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欽看著宋氏的樣子輕笑了一聲,繼續道:“夫人,有什麽話還是快些說吧,再晚些出去,怕是要引人遐思了。”
“你!”宋氏氣怒的瞪著裴子欽,對這個混不吝突然不知道該怎麽下手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說道:“我也會為難你,隻要你幫我做過這一次,我以後便不會再找你。不然就算你能把自己撇清出去,說是紀雲瓔勾引你,對你與裴家的名聲也是不好的。”
宋氏不知,裴子欽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他可不願意讓宋氏簡單的拿捏住,不然以後豈不是沒完沒了的要幫她做事。
裴子欽唰得合起折扇,在手上敲了敲,“成交。夫人想要我做什麽?”
宋氏將自己對孟家的打算說了一遍。
裴子欽仰著頭看了一眼蔚藍的天空,說道:“哎,又是這種事,你們女人啊,就隻能想出這些不入流又狠辣的手段。”
宋氏脹紅著臉,也不知是氣是羞了,隻狠瞪著裴子欽,“我做事不用裴公子評價,裴公子隻要幫我辦好就是。”
裴子欽搖著腦袋答應下來。
宋氏便起身快步離了別院,這次與裴子欽接觸,她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素來傳這裴子欽是個花花公子,沒什麽本事隻知道玩女人。
但他今日的洞悉事情本質的迅速直接,讓宋氏心驚,怎麽看也不像是傳言中隻知道玩女人的紈絝子弟。
馬車上,紀雲瓔與一名婢女麵對麵坐著,見宋氏上來,忙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往旁邊挪了挪。
宋氏繃著一張臉,沒說話,斂裙坐下就開始閉目養神。
馬車噠噠的向城裏走去,一路上紀雲瓔都在等著宋氏說話,她專門來山上抓了自己,必然是有要讓自己做的事。
誰知一路進了城,宋氏也沒說一句話。隻讓外麵駕車的婢女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放紀雲瓔下車,便駕著車離開了。
紀雲瓔收起臉上的恭敬,氣惱的瞪著漸漸遠去的馬車,“臭婆娘!還敢威脅我!你小心些別讓我抓到把柄!”
狠狠的啐了一口,紀雲瓔轉身向東府走去,路上隨意買了些糕點瓜果提在手裏,裝作是照著主子的吩咐采買的樣子。
很快便回了東府,紀雲瓔抱著東西一路往偏院走去。
路上路過雲萃院正門,正好看到紀雲卿在琉月的攙扶下散步回來。紀雲卿懷孕至今四月有餘,肚子已經開始顯懷。
看著紀雲卿扶著自己的後腰挺著肚子,一路與琉月有說有笑,紀雲瓔就嫉恨的要吐血。她屈居紀雲卿之下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還被宋氏那個女人當做把柄抓在手裏。
紀雲瓔越想越氣,憑什麽自己的命就這般不好,什麽好的都是紀雲卿的,她算什麽東西!
這般想著,紀雲瓔快走幾步趕上紀雲卿二人,陰陽怪氣的諷刺道:“不過是懷個孩子,就這般精貴!”
紀雲卿二人轉過身子,看著紀雲瓔一身的丫鬟裝扮和手裏捧著的糕點瓜果,淡淡的笑了笑,說:“你這副樣子,難道連買個點心都沒有人願意為你跑腿了?”
“哼,你不過是一時小人得誌!”紀雲瓔怒道,“懷著孩子到處亂跑,也不怕孩子沒了!還是說這孩子不是少爺的,你巴不得讓他掉了?”
紀雲卿臉色一下子沉下來,冷冷的看著紀雲瓔一副無賴的嘴臉,對身邊同樣冷凝了臉的琉月吩咐:“去給我掌嘴!”
“是。”
琉月利索的應了一聲,兩步上前揚手給了紀雲瓔兩個巴掌。
她手勁兒大,下手又沒留情,紀雲瓔被這兩巴掌打的暈頭轉向,疼的兩行淚水當下就流了下來。
“紀雲卿!你敢打我?”紀雲瓔扔下手裏的東西,捂著臉吼道,“你別以為你懷了孩子就能為所欲為了!我要是去告訴祖母!”
這個祖母自然不是指李氏,紀雲瓔沒資格稱呼李氏祖母。這個祖母自然指的是馮氏,以往紀雲瓔每每想要陷害紀雲卿的時候就會跑到馮氏麵前說嘴。
紀雲卿不屑的哼了聲,這個紀雲瓔剛安分了幾天,又開始做妖了。她冷然道:“你盡管去!我告訴你,就你這兩句話,別說我打你兩巴掌,便是直接打的你起不了床,旁人也是說不出什麽的。”
“你!”紀雲瓔不知道該怎麽反駁,登時委屈的哭起來。
紀雲卿看著她可憐兮兮抹眼淚的樣子,不為所動,“你在這裏做什麽戲?這裏可沒有外人能為你出頭。”
紀雲瓔揉了揉眼睛,抹著眼淚道:“誰做戲了,你打我還不讓我委屈了?”
“你盡管委屈。”紀雲卿道,“不過有句話我要告訴你,我打你,我精貴可不是因著我懷了孩子,而是我是妻你是妾。你這般出言不遜,我怎麽教訓你都可以。你若是再認不清自己的地位,以後有你委屈的時候!”
說完,紀雲卿轉身便走。
看著紀雲瓔這副樣子她覺得有些惡心,她相信紀雲瓔是真的覺得委屈。
可以前她唆使馮氏與嚴氏兩人教訓懲罰自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委不委屈?她偷偷的爬上楚瀟寒的床,死皮賴臉鬧著要進東府的時候,又曾經想過她委屈嗎?
現在知道委屈了,這不都是她自找的嘛。
所以說啊,因果循環,以前做了什麽,現在就要受著什麽。
紀雲瓔哭了一會兒,終是拿紀雲卿沒辦法,隻能擦幹淨眼淚往偏院走去。
突的她聽到旁邊又幾聲輕微的腳步聲,紀雲瓔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就見一男子站在一叢花木旁,身影若隱若現,一雙眼睛掃向雲萃院的方向。
他是康繼揚,紀雲瓔認識他,他是李氏的弟弟女兒的兒子,算是東府的遠親。
他來在這裏做什麽?
紀雲瓔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雲萃院,疑惑的皺了皺眉,再看康繼揚翹首以盼的樣子,心中突的就明了了。
難道這個康繼揚是在看紀雲卿?
雲萃院這裏隻有她與紀雲卿,見康繼揚連眼光都沒瞥向自己,隻當自己是個丫鬟,肯定不是在等自己了。至於丫鬟什麽的就更不可能了,他若是喜歡哪個丫鬟直接說了收房就是,那就隻有紀雲卿了。
紀雲瓔一下子興奮起來,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康繼揚愛慕紀雲卿,竟然偷偷的來這裏偷看她。
她往院子裏挪了兩步,隱住身形張望著康繼揚。
見那康繼揚停了大概半刻,便帶著難掩的失望離開了。
紀雲瓔更加肯定,他就是來看紀雲卿的,若是他沒記錯,這個康繼揚剛剛娶了妻子。那個妻子還是個不好惹的,剛進門就鬧出了幾次風波。
被有婦之夫愛慕,紀雲瓔陰險的笑起來,這可絕對不比**的罪名差。何況誰知道紀雲卿到底有沒有與這康繼揚有首尾,畢竟楚瀟寒一走就是幾個月,那紀雲卿若是耐不住寂寞……
紀雲瓔越想越激動,這件事若是能捅出去,就算不能動搖紀雲卿的地位,也不會再像現在這般好過。
方才被紀雲卿打了兩掌的火氣一下子就消了,紀雲瓔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一邊走一邊盤算著用什麽方法把這件事攤在眾人麵前。
康繼揚是向李氏請安之後路過雲萃院這裏,忍不住駐足張望了一下。哪裏知道他熱切的神情落在了紀雲瓔的眼裏,便猜出了他的心思。回東跨院的路上,還在惋惜許久未曾見到紀雲卿,也不知她如今怎樣了。
紀雲卿回了屋子,琉月與丫鬟們忙著端消暑的水果,又搬了一個冰盆放在屋子的角落。
現在已經進入夏季,天氣越發炙熱。但是紀雲卿懷著身子,不敢吃冰涼的東西,更不敢讓她屋裏擺滿冰盆。
紀雲卿支頜看著一群丫鬟忙碌,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麽事情,見了紀雲瓔之後就有這種感覺。而且這事情好似還不小,讓她心裏沉甸甸的。
到底是什麽事情哪?
紀雲卿皺眉苦思,良久,她一拍大腿恍然喊道:“原來是那件事!我差點忘了!”
那日楚湄若告訴她的除了西府裴氏派人刺殺楚瀟寒之事,還提到了她指使宋氏處理孟家的事情,幾乎就是明說要殺了孟家二老,逼著楚汐衡回到西府,
當時她因著楚瀟寒可能遇險,慌張之下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今兒見了最近與西府走的比較近的紀雲瓔才想起來。
這可真是件大事!人命關天啊!
紀雲卿忙讓人送了消息給紀南琛,不一會兒,紀南琛便直接到了東府。
“你這麽找我,是有什麽事嗎?”紀南琛紅光滿麵,遠遠的就笑著問。
紀雲卿忙請進廳堂,把幾個丫鬟遣下去,隻留下琉月與青黛。
“哥,那日楚湄若說得除了夫君的事,還提到了一件事。”紀雲卿將楚湄若的話複述了一遍,“最近孟家沒出什麽事兒吧?”
紀南琛正色道:“還有這種事?我記得那宋氏與孟家夫人是堂姐妹吧?她真能下的去手?”
“親姐妹還有自相殘殺的,何況還是堂姐妹。西府野心甚大,楚汐衡在孟家不肯回西府,在裴氏眼裏就是阻了楚汐衡的路,痛下殺手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