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潮生 小加更

陳爾冬想了想,說“不用了。”

助理也是不在多而是在於精。光是房靜竹一個每天給她頂嘴添堵就有夠她受的了,哪兒能再多一個。況且招助理也是隨緣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會像蘇聽溪一樣處處讓她舒心的。

蘇聽溪。

想起了她,陳爾冬自然而然的想起來這幾天關於江年錦的緋聞。她大概能揣測出這中間的利益牽扯,也看慣了圈子裏的女人想要搏版麵不擇手段的樣子,所以也不覺得驚詫,但是初來乍到不明就裏的聽溪,看到這些新聞心裏得有多難受。

而蘇聽溪的性子和江年錦一模一樣,難受了也隻會藏在心裏而不願意說出來盥。

她一直以為,她自己對於江年錦而言是不同的,她是他打開他心門的一把鑰匙,可是漫長的歲月證明,江年錦,離開誰都是可以活的好好的,他的心門,也不是那麽輕易就可以打開的。

他今天會來找她,讓她覺得驚喜,讓她開始想要挽回她沒有愛上他之前的一切。現在想來,曾經那段無話不談的時光,也很美。

她會珍惜,哪怕隻是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邊的日子瀧。

“庭歡的緋聞,你打算怎麽解決?”她喝了一口咖啡,這麽苦,他卻還嫌不夠苦。

“我為什麽要解決?”江年錦翹了一下腿。“她自己撒下的網,漁利和風險自然都由她自己承擔。”

“甘心做餌?這不是你的作風。”

江年錦冷“哼”一聲,無可奈何的模樣,他說“比起沈庭歡,更讓我頭疼的是另一個人。”

陳爾冬知道,江年錦所說的那個人就是蘇聽溪。

的確,再沒有什麽,比精心布好了的棋局卻突然多出一顆不能丟棄卻又落在哪裏都不合適的子兒這樣的事情更讓人頭疼了。

蘇聽溪,就是江年錦手裏的這顆子兒,割舍不了卻又不忍心擺上棋局。

“她其實和冉冉一點都不一樣……”

陳爾冬小聲的,戰戰兢兢的說出了這句話,怕是驚擾了誰似的。

她一瞬不瞬的盯著江年錦的表情,不願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她擔心,這個名字,還是他心底不能碰觸的傷。

好在,江年錦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過激反應,甚至,連一點該有的細微反應都沒有。

“我知道她們不一樣。”他淡淡的。

可是,不一樣那又怎樣?

女人,愛情,還有那些所謂的天長地久……有的太輕易得到,有的太虛無縹緲,他根本不會再去相信。

隻是,他明明已經堅定的決心,為什麽看到蘇聽溪的時候,會動搖。

她質疑他能不能相信的時候還有她說她有認真的考慮他能不能相信的時候,為什麽胸腔裏焦慮不安和欣喜若狂的這兩種情緒,都像是會衝破心髒。

甚至,他看到她躲著他生他氣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放任和沈庭歡的緋聞純粹原因就是為了看她這樣的反應。

這一點都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哪怕結果殊途同歸,他還是覺得他自己如同脫軌的列車一樣失控了。

他江年錦又因為一個女人失控了?

怎麽可以?

一次可以說是馬失前蹄。

一而再再而三,那就是奇恥大辱。

而他的人生,有一個汙點,就已經夠了。

看出他眼裏的陰戾,陳爾冬走過去按住了江年錦的肩膀,她總是不願意用這樣沉重的語氣和他說話,但是有些話,她怕自己不說,再不會有其他人對他說。

“年錦,報複過去,其實就是報複你自己。”-

沈庭歡看著ipad上的那張照片,一時忘了眨眼。

照片上的小女孩兒,金色的鬈發,寶藍的眼睛,粉嫩的洋娃娃似得。她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

那天晚上,見了江年錦之後,她也隻是匆匆離開。

她的記憶,始終停在分娩的那一晚,護士將那團黏糊糊的小東西抱到她的身邊,對她說“恭喜你,是個千金。”

千金,那就是個y頭。不知為何,她還有一絲失落。

她扭頭看了一眼那小家夥,瘦小柔弱,眼睛都沒有睜開呢,喉嚨卻先亮開了。那哭聲,斷斷續續的,像是隨時都會接不上氣來……她看著她,心裏的不安一層一層的加厚,終於,她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給她取名叫ailey,寓意著高貴,江年錦說那是個好名字。

當然是個好名字,天知道她查了多少資料才確定。她雖然不喜歡這個孩子,可是她也希望,這個孩子以後的人生,不要再像她這個母親一樣,卑微到塵埃裏。

ailey斷奶之後,她就不太回去,因為怕看見她。

那天真無邪的小眼神,總會刺痛她心裏最灰暗的部分。

再後來,她忙著死命減肥,忙著策劃一場華麗的複出,就更少去見她,可是奇怪的是,ailey對她卻一點生疏感都沒有,每次見麵,她都很黏她。

可是這種親昵對她而言,也是一種負重。

她不是一個好母親,上一個辭職離開的保姆就這樣歇斯底裏的吼過她。

她承認,因為她壓根就不想做誰的母親,又何來做好。

但是她漸漸發現,ailey對她,也不是一點價值都沒有。

就像這一次……

助理在外麵敲門,已經敲了好一會兒了,可是她都沒有放話讓人進來,總覺得心裏的焦灼快要吞滅了她,而這個時候,她不想見人也不想說話。

突然,門“嘭”的一聲被撞開了,幾個人影闖進來。

年輕的助理見她安然無恙的坐在鏡子前,頓時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揮手讓保安出去,順勢關了門。

“沈姐,你這是要嚇死我們……”

“ailey呢?”沈庭歡煞白著一張臉,轉頭打斷助理。

“ailey……ailey前些天就已經照你的吩咐送去國外了。”

“那為什麽她的照片會出現在這裏!”沈庭歡大怒,將手裏的ipad狠狠的砸了出去“讓你們小心記者小心記者,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我也不知道,我們已經很仔細了,路上真的沒有記者。”

“那你怎麽解釋現在的狀況!”

“我……我……”助理語塞,今天關於ailey照片的這個新聞出來的時候,他們也是嚇了一大跳。

沈庭歡扶著額頭,腦袋似要炸了一般。

她處心積慮布的局,甚至劍走偏鋒到算計了江年錦,就是為了賭一把,她賭江年錦會體諒她急於改變這沉沉死水一樣的現狀,她賭江年錦會因為心疼ailey而默認媒體的揣測不去公開ailey的身世……她以為她賭贏了。

沒想到這風頭才起,她還沒享受爆紅給她帶來的名利,這麽快就出現了幺蛾子。

而最讓她恐懼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這次幕後操控的手是誰伸出來的。

ailey的身世,如果被那個女人嗅出一絲端倪,她毀了她一生,都是有可能的……

她全身都在抖,不敢再想了……

是她操之過急了,也怪,這次的賭注下的太大。

江年錦,總是她在危急關頭可以想到的唯一救星。

隻是,這次,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像兩年前那樣再幫一幫她-

江年錦聽到身後有敲門的聲音,三下。

他說了進來,那半掩的門才“噗”的一聲被推開了。

他轉身,秘書正欠身比著請進的手勢,她對他說,“江總,客人來了。”

他點了點頭。

屋外那個風姿綽約的女人走了進來。

曾經一代天嬌,而今風韻猶存。

每次見每次都會讓人覺得眼前一亮的文森特太太,吳敏珍。

“年錦。”她喚他一聲,依舊是親昵的語氣,隻是她的表情,淡漠的很,她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來的正好。”江年錦衝她揚了揚手裏的咖啡壺,他一動,那醇香就溢了滿屋子。

“我今天來可不是來找你喝咖啡的。”文森特太太將提包換了個手,反手合上了門。

江年錦揚了一下嘴角,依舊慢條斯理的招呼她坐下,給她倒好了咖啡。

“不問問我為什麽來?”文森特太太那纖秀的眉一挑。

江年錦不動聲色,在她的對麵坐下,“洗耳恭聽。”

文森特太太“哼”的一聲,江年錦以為她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她反倒沉了一口氣。

屋子裏靜悄悄的,她似乎是在醞釀著如何開口。

江年錦晃了一下手裏的杯子,等著她,雖然,她要說的,他都可以猜到。

“我和norman認識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文森特太太的嗓音有些虛渺。

動之以情,先禮後兵,江年錦眼裏浮現出一絲笑意,對手,可不比他想象的那樣簡單。看來這場仗,誰贏還不一定。

他忽然有些興奮,是長久不曾棋逢對手的那種興奮。

他點了下頭,示意他在聽。

“陷入愛情裏的女人,總覺得自己對那個人而言,是特別的。我也是這樣。我也天真的以為,我對norman而言是特別的,尤其,是他說要娶我的時候。”文森特太太頓了一下,像是深深的陷進了對往事的回憶中,好一會兒,她接著說“那個時候,是我事業最輝煌的時候,baron勸我很多次不要退出這個圈子,他給我很多承諾,給我很多誘人的條件,可我還是義無反顧的決定做norman背後的那個女人。我以為,這樣總會感動他,讓他為我改變。嗬,現在想想,我還真是傻,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更何況,花心還是男人的天性。”

江年錦又點頭,不置可否。

“他娶我,等同於娶了一個可以幫助他維護名聲的傀儡。他依舊在外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生活沒有任何的改變,而我的人生,卻在嫁給他的那一天徹底變了模樣。為了守住這段婚姻,我放棄我所擁有的不算,我還變成了我最看不起的那一類人。你知道那是什麽人嗎?”

江年錦聳肩。

“就是光有名頭的正妻。”文森特太太苦笑一下。“從知道他出軌的那一天起,我就走上了打壓小三的道路。這麽多年來,我不知道趕跑了多少小三。”

“我猜你也記不清了。”江年錦忽然冷冷的發話。

哼,她當然是記不清了,那些在她手心被碾碎的女人。

文森特太太沒有注意到江年錦語氣的怪異,她接著道,“我知道,現在外麵的女人聽到我的名字都有聞風喪膽的感覺,可是這一點都不影響norman繼續招蜂引蝶……”

“文森特太太,你一定不是來向我抱怨的,不如,我們直接說重點?”江年錦打斷了她。

在商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他明明什麽嘴臉都見過,可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他就是無法忍受她的假惺惺。

文森特太太看出江年錦的不耐煩,她收斂了一下情緒,從包裏掏出一張照片,一把拍在茶幾上“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的了。沈庭歡的孩子在哪兒?”

江年錦抿了一口咖啡順勢看了一眼照片,“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問。”

“年錦,我一直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人,可是最近,我越來越不知道,你究竟想幹什麽?沈庭歡不過是norman萬千小.三之其一,我分分鍾可以讓她在這個圈子裏銷聲匿跡,可是你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的護著她。甚至,還掩護她生下了孩子!”

文森特太太指著照片上的孩子,語氣越來越激動憤怒。

江年錦的表情卻依舊很淡。他說,“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

“江年錦!”文森特太太大聲一喝,“你別再給我裝蒜,你也是步步為營的人,所有事情發展到今時今日這步田地,你什麽不知道什麽不懂?沈庭歡的孩子是norman的,你不是應該比誰都清楚嗎?”

江年錦不答話,隻是眯著眼看著眼前這個幾乎快要暴跳如雷的女人。

“都怪我當年一時心軟沒有趕盡殺絕才讓那個賤人鑽了空子。她倒是膽子不小,還敢生下孩子,哼!”

“你又想把她怎麽樣?”江年錦往後一仰,悠然的翹了一下腿。

“我不想把她怎麽樣,急景那場秀前的車禍沒把她撞出加安,我就知道我暫時動不了她了。我現在隻想知道你想怎麽樣。當年的沈庭歡是你收留的,孩子是你護著讓她生下的,現在怕是就連有這個孩子的存在也是你故意讓我知道的。江年錦,你到底想怎麽樣?”

江年錦眼裏有花火閃過。

她倒是聰明也實誠,該說的都說了,該認的也都認,卻還敢問他想怎麽樣?

“我不想怎麽樣,隻是沈庭歡,在這樣孤立無援的節骨眼上,也許會想要一個名分。”

“醫生已經確診了我不孕,norman漸漸上了年紀也開始想要一個小孩,這哪裏是沈庭歡孤立無援的節骨眼。這分明是離間我們夫妻婚姻的節骨眼。江年錦,我們有仇嗎?”

江年錦搖頭,“夫人,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厲害了,世人眼中的情比金堅的婚姻,恩愛有加的模範夫妻,豈是我離間的了的?”

文森特太太瞪著江年錦。

這個男人,如霧一樣神秘又讓人捉摸不透,他第一天出現在加安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裏,她就隱約的感覺到他是帶著目的的。

可是後麵的發展又總是出乎她的意料,他事業有成卻表現的謙和禮貌,他出手就是維爾特堡這樣的大手筆深得她丈夫norman的歡心,也漸漸的讓她放下了防備,直到,有消息傳出沈庭歡簽約了他旗下的beauty,她才真正嗅出了陰謀的味道。

沈庭歡這樣的女人胸大無腦,自然不會設計出這樣的讓她捉摸不透的陰謀,甚至,她以為,就連沈庭歡,也不過隻是這棋局上的一枚棋子……她開始注意江年錦,可是這個男人像是穿著盔甲一樣,不能攻,隻能防。

直到,她發現他也有了軟肋……

門口的落地玻璃前忽然閃過一個人影。

他們都看到了。

是蘇聽溪。

江年錦怔了一下,這怔忪,沒逃出文森特太太的眼睛,她更確定了。

“聽說蘇聽溪也入行了,我好歹也在這一行混了這麽多年,你說,我要不要給她一點入行經驗?就比如,我給沈庭歡的那樣……”文森特太太說著,表情陰狠起來。

“你敢!”江年錦隻吐出兩個字,卻也在這兩個字之間泄露了自己的情緒。從文森特太太進屋,他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可是這一秒之間,卻顯出了急躁。

他回眸,看到文森特太太在笑,勝券在握的模樣。

的確,以文森特太太在這行的影響力,她要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太容易。巴黎那場秀就是最好的證明。沈庭歡表現的那樣出彩卻比不過缺席的安培培。這幕後搗鬼的人,就是文森特太太。

“norman這段時間正好在國外,我希望他回來之前,你能讓這則新聞消失匿跡,我也可以就當什麽都沒有看到過,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句話,像是最後的通牒。

辦公室的門這時又被叩響了。

蘇聽溪的腦袋探進來,“文森特太太,聽李秘書說你找我?”-

小小的加更,謝謝你們的支持,都看到啦,愛你們~~