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默不作聲的任由琉月脫了肩膀衣服,琉月一看,肩膀上一片青紫,撞的不輕。想到她方才還不說實話,氣的又瞪了她一眼,才從櫃子裏取出藥膏。

推了青黛趴在**,琉月倒了藥膏在手上,用力的揉搓這青黛的肩膀,“你忍一忍,淤血要揉開了才能好的快。”

青黛咬著嘴唇點點頭。

青眉也擔心的跑了進來,看到青黛肩膀的傷,她都忍不住呲著牙,仿似已經感受到了那股痛意。

她們兩人同時進府,又一起被派到紀雲卿手下跟著璃星與琉月兩人,感情自是不一樣。

“今日多虧了你。”琉月一邊揉著一邊說些感謝青黛的話。

少夫人無論如何也不願帶著她一起出門,她知道少夫人是怕自己與璃星一樣。但是每次少夫人遇到危險,她都隻能在家裏幹著急,比受傷還折磨人。

青黛忍痛道:“這是我應該做的。從進了府少夫人一直沒有為難過我們,待我們很好,能護著少夫人我也很高興。”

琉月高興的拍了拍青黛光滑的肩膀,“你能這樣想最好了。”

青眉趴在床頭,看著她們二人,笑著說:“青黛姐姐以前就說過,能跟著少夫人是我們的幸運。少夫人不苛待下人,還肯讓我們跟著琉月姐和璃星姐學怎麽打理家事。”

“而且她還說,既然璃星姐能嫁人,那少夫人一定也願意讓我們嫁人。”

陪嫁的丫鬟一般是要留在房裏的,就算不留在房裏也隻能嫁給府裏的管事小廝。因著嫁到夫家之後,隻有從娘家帶來的人才最放心,所以輕易不會放出去。一輩子為主子辦事,就算老了也要留在主子身邊。

既然陪嫁的璃星都可以嫁出府,她們這些後來的丫鬟,少夫人更不會拘著她們。

青黛一下子紅了臉,瞪了青眉一眼,“你胡說什麽?”

“原來你是這般想的。”琉月大笑起來,讓青黛羞窘的埋在枕頭裏不敢抬頭。

“你放心,我們少夫人最是心善。隻要你真心地對她好,她也一定會對你好。嫁人更是不用擔心,就算少夫人忘了,我一定會為你挑個好夫婿!”

青黛埋在枕頭裏,聲音悶悶的,“琉月姐,你就別笑話我了。我隻是隨口一說,哪裏就想到嫁人了。少夫人待我好,我願意跟著少夫人一輩子的。”

“真的?你不用害羞。”

“真的。”青黛抬起頭,正色道,“當初我的確是那般想的,但是後來少夫人對我們這麽好。我們留在府裏吃穿不愁,少夫人也不會特意拘著我們,不讓做著不讓做那,便是嫁了人也沒這麽自在的。我真的願意跟著少夫人一輩子的,護著少夫人。”

琉月心中感動,一把攬過青黛,道:“好丫頭,我也是這麽想的,男人有什麽好,哪裏比的上少夫人?以後我們就是親姐妹,好好的服侍少夫人。”

見琉月終於不再提嫁人的事情,青黛忙點頭,順著琉月的話轉移了話題。

紀雲卿始終覺得身上懶懶的,不知是懷孕的緣故還是白日裏真的累著了,下午睡醒之後吃過晚膳就又上、床去歇著了。

青黛受傷,琉月便安排青眉去照顧她,自己留下來守著紀雲卿。

窗外夜色深沉,這個夜寂靜的讓人有些心慌,平日裏叫個不停的鳥兒也沒了蹤影。

紀雲卿突的睜開眼睛,床紗被風吹的飄揚不停,有銀白的月光落在**,透出幾分詭異。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月色,卻迷迷茫茫的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愣愣的看著天上的圓月好一會兒,她轉身向門口走去。

隻是推開門,外麵卻不是她熟悉的院子,而是一片的汪洋。

這裏是哪裏?

紀雲卿心中驚慌,想要後退,雙腿卻不聽使喚的向前邁去。她並沒有沉下去,而是站在了水上,腳下的感覺柔軟的不可思議,她卻穩穩的立在了上麵。

這裏是哪裏?

紀雲卿又問,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她。

突的,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哀嚎聲,巨大的宛如雷聲的聲音中夾雜著淒厲的求救聲。

眼前突的出現一片渾濁的水浪,它翻滾著,呼嘯著向紀雲卿奔來。在那浪頭裏卷著無數的人,他們掙紮著,向紀雲卿伸出手求救。

紀雲卿呆愣在原地,腦子一片混沌。那些人從她身邊飄過,她像是一個虛無的魂體般被浪頭與人群一起穿過。

眼前飄過一個男孩,他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她。紀雲卿一個激靈,下意識的伸手抓住那孩子的身子,卻見孩子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抬手指向一個方向。

紀雲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看到楚瀟寒滿身是血的漂在水裏。她幾乎是立刻就恢複了神智,扔開男孩向楚瀟寒奔去,“夫君!”

但是楚瀟寒卻無一點反應,明明近在咫尺,她卻怎麽也抓不到他。隻能看著楚瀟寒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將渾濁的水麵染成一片白色。

“夫君!夫君!”

“少夫人?少夫人?”琉月擔心的推著紀雲卿,她在門外值夜,就聽到紀雲卿的驚叫聲。

紀雲卿猛然坐起身子,喘著粗氣看向琉月,“琉……月?”

“是我,少夫人,您是不是作噩夢了?”琉月挑亮燈燭,擔心的看著紀雲卿。

紀雲卿一臉茫然,打量著四周,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臥室裏。

想到夢中的場景,紀雲卿打了一個寒顫,“琉月,夫君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少夫人,您冷靜一下。”琉月忙握住紀雲卿冰涼的雙手,已經明白了紀雲卿做了什麽夢,安撫道,“少爺怎麽會出事那?那是夢啊。”

“是夢嗎?”紀雲卿看著琉月,喃喃的說道,“隻是夢嗎?”

“對啊。”琉月安撫的拍拍紀雲卿的手,倒了一杯熱茶放到她手裏,“隻是夢。”

握住溫熱的茶杯,紀雲卿慌亂跳動的心微微平靜了些,隻是夢啊。

琉月坐在紀雲卿身邊,輕聲道:“一定是您太過擔心少爺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少爺是皇上派去的,誰敢對少爺動手?何況還有小郡王在,您別擔心了。”

“是嗎?”紀雲卿啜了口熱茶,但是夢裏那片刺目的紅始終盤旋在她眼前。她曾見過那片紅,是在璃星出事的時候……

琉月又安撫了紀雲卿許久,但她卻始終無法放下心來,躺在**翻來覆去的根本無法入睡。

一閉上眼,便是那一片汪洋和紅。

那裏是發生洪災的地方嗎?洪災早就發生了,她為何還會夢見?楚瀟寒漂在水上,隻是想到她就心驚膽戰,根本不敢細想他當時還有沒有生氣。

隻是夢,隻是夢……

紀雲卿不停地告訴自己,若不是夢,那她一定不會抓不住楚瀟寒,若不是夢,她拚了命也會救回他。

所以隻是夢。

紀雲卿在**反複,最後還是把琉月叫了進來,拉著琉月陪她說話。

她心中恐慌,其實不隻是因為那個夢的緣故,還有璃星的死。從璃星死亡的那一刻,一個念頭就悄悄的落在了她的心裏,讓她惶恐不安。

是不是所有人的結局都已注定,前世璃星未曾得到一點幸福就死去,今生也是。那是不是說,琉月,還有夫君,他們最後都會離開?

就像是前世一樣,這一時的安逸,隻是老天玩弄她的手段?

她不敢說出來,甚至不敢讓這個念頭在她心裏停留,便強壓到了心底。這次的噩夢像是一隻手,把那個念頭從心底翻了出來,展現在她麵前。

她迫切的想要見到楚瀟寒,想確定他沒事,但這是不可能的,她隻能再次讓自己忍下恐懼。

琉月陪著紀雲卿說了一宿的話,她覺得紀雲卿是因著懷孕的緣故,孕婦多思,本就疑心疑鬼的,再加上擔心少爺,作噩夢其實……挺正常的……

到了淩晨,紀雲卿才有了一點睡意。

琉月小心的為她蓋好被子,放好床帳,這才躡手躡腳的離開。告訴外麵的丫鬟也要小心些,莫要驚擾了少夫人。

隻此刻東跨院卻是熱鬧非凡。

裴家來人了。

小李氏帶著自己的兩個女兒和莊繡繡迎出去,裴家來的也不是主子,而是官家。即便如此,小李氏也不敢怠慢,笑著把人讓進了屋裏。

裴家管家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板著一張臉,一雙眼睛精明有神,隻略略掃了小李氏一眼就摸清了幾分她的性子。

“我這次來是為了上次在誠國公府發生的事情。”管家坐下之後便開門見山的道。

小李氏幾乎要笑起來,莫不是裴家準備對康文鸞負責?

雖然康文鴛不能嫁給裴家,但是若是康文鸞嫁過去,她們康家也是攀上了裴家,都對她兒子有好處。

“不知道裴家的意思是……”小李氏掩住笑意小心的問。

管家道:“我們少爺救了康小姐,這是人人都看見的,但是是為了救人,事從緩急,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夫人的意思是,這件事便當做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