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琛想起自己這兩個姐妹,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你說的我記下了。孟家那裏暫時沒聽到什麽消息,應是她們還未動手,我會找機會遞個信兒給他們。”

說完成正事兒,紀南琛搓著手,期許的看著紀雲卿,“我這裏還有一件事,要請妹妹幫忙。”

紀雲卿含笑看著他,笑說:“你這麽客氣,讓我猜猜是不是和雲菀娘有關係?”

“妹妹真是聰明過人……”

紀雲卿打斷紀南琛的馬屁,“好了,好了,是什麽事你說。”

紀南琛露出一抹赧然,說道:“菀娘她終於答應與我成親,但是我們家裏就剩下我和爹這兩個大男人,讓菀娘操持又不好看。所以我想請妹妹幫我、操持一下婚禮。”

“真的?”紀雲卿歡喜的說,“這是好事兒,我和爹盼你成親盼了這麽久,可終於盼到了。”

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反正自己最近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再說,什麽要緊事也比不過自己哥哥的終身大事。

“哥,你放心交給我,我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

紀南琛連連答應著,高興的離開了。

他一走,紀雲卿就叫來琉月,讓她去找紀家的掌櫃管家過來,準備列了單子讓他們去采買。

她之前幫楚池絮操持過婚禮,但那是女方家的規格,現在是幫哥哥操持,規矩和用品都有不同。

而且雲菀娘娘家沒有人,雲菀娘那邊的東西紀雲卿便想著一起準備了。

又讓琉月去請些有經驗的老人,幫忙把關,莫要出了什麽岔子。

自家少爺要成親,不管是鋪裏的掌櫃還是管家,都興奮不已,摩拳擦掌的要大顯身手。

所以雖然這次要準備的事情多,紀雲卿進行的也是有條不紊,算不上忙亂和勞累。李氏原本並不是很讚同她去操勞紀家的事情,見她這般興致勃勃,精神也好了不少,也就沒再說什麽,隻是叮嚀她要注意身子。

紀南琛回去之後就將孟家的事情使法遞給了在孟家的楚汐衡,讓他最近多注意孟家的安全。

隻不過據傳消息的人說,楚汐衡似乎不是很相信。也許是他不肯相信,自己曾經敬愛的母親與祖母竟會這般心狠手辣,要對孟家幹淨殺絕。

“他信不信隨他。”

紀南琛隻扔下這一句話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他遞個消息過去已經是仁至義盡,他最近忙著婚事,誰耐煩去理會他。

紀雲卿也聽說了這件事,也隻是挑了挑眉,就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她讓哥哥幫忙遞消息也隻是不忍孟家兩老失女又慘死,對方若是不在意她也不會硬逼著相信,免得再落個挑唆的罪名。

但是在她遞了消息沒幾日後,楚汐衡半夜時一身血跡去了京兆府尹的衙門,敲響了伸冤鼓。

這件事第二日便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少夫人,我聽說那個楚汐衡去京兆府尹狀告西府的老夫人與弗恩。”

琉月從府外回來,露出一副驚慌的表情,打了個哆嗦,對紀雲卿說:“據說那個楚汐衡滿身的血……”

一旁的青黛打斷琉月的話,“琉月姐你就別說了,少夫人懷著身孕,哪裏能聽這些血汙的事情。”

琉月這才反應過來,忙停了嘴,憨笑道:“我一時忘記了。”

紀雲卿正在查雲菀娘的嫁妝單子可有什麽疏漏,聞言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的說:“繼續說啊,我還想聽聽西府的人是怎麽回的。”

“這個我不知道。”琉月搖了搖頭,“我回來的時候西府的人還沒去,少夫人,要不我再去看看?”

紀雲卿揮了揮手,“去吧,記清楚了回來與我說。”

琉月就歡喜的又出了府,少夫人終於準許她出門了,前段時間一直在府裏憋著,差點憋壞她。

到了府尹衙門,剛好看到西府的裴氏與宋氏兩人進了大堂。琉月撥開人群擠進去,見到裏麵跪著的楚汐衡也嚇了一跳。

他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琉月以前見到楚汐衡,他都是衣著光鮮,風度翩翩的樣子。雖麵上有些文人的酸腐氣,總的來說也是個貴公子。

現在他跪在那裏,頭發蓬亂,雙眼烏黑。身上的衣服已經是破破爛爛,還滿是血跡,肩膀上被人砍出一條口子,翻開的血肉和衣服凝固在一起。

她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股痛意,太可怕了!

琉月心裏嚎叫著,她以前不小心摔跤把膝蓋摔破,流出的血粘連了裘褲,扯開的時候她差點哭死。楚汐衡這個樣子,治療的時候該多痛啊。

還有些好事兒的民眾也圍著看,對楚汐衡的樣子指指點點。

“好好的西府少爺不當,非要去那孟家,這是自作自受嗎?”

“他怎麽狀告自己的祖母和母親?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隱情?”

“什麽隱情也不該這麽做啊,難道那些歹人還能是西府派去的不成?”

……

外麵議論紛紛,大堂裏裴氏與宋氏已經行完裏。府尹看在裴氏年老的份上,讓人賜了座位。

裴氏謝過,端坐在椅子上,低垂的眉眼隻在進大堂的時候瞥了一眼跪著的楚汐衡,便再沒反應。

倒是宋氏看到兒子這個樣子,露出一副心痛的表情,挪動了幾步想要幫他整理衣著,被楚汐衡給用力推開了。

宋氏被推倒在地上,滿臉的傷心不敢置信,引得外麵的人對楚汐衡又是一陣討伐。

楚汐衡隻筆直的跪在地上,低首看著膝下的地板。

“楚汐衡,你可是要狀告你的祖母與母親?”府尹一拍驚堂木,堂下眾人便安靜下來。

“是。”

“所為何事?”

楚汐衡道:“為孟家之女,我的妻子之死,還有孟家兩老被襲之事!”

他沉聲細細說道:“我妻子嫁進西府,素來孝順懂禮,敬愛長輩,嗬護弟妹。未曾犯下七出任意一條,卻被她們兩人連手害死!我為贖清罪孽,也為照顧嶽父嶽母,與西府脫離關係,住到孟家。”

“誰知昨夜突然有賊人闖入孟家,那賊人不為財,隻要命。若不是我們提前得了消息,多招了些府衛,現在我與嶽父嶽母已是黃泉路上的一隻孤鬼!”

“汐衡!”宋氏驚叫一聲,悲愴的說,“兒媳婦死了,我與母親也很傷心。但是這件事你怎麽能怪到我們頭上?明明是有心人挑唆,讓你離了西府,現在還……”

她捂著臉,嗚咽聲起,似乎悲不能自抑。

琉月暗暗讚佩宋氏的演技,當日那孟氏之死,便是少夫人揭出來的,甚至還有認證物證。現在不到半年時間,她就像是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似得,好像都是他們少夫人汙蔑她一樣。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府尹問道:“你可有證據?”

“當初給我妻子治病開藥的大夫,受了她們二人的錢財,便故意拖延不肯好好救治。我妻子才會病情一拖再拖,隻道香消玉殞。”楚汐衡似乎豁出去了,直接便將當初的大夫說了出來。

府尹命人去傳來那大夫,接過衙役跑了一趟,卻說那大夫已經離了京都,去了外地雲遊。

府尹隻得問楚汐衡,“你可有其它物證人證?”

楚汐衡緩緩搖頭,“沒有。當日我知曉這件事之後,想著她們二人是我的祖母與母親,我不忍心看著她們受牢獄之苦,這才隱瞞下這件事。當日的證據現在都已不再了。”

“那你說她們二人雇凶殺人,可有證據?”

楚汐衡再次搖了搖頭,無奈的說:“我隻接到了別人傳來的消息,並沒有證據。”

府尹這下子為難了,“你什麽證據都沒有,本官如何判案?對了,你不是說是有人給你的消息嗎?你可知那人是誰,叫來問上一問不就知曉了。”

誰知楚汐衡還是搖頭,“對方是好心,想來也不想陷入這種麻煩中,我不能說。”

府尹哭笑不得,“你來狀告,什麽證據也沒有?”

周圍的人也是哈哈大笑起來,不少人指著楚汐衡說他愚蠢,還是把這府尹大堂當做他家後院了,想來就來,想走便走。

琉月卻覺得,這人還挺講義氣。她們少夫人與記少爺的確不適合露麵,楚汐衡顯然是考慮到這個,才不肯說出兩人的姓名。

宋氏淚眼模糊的看著楚汐衡,哭道:“衡兒,我與你祖母如何就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你莫要受人挑唆,我怎麽會派人去殺我的兒子?”

她拉拉楚汐衡的衣袖,催道:“你快說那人是誰,讓大人去查查對方如此挑唆是何居心。說不得那些歹人便是他們派去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誤會我與你祖母,你可千萬別上當啊。”

這番話得了大部分人的認可,他們也不相信一個母親會殺害自己的兒子。但若是有心人先傳了假消息給他,然後再雇凶前往,任誰都會相信那個消息吧?

楚汐衡冷著臉抽回衣袖,低著頭回道:“母親,當日你被人揭穿,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現在又要辯解,你當我是傻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