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潮生9

他看了一眼這平和的小巷,原來9塊5毛,已經是輸慘了的級別,當初他輸掉一套古玩的時候,普雲輝他們那群狗友還嫌從他身上刮的油水太少……

可是,他即使掏遍全身也掏不出這些零錢。

摸出一張整鈔大爺們就不高興了,說是家裏的老婆娘可不許台麵上出現這樣的大錢,況且他們也找不開……

找不開……不給又不是他的風格。

正當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蘇聽溪回來了釙。

他看到她簡直跟看到救兵似的兩眼放光,而蘇聽溪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直到他對著她喊“蘇聽溪,快拿錢撈人”……

後來,她就把家裏的鑰匙給他了。

她說“還有下次的話,你直接上樓等著吧。羆”

他問“怎麽,嫌我給你丟臉了?”

她瞪他,說“可不是嘛,不止丟臉,還給我輸錢了呢。”

她那樣子,跟數落外出賭博丈夫的小妻子似的……他知道,她哪裏是怕他給她丟臉,她是在替他考慮。

的確,他卷著衣袖摸牌的那個樣子,若是讓這小區之外的其他人看到,就夠撐起人家報社的一個版麵了……到時候,指不定惹出什麽風波來。

江年錦走進屋裏,屋裏靜悄悄的,餐桌上擺滿了菜盤,而蘇聽溪,趴在桌角上,已經睡著了。

他輕輕的走近了,掃了一眼,桌上擺放的都是些他愛吃的菜。

很多人在他麵前提起過關於蘇聽溪的聰明。她的聰明,從來不在她為人處事的格調上,而在於她總在無形之中尋求一種平衡保持她的格調,她會以自己的方式讓別人覺得舒心或者鬧心,從而對她讚不絕口或者敬畏有加。

他承認,被她這樣細心的注意到了喜好,這樣的感覺很好。

自從他離開北城之後,就許久沒有人這樣親自為他下廚做滿一桌他愛吃的菜了。前幾天他回北城的消息不脛而走,家裏的老太太就給他打電、話了,先是因為他回北城了也不知道回家把他狠狠的數落了一頓,他不說話隻管受罵。後來,老太太又心軟了,說“回家吧,回家好歹能吃上我給你做的菜。”

他匆匆就把電、話掛了,這麽些年過去了,他依舊不善於接這樣溫情到讓他動容的電、話。他怕說多了,就會泄露情緒。

兩個兄長都說是他偏執,是的,是他偏執。而且有些執著,一旦開始,總要有了結果才能結束。

蘇聽溪流瀑一樣的長發落在她的背上。他抬手輕輕的拂了拂。那細白的頸子,凝脂一樣的泛著光。

她的脖頸上光禿禿的,他想起在巴黎她丟的那根鏈子。那天他為了找到它費了不少的周章,當然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她不喜歡興師動眾,她不喜歡的事情,他漸漸也開始少做了……

那條鏈子,他並不知道是誰送給她的,但是他知道,那個時候的蘇聽溪,身上還帶著別人和過去留下的痕跡。

而今呢?

鏈子取下了,他肉眼看得到的痕跡都消失了。那麽曾經刻在她心尖上的印記呢?

那個女人也曾那樣對他說過,那些他以為是真心話的謊言。

“江年錦,我已經放下過去了。”

“江年錦,我喜歡你。”

“江年錦,你娶我吧。”

……

可是到最後,她還是離開了他,用那樣決絕的方式,讓他變成了全北城的笑話……

陳爾冬說,她們,是不一樣的。

她們,是不一樣的。

可是她們,相似的地方,也不止一點點。

他那樣瞧著她,可能是目光太過沉重,她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惺忪的睡眼,還帶著霧氣,迷迷糊糊的問他“你回來啦?”

江年錦點了下頭。

她揉了揉眼睛踉蹌站起來“我去給你把菜熱一下。”

他挪了一下腳步,攬住了她的去路。她“嗯?”的一聲抬起頭,就被他抱住了。

江年錦低頭深深的吻住她,像要吻醒她,也吻醒自己。

無論如何,此刻在他懷裏的蘇聽溪,是真實的。

聽溪翻了個身,身邊的那個人沒在。她已經開始習慣這樣,被他擁抱著入睡,又獨自一人睜眼。

她踏了棉拖走進客廳,客廳的窗戶開著,樓下嬉笑的聲音順著風從窗戶裏飄進來。

清晨的風還有些涼,她走到窗口,手剛扶上窗簷,視線下移的瞬間就看到了江年錦。

他穿著藍黑的運動服,淡淡的負手站在朱大爺的身後,朱大爺他們一早就在下棋。

聽溪發現,江年錦很喜歡湊這樣的熱鬧。他看的時候隻是安靜的看,玩的時候又是投入的玩,搞得樓下的大爺都很喜歡他。

朱大爺就不止一次的對她說過“小蘇,小江這個人人品不錯。”

麻將桌上看人品,也虧得這些大爺想的出來。

對於江年錦這個人的人品,在加安這座城市一直都是眾說紛紜的。她剛來的時候就聽過很多諸如負分的評價,什麽冷血,什麽無情……那時候她還無心去了解這個男人,流言從耳邊過的時候她都記不住。

而現在,她隻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覺。

江年錦是剛剛跑步回來,鬢角還有汗意,在陽光下亮晶晶的,晃著她的眼睛,她揚了一下嘴角,才轉身走進了洗手間。

小小的洗手台上擺滿了洗漱用品,有她的也有他的。

這段時間以來,江年錦的東西在屬於她的空間一點一點多起來,這種侵略是以一種潛移默化的姿態出現的,她起初不經意,察覺時候他已經攻池掠地……

聽溪剛刷完牙,江年錦就回來,他手裏多了一袋早餐。

他將早餐往桌上一放,去衣櫃取了自己要換的衣服就擠進浴室來。

“我要洗澡。”江年錦說,他說完就脫下了自己的上衣。

聽溪剛掬了一捧清水潑到自己的臉上,猝不及防的抬頭,水珠還不停的順著下巴滾下來。她伸手抹了一把臉,看到他麥色的皮膚這樣大麵積的暴露在自己的麵前,忍不住就紅了臉。

他精壯的胳膊撞過來“不出去?”

她瞬間回過神來,隨手扯了一塊毛巾擦了擦臉就逃竄出來。

關門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他的臉上有明朗的笑意。

和她待在一塊兒的時候,他時常會流露出那種近乎迷惘的神情,讓人看不出深意,但是漸漸的,他對她笑的時候,也越來越多。

他笑的時候總是流光飛舞,惹眼又好看,那種感覺不是高高在上的江總,就簡單的隻是樓下大爺口中的小江。

她走過去將桌上的袋子打開,早餐騰騰的熱氣衝進眼裏,她有些動容。

他們就這樣,一起吃晚餐,一起入睡,一起吃早餐……這樣平和的早上,這溫暖的模式,像尋常的夫妻一樣……

這些曾經被她勾勒了千萬遍的小幸福,莫向遠走後,她本以為再也不可能實現。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的生命裏還會出現這樣一個男人,給她莫名的安全感,也讓她莫名期許有他的未來。

江年錦幾乎沒吃什麽東西,他說昨天晚上吃太撐了還沒有緩過勁兒來。他說完看著聽溪,問她,今天有沒有什麽安排。

安排?

聽溪想了想,周末的時候她通常都會窩在家裏,收拾收拾屋子看看書就過去了,這應該算不上安排。

見她許久不說話,他替她做了決定“如果沒有安排,就跟我去莊園騎馬。”

這是聽溪第二次來到四穀莊園,比起第一次的忐忑,這一次自然許多。

是的,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是忐忑的,因為不知道陳爾冬會對她說點什麽,後來的話題雖在她的預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

她已經很久沒見陳爾冬了,前段時間她去法國培訓了,這次培訓,是她自己努力爭取了很久的,如願以償的那天,她還興奮的給她打了電.話告別……算算日子,正是今天回來。

莊園的園長牽著小騰從馬棚裏走出來,小騰吃飽了心情不錯,那油亮尾巴一甩一甩的,有一種難言的灑脫和帥氣。

聽溪拍了拍它的臉,它拱過來蹭了蹭,似乎還認得她。

“我也想學騎馬!”聽溪轉過身去看著江年錦。

江年錦正從園長的手裏接過韁繩,聽到她說話,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有些興奮,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那寶石似的瞳仁閃著那麽美的光澤……長久沒得到他的回應,她還皺了皺眉鼻尖,這模樣,調皮的有幾分像是小騰。

園長先笑起來“蘇小姐想學的話,隨時可以來。”

江年錦又看了她一眼,這一次是仔仔細細的打量。

“下次穿著這樣來,不許她上馬。”

聽溪聽罷,忙低頭。

她今天穿的有什麽不妥嗎?因為知道要來騎馬,她已經揀著自己最輕便的衣服穿了。騎馬,完全沒有問題。

還是園長專業些,一聽便知曉了江年錦的意思,他點頭“江先生放心,我們必會做好最完備的安全措施。不會讓蘇小姐有任何閃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