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婉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很快便又漾開一絲笑容,拉住一旁的楚湄若,“我剛還與妹妹說起,不知道你今天會不會來。今兒可是難得機會,我們姊妹幾個可以又聚一聚了。”

楚湄若露出一慣天真的甜甜的小女孩兒的笑,順著楚溪婉的話說:“是哪。”

“就是少了三姐姐。”楚溪婉似是無意的微微歎了口氣,“五妹妹也說很想念三姐姐哪。”

紀雲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熱的說:“你若是想念她,那你可以去寺裏陪她,剛好也讓人知道你與汀蘭的姐妹情深。”

楚溪婉一噎,眼底閃過一絲不滿,看著周圍人群,到底是忍了下來,“我們快些進去吧。”

說完,扔下兩人先進了誠國公府。

紀雲卿勾起抹笑意,看也沒看楚湄若一眼,也進了誠國公府。

楚湄若懊惱的跺了跺腳,她怎麽也沒想到楚溪婉會突然這樣坑了她一下,她們兩人明明在車上什麽也沒說。心中不禁忐忑起來,擔心紀雲卿因著這件事不肯幫她。

其實紀雲卿根本沒把那句話放在心上,她知道楚湄若不笨,在還有求與自己的時候說這種話來惡心自己。

楚湄若隻是以己之心度人之想,放在她自己身上,她肯定信了幾分楚溪婉的話。

這次的宴會依然是在花園裏舉辦,因著是賞花,席上沒有酒肉這些,隻有水果與茶水。隨處可見筆墨紙硯,琴棋書畫,可以供小姐公子們展現才學,大顯身手。

男女分隔也不若正式宴席那般嚴謹,男女皆在花園中,兩席之間隔著花卉樹木。雖不能看清楚對方的樣子,但這樣透過紅花綠葉望過去,多了幾分縹緲的朦朧的美意。

楚湄若追上楚溪婉,拉住她小聲道:“姐姐,你何必與她生氣?她是長嫂,你這樣扔下她自己進來有些失禮。”

楚溪婉瞪了她一眼,怒道:“用的著你說,我會不知道嗎?”

“是,是我多事了。”楚湄若委屈的閉上嘴,退後了兩步,心裏嘲弄楚溪婉,她若真的知道,方才也不會做出那些事了。

她謹記紀雲卿的話,盡量激怒楚溪婉,其他的她會解決。

看到楚湄若這幅樣子,楚溪婉心中就有氣,這樣一副委屈的樣子做給誰看?難道她欺負她了不成?

真是與她那個母親一樣,隻會裝可憐!

母親與祖母還一直讓她向她學,這樣唯唯諾諾的一副小媳婦樣,哪裏配的上西府嫡女的身份?

活該楚湄若隻是個庶女,這舉動就上不得台麵。

女方這邊是由楚池絮負責招待,對各位小姐妹說了些場麵話,就到紀雲卿身邊躲閑去了。

美其名曰,照看懷孕的嫂子。

小姐們也不在意,誠國公府占地廣袤,建築與花園都是宮裏的能人巧匠設計建造的。便是沒有人帶著,也能看上許久。

何況今日來的小姐們,又有幾個是真的想要欣賞誠國公府的美景?

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眼裏看著麵前的美景,心卻往男賓那邊飄了去。聽著旁邊談詩論文,偶爾爆發出來的喝彩聲,一個個心裏像是揣了小兔子,在胸口砰砰急跳。

遇上自己心儀之人得了喝彩,那更是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花道上去。

楚池絮與紀雲卿坐在一起,一邊吃著瓜果點心,一邊看著麵前小姐的樣子吃吃的笑,“看她們心急的樣子,都知道她們心儀的是哪個了。”

“這還不是你們鬧的?”紀雲卿無奈的搖搖頭,“隻說讓你們請些人,不要讓人覺出突兀來就可以了,你們竟請了這麽多。”

“是母親說要多請些人熱鬧。”楚池絮說,“不過我看不止如此,決定名單前,父親被皇上留在宮裏說了些話。回來之後母親就拿出這個名單給我們,說照著這上麵下帖子。”

聽到和皇帝有關,紀雲卿多看了場裏兩眼,問道:“可有什麽人是特別紮眼的嗎?你知道是什麽事嗎?”

楚池絮搖搖頭,也是一臉困惑,“不知,母親也沒特別提到什麽人。也許隻是我多心了,可能隻是母親想要讓這些人在誠國公府接觸一下,以後若真成了好姻緣,心裏也會感激誠國公府。也或許是隻請幾個有些不夠,誰知道哪。”

這樣倒也說得過去,看今天這樣,的確是能成就不少姻緣。

不過這也不能怪這些小姐們,她們平日被拘在家裏,不像她們這些家裏長輩開明些的,可以隨時出門逛街。

這些小姐們一個月也出不來幾次,隻在學裏與宴會上,能看看男方是什麽性子了。

所以現在這個時候姑表親多,如楚汐衡與孟氏,溫如瑾與她的未婚夫。就是因著表哥表妹之間男女顧慮少,更了解,也更容易產生感情。

既然想不通,紀雲卿便也不去想了,把心思放在楚湄若與楚溪婉兩人的身上。

楚湄若一直跟著楚溪婉,一會兒說這個不能做,一會兒說那個不能做,讓楚溪婉煩不勝煩。

但是嗬斥了她,她當下應了,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過後該怎麽樣還怎麽樣。

若是被旁人看見楚湄若被嗬斥,有時還會說兩句她不懂事之類的,氣的楚溪婉恨不得掐死楚湄若算了。

好不容易覷了個空擋,楚溪婉帶著青桃避開了楚湄若,一主一仆兩人走在去往花園通往書院的小路上。

“那個楚湄若,淨在我麵前裝模作樣,看我回去怎麽收拾她!”楚溪婉恨恨的說,今日她的裝扮的確是驚豔了眾人。

但是有楚湄若跟在一旁,時不時的說她這個不對那個不對,那些人就露出別有意味的表情。

楚溪婉覺得她們就是在嘲笑她,也讓她對楚湄若越發不滿。

青桃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又閉上了。

楚溪婉推推青桃,問道:“你可打聽清楚了,陸公子會到書院附近與溫公子說話?”

青桃忙道:“是,奴婢親耳聽到溫公子吩咐小廝,請陸公子在這書院旁邊的湖泊涼亭說事情。”

聽青桃肯定的回答,楚溪婉便也放下心來,帶著青桃在這附近轉悠,便是不能說話,遠遠的見一麵也好啊。

前方就能看到一汪清淩淩的湖水,有石亭立於其上,石亭桌上隱隱可看見茶壺茶杯,似乎確有人準備在此待客。不遠處的另一條路上傳來兩人腳步聲,聽聲音似乎是兩個男子。

楚溪婉忙停住腳,攏攏頭發,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掛上自己大家小姐得體嬌羞的笑容,移動蓮步向前走去。

誰知轉角看到的卻是楚湄若和她的丫鬟!

楚溪婉的臉都扭曲了,“你怎麽會來這裏?”

“姐姐?”楚湄若看到她露出驚喜的笑容,上前拉住她的手,“我見你許久未回來,擔心你在花園迷路,才帶著丫鬟來找你的。”

“賤人!”楚溪婉用力甩開楚湄若的手,怒道,“我是問,你為何會知道我在這裏?”

這花園這麽大,她才不信楚湄若會這麽剛巧就找到這裏!

楚湄若露出些驚慌的表情,目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青桃,急道:“我隻是剛巧找到這裏而已,姐姐你別誤會。”

楚溪婉已經注意到她那一眼,怒瞪向青桃,“是你通風報信?”

青桃驚慌的搖頭,“我沒有,小姐。”

於此同時,一名丫鬟快步走到溫景濯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

溫景濯神情自若的揮退丫鬟,轉身對陸家次子陸景旗笑道:“陸公子,我想起前些日子得了一副名畫,你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陸景旗喜畫,是個畫癡,這是人人皆知的。聽說溫景濯手上有名畫,迫不及待的起身催促道:“我自然是願的,不知道是什麽畫,入了你的眼?”

溫景濯起身在前邊帶路,走的正是楚溪婉走的那條去往書院的小路。

“是前些日子紀公子為了感謝我出手幫忙,送給我的。據說是吳道子的《送子天王圖》,也不知是真是假,紀公子也拿不準,一會兒還請陸公子幫忙鑒別一下。”

“《送子天王圖》!是傳早已失傳的那副嗎?”陸景旗驚歎一聲,更是心癢難耐,腳下又快了幾分。

湖邊的空地上,楚溪婉從青桃的口袋裏搜出了兩百兩銀子。她舉著那銀票怒問青桃,“這些是在怎麽來的?”

青桃跪在地上,哆嗦著身子回答:“小姐饒命,這是二小姐給我的,但我從未說過小姐的事情與她。是二小姐聽說小姐喜歡的玉鐲差了些錢,讓我轉交給小姐的,這次回府我就要拿給小姐的,小姐明察!”

“明察!我如何明察!”楚溪婉憤怒的一腳踹倒青桃,罵道,“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若是沒有出賣我,她怎麽會給你這麽多錢!”

“你這個賤人!還敢狡辯!”

一邊罵著,腳下已經不客氣的又踹了青桃幾腳。

青桃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來,隻跪在地上不斷求饒,“小姐,我對小姐忠心日月可鑒,小姐,我真的沒有出賣小姐!”

楚湄若一臉驚慌,連忙解釋道:“姐姐,你真的誤會了,這錢真的是我給姐姐買玉鐲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