽也實屬是對牛彈琴了,也便不再開口,隻自顧自的喝著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