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廚房一直都是由一個胖胖的女人李財家的負責的,隻是這李財家的是府裏用慣了的人了,自從紀雲卿進府便一直都是由她負責的,至今也沒出過什麽大問題。
“少夫人的燕窩出了問題,是不起你們廚房的那個不長眼的東西以次充好了?能進大廚房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你們倒好。一個個的都是不想要這個差事了嗎?”
璃星指著李財家的罵了起來,這吃食上出了這麽大的問題,負責廚房的李財家的也跑不了關係。
李財家的嚇的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連連求饒:“少夫人,少爺,這東西都是由專門的人去買回來的,老奴都是仔細看過的呀,怎麽可能會出錯呢?”
紀雲卿看著李財家的痛哭流涕的樣子,倒不像是個會騙人的。畢竟這種拖家帶口在府裏做事的,做怕的就是牽連家中的人了。
璃星一揮手,一旁的琉月直接將紀雲卿那一碗涼透了的燕窩端了上來。
“你仔細看看。這東西你跟我說是最好的燕窩?隻怕是拿出去叫門口的叫花子都不認吧!”璃星說話向來毒辣,嚇的李財家的渾身一抖,更是說不出話來。
李財家的接過琉月手中的燕窩,看了一眼便連忙道:“少爺,這燕窩確實跟老奴見的不一樣啊!這下午送去老夫人還有夫人小姐那裏的燕窩都是成品最好的,完全不似少夫人的這一碗顏色這麽黃啊!”
紀雲卿臉色變了變,旁人的都是好好的,就光是她的這一份顏色不對勁?
這些燕窩都是大廚房做好了之後,等各個院子裏的人來拿走的。雖說都是一起做的,但是每個院子都是分開的,看來是有人特地瞧好了她的那一份啊!
楚瀟寒輕輕點了點頭,像是相信李財家的說的話一般:“那你再好好想想,今天有沒有旁的人去過廚房?”
李財家的見大少爺並沒有想要怪罪自己的樣子,於是連忙回憶了起來:“有有有……今日,今日少夫人院子裏的青眉去端燕窩之前,老夫人院子裏的張嬤嬤親自過來了一趟,說是老夫人近日脾胃有些不適,讓我們將晚飯做的清淡些。”
“還有馥姨娘的院子裏也來了人,說是鶯小姐的奶娘近日有些不下奶水,讓咱們明日做些豬蹄湯給奶娘。”
“還有璽姨娘院子裏的春梅來拿了些糕點,說是老爺愛吃的。”
“……除了這些……除了這些就沒有了呀,大少爺,就是這些人下午都去過一趟大廚房了。”李財家的快哭出來了,一時之間讓她想這些事,確實有些困難。
楚瀟寒也不急著追問,隻是溫聲道:“你再好好想想,確定沒有人再去過大廚房了嗎?”
見楚瀟寒這麽問了,李財家的也有些疑惑了,靜下心來好好想了想:“有!還有西府的一個小丫鬟,老奴以前沒見過,她說是西府老夫人讓她過來,說想嚐嚐咱們東府的點心!”
紀雲卿下意識看了一眼楚瀟寒,沒有明白楚瀟寒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少夫人,大少爺,這些燕窩都是府裏專門出去采買的,不可能出現以次充好的事的啊!況且,這老夫人和夫人那邊都是好好的,怎麽就少夫人這邊……”李財家的有些百口莫辯,她也覺得有些奇怪,一同買的燕窩,為何偏偏就雲莘院的出了問題了。
楚瀟寒點了點頭,臉上並無任何的怪罪:“我知道,想來應當是底下的人燉燕窩的時候出了什麽岔子,和你們沒關係。都先回去吧!”
李財家的這才如釋重負,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起來輕輕退了出去。
見楚瀟寒這麽神秘莫測的樣子,紀雲卿也讓璃星這些丫鬟們都退了出去,一時之間房中隻剩下了他們夫妻二人。
“相公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紀雲卿等丫鬟們都退了下去,這才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楚瀟寒見紀雲卿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這燕窩本身確實是沒有問題的,有問題的是被人動了別的手腳。”
紀雲卿順著楚瀟寒的目光看了過去,隻見那一碗涼透了的燕窩更加泛黃了。
“這燕窩應該是被人用硫磺熏過了的,隻有用硫磺熏出來的燕窩才會是這樣的黃色。”楚瀟寒指了指那碗燕窩,心中隻覺得後怕。
幸好紀雲卿的警覺性夠高,還未等這碗燕窩入口就發生了不對的地方。若是這樣用硫磺熏過的燕窩被紀雲卿吃了下去的話,隻怕後果會不堪設想。
紀雲卿有些詫異:“是有人要害我?”
“不論是害我還是害你,總歸這一碗燕窩肯定是雲莘院的人吃下去的,到時候隻要我們二人其中一個出了事,那人的目的就都得逞了。”楚瀟寒皺著眉頭說道,這樣歹毒的心思,恐怕東府的人是做不出來的,隻有西府的人了。
楚瀟寒拉著紀雲卿微微發抖的手,輕聲道:“不如將這件事告訴祖母吧,總歸這件事也是瞞不住她的,該怎麽做隻怕祖母心中自有打算了。”
紀雲卿點了點頭,心中有些難受。她和西府的人並沒有什麽交集,除了孟氏的事情之外。西府的人要這般對自己下毒手,難道隻是因為當初孟氏的事嗎?
二人看到景玉院時,老夫人已經知道了楚瀟寒將大廚房的管事提去雲莘院問話一事了,下意識以為是雲莘院出了什麽事。
“祖母,孫兒今日和雲卿一起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訴祖母的。”
楚瀟寒和紀雲卿坐下之後,衝著座上的老夫人輕聲道。
老夫人雖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但是潛意識中知道一定是大事,否則楚瀟寒不會這般鄭重其事的,於是立馬將屋中的下人都遣散了出去,身邊隻留下了一些張嬤嬤。
楚瀟寒看了一眼身邊的紀雲卿,輕聲將今日發生之事全都說了出來。
老夫人越聽下去麵色越難看,聽到最後直接將一旁的茶杯給摔在了地上:“她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我還活著呢,她就敢把手伸進東府來了,是想著我們東府沒人了嗎!”
張嬤嬤連忙上前輕拍著老夫人的後背,生怕老夫人被氣出了什麽毛病來。
眼見老夫人說話間已經是明白怎麽回事了,紀雲卿當下也不含糊,直接將自己這麽多天的疑惑問了出來:“孫媳見祖母和西府老夫人之間並不融洽,似乎是有些陳年舊事?”
老夫人見紀雲卿這般問出來了,也知道紀雲卿一向聰明,隻怕自己再隱瞞也是瞞不住的,隻好將從前的事都說了出來。
原來當初侯府承襲爵位時,因為裴氏所嫁是侯府次子,雖說爵位並無規定說必須要讓長子繼承,但是因著兩個兒子都是嫡子,老老侯爺當初也曾有些猶豫,而這一猶豫,正好助長了裴氏的氣焰,明裏暗裏的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
幸好當初的老老侯爺眼明心亮,深覺自己若是將爵位傳給次子,隻怕依著裴氏這般的個性,侯府一定會沒落下去,於是還是堅定了內心將爵位傳給了自己的嫡長子。
裴氏心中雖有不甘,但是嫡長子繼承爵位,於情於理都是說得過去的,哪怕是在外人看來,也都是覺得老老侯爺這一舉動完全挑不出毛病來。
爵位由長子繼承後,裴氏深覺老老侯爺的偏心,整日裏在侯府鬧騰,一心一意隻想著自己的丈夫能夠繼承爵位。當初的景寧侯府在裴氏的鬧騰之下內裏一團汙糟。
老侯爺見自己承襲爵位之後,自己的親弟弟過的日子並不快活,於是便想用自己的爵位之便好好提拔提拔自己的弟弟,於是便將自己的弟弟,裴氏的丈夫,帶著一同出去做事,心中還想著將來二人功成名就之後家中便會恢複往日的和諧了。
誰知老侯爺這麽一念之差,葬送了自己親弟弟的一條性命。而消息傳回侯府後,聽聞噩耗的裴氏一時經受不住打擊直接暈了過去,就連肚子裏那才剛剛幾個月的孩子也沒能夠保住。
“裴氏醒過來之後便一直說是你的祖父害死了自己的親弟弟,於是便又要鬧著分家。這麽多年了,西府也一直都在她的把控之中,整日裏也沒一個安生的日子。”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想起如今的西府和當日的景寧侯府一樣,在裴氏的鬧騰之下一天安生的日子也沒過過。
“她這麽多年一直都想著攀高枝,恨不得自己的子孫一個比著一個的有出息,奈何個個都是個不成器的。又想著要找個靠得住的親家,誰知道又鬧成如今這樣的局麵。”
紀雲卿知道老夫人這是在說孟氏的事,於是連忙道:“祖母不必難過,如今孟老爺和孟夫人都已經想開了,想來西府老夫人已經後悔了。”
“她怎麽會後悔呢?隻怕她如今日日想著衡哥兒能夠高中,這樣她好再給衡哥兒找一個更好的嶽家,這樣她西府也不算是沒落了。”老夫人嗤笑了一聲,裴氏的那點心思她實在是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